第30章 仁至义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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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身形挺拔。满头黑发唯有两鬓略染秋霜,身上有一种从容,不是苏白墨这种食物链顶端王者的从容,而是那种历经苦难,生命得到升华的从容。
世间没有他不曾见过的风景,没有他不曾踏过的荆棘。
看尽繁华,尝尽冷暖。
目光柔和的眼睛里都是悲悯——对苦难,对生活,对人世间。
每条皱纹里都藏着故事。
紧闭的薄唇封存了不知多少阅历。
然而,他不说。
因为千言万语不如一默。
因为故事太多的人,无从说起。
沐云锦没有被颜世卿的风采折服,她此刻的心情是震惊:这位大叔身上有同行的气息。
果然,颜世卿开口就说:“我来看望你家老太太。哦,这两位是?”他声音低沉。
“这是我的好友,兼合作伙伴,苏白墨。上次和颜大哥你说过的,一直想介绍你俩认识呢。你们一定聊得来。那位是苏白墨的表侄女,她……来玩的。”孔子玉没敢贸然说沐云锦的身份。
“那位小女士,能知道你的名字吗?”颜世卿目光绕过众人,落在她身上。
“大叔,您好,我叫沐云锦。”沐云锦觉得颜世卿应该也是察觉了她是驱魔师。
孔欣欣不乐意了,那个穷亲戚算老几啊,一个两个都对她这么友好这么客气。她刚想说什么,就听颜世卿喊她:“欣欣,来,这是上次答应帮你找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
孔欣欣面露欣喜接过来,打开一看,草莓形状的玛瑙挂件。
玛瑙不值钱,但这个草莓玛瑙却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颜色鲜红欲滴倒也罢了,最难得是表面上布满细密的沙眼,和真草莓的种子看起来几乎一样。
她欣喜的把玩着,爱不释手,早就忘了要怼沐云锦,道了谢转身回房间去把新得的宝贝收起来。
颜世卿微笑看着大家:“走吧,一起看看孔老太太。”非常自然的就主导了全场。
到了床前,颜世卿双手合十,掏出一串念珠,叽里咕噜念了段经文,这才转过身来说:“希望祈福能让孔老太太身体舒服一些——许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让你们见笑了。”
“颜大哥客气了,这份心意,我很感激。”
沐云锦站在最后,没有说话,因为她发现,因为随着颜世卿祷念经文,那三个怨魂平静了很多。
“走吧,不打扰孔老太太休息了,我们人多也喧嚣。”颜世卿依旧是长辈风范。
回客厅的这段路,颜世卿故意走慢了几步,落在苏白墨和孔子玉的后面,不经意的和沐云锦并排,他看看沐云锦,带着了然的微笑,低声说:“那三个怨灵答应离开了。你去把它们超度了吧。”
沐云锦目光如炬的看着颜世卿,一言不发。
颜世卿垂眸一笑:“嘘……我累了,也老了,只想安度余生。其余的事情拜托你了。”
沐云锦点点头,转身向内走去。
到了客厅,苏白墨才发现沐云锦不见了。
“咦,人呢?”
“她东西掉在孔老太太卧室了。”颜世卿代为回答,苏白墨的脸色有点臭,难道不应该是沐云锦告诉他而不是这个陌生老男人么?
无视年轻人的醋脸,颜世卿对着孔子玉微微点头:“我先走了。希望孔老太太早日康复。回头请两位到寒宅做客——这位苏先生,让我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很是亲切,希望不会拒绝我的邀约。”说罢飘然而去,背影颇有几分隐士的风采。
刚送走颜世卿,沐云锦就从后面回来了。
她脸色苍白,疲惫不堪。
“你没事儿吧?”苏白墨看的心惊肉跳。
“没事儿,那三个怨魂已经超度了。我给母子俩做了同心结,下辈子他们还是母子。你父亲也入了轮回——有吃的吗?我体力精力透支了。”
孔子玉赶紧喊过管家,去给沐云锦准备食物。
一下超度三个,尤其还有一个强大的怨婴,吃不消。
“为什么突然就解决了?我母亲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孔子玉很是惊讶。
“要感谢刚才颜大叔的诚心祈福,他应该是佛门中悟道之人。”
“也是驱魔的?”苏白墨非常敏锐。
沐云锦想起了颜世卿的嘱咐,摇摇头,随即换了话题:“你母亲年岁已高,这段时间被怨魂纠缠,消耗也不少,而且她自己也心存愧疚……身体彻底好起来是不可能了,以后也许即使病病殃殃的。运气好的话,还能活三年,最短一年吧。你心里有个准备。”
孔子玉长出一口气:“已经很好了。谢谢你。”
孔欣欣从房间出来,刚进客厅就愣住:那个穷亲戚怎么又在大吃大喝,穷成什么样啊,没见过好东西,脸都不要的吗!这样带出来,也太丢白墨哥哥的脸了吧!看看白墨哥哥的表情,就知道隐忍了很久,岂有此理,他是长辈不好教训,我却要伸张正义。
于是快步走到桌前,敲敲桌面:“你一个女孩子,不要见了好东西,脸都不要,猪一样的吃啊吃。考虑过带你出门的人的脸面吗?都要被你丢完了!”
沐云锦无奈的抬头望着她。
孔子玉赶紧喝止:“欣欣,你太无礼了!”这妹子被惯坏了,不知道实际情况就敢乱喷,能驱邪屠魔的天师,也是敢得罪的?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白墨的表情也变了:“我的脸面,不用别人给,也不用别人考虑。只要她开心,杀人放火我都没意见——我们俩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
孔欣欣的表情变了,吃惊,不甘,委屈,愤怒交替出现,张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气得哇一身哭出来,转身跑回房间。
“抱歉,抱歉,回头我好好收拾她。”孔子玉看着苏白墨,知道老友是真动气了。
“好啦,我没生气,没必要和这么一个女孩子计较。”沐云锦咕噜咕噜把牛奶喝完,擦擦嘴站起来,走到沙发上坐下,面对孔子玉说:“确实要提醒你,你妹妹的祸从口出已是定势,个把月之内,会有官司缠身。你能做的,就是等事情发生了,和她一起积极承担,不要逃避也不要试图用了身份地位去压人家——不然恐怕会让孔家损失更大。这话也是告诉你,这事儿和我没关系,我提前告知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苏先生,请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