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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样的事情，秦牧便顾不得什么晦气不晦气的了，他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门，拐过角，走进了隔壁的房间去。
老夫人见状，也跟着走了过去。
蔡氏巴不得看热闹，自然很快跟上去了。
秦艽挑了挑眉，长辈都过去了，她哪里能先走？
走至隔壁房门时，她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冯氏虚弱低微的哭泣声。
跨入门去，只见那名肥硕的稳婆正在她床边，怀里抱着孩子，低低地安慰着。
秦牧大步走过去，也许是因为脸色太难看，吓得稳婆急忙跪下求饶道：“老爷饶命啊！实在不是我们不想保住孩子，而是……而是这孩子真的太难生了些！老爷饶命，饶命啊！”
秦牧没有理会她的话，垂下眼睛盯着她怀里抱的那个襁褓。
虽说是死婴，却还是被好好包裹了起来，襁褓上方的小尖角盖住了婴儿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张乌青的小嘴来。
秦牧盯着看了一会儿，沉声道：“埋了吧。”
盼了这么久，却盼来一个死婴。他沉沉叹了一口气，目光扫过躺在床上的冯氏，转身朝门外走去。
直到越过门口的秦艽，走出门后，他的声音才传了进来：“让她修养几天，就送走吧。”
冯氏抹泪的动作顿了顿，视线与旁边的稳婆对视了一眼，又迅速移开。
稳婆眸光微闪，抱着死婴就朝门口跑去，一边大喊道：“老爷，请先留步！奴婢还有要事禀报！”
秦牧脚下顿住，疑惑地转过身来，就听见稳婆继续说道：“奴婢怀疑，夫人是被人下了药了！就算是胎位不正导致孩子死亡，可这并非夫人早产的原因哪！”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击在了秦牧心上。
同时，也让秦艽豁然明悟。
这孩子只怕还真不是冯氏生的，稳婆显然与冯氏早已串通好了，不知从哪里找来了死婴，演出这样一出好戏。
如此一来，她假怀孕也就成了真怀孕——只不过“生下”的孩子命不好，死掉了。
若非如此，十月怀胎之后，她要去哪里找一个孩子来呢？
同时，她还可以借此再次对秦艽进行诬陷。
秦艽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冯氏这次针对的人显然还是她。毕竟，这几天可都是她在冯氏面前侍疾的。
侍疾，喂药便是其中一部分。
“谁……是谁……”
床榻上，满面虚弱之色的冯氏挣扎着要起身，口中极其焦急地叫到：“谁……连我的孩子也不肯放过……”
她的声音不大，走出门去的秦牧没有听到，但尚在房中的老夫人却听得很清楚。
老夫人皱了皱眉，沉声道：“稳婆所言有些道理，还是叫大夫过来问问吧。”
秦牧返回了房间，冯氏一见他，就无力地哭了起来，惨白的脸上满是哀求：“老爷，求求你了，求求你，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一定要还他一个公道啊！”
她看起来是真的很虚弱，就连嘴唇都是发白的，一点也看不见血色。
说话间，甚至还有一些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但虽是头晕眼花的状态，冯氏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好。
她垂首抹泪，掩去了眼底的一抹冷意。
这一次，可是她最后的杀招。
为了达到目的，她甚至不惜吃下了大夫专门调配的腹痛药。
吃了这种药之后，她的肚子里就好像被刀绞一样，是真正地疼得钻心。
这种疼痛，虽然比不上生孩子的那种疼，但也足够让她撕心裂肺地吼叫了。
甚至于，她都有一种再痛下去就会直接痛死的错觉。
药量经过仔细调配，控制在了恰当的分量，足以让她疼上两三个时辰。
除此之外，她暗中让人找到了一个死去的男婴，并准备了许多的鸡血。两个稳婆带来的，装工具的篮子内，一只装着死婴，另一只则装着血。
接下来，就是演这一出戏了。
冯氏将表情控制得恰到好处。
秦牧没有说话，是老夫人先开了口：“不论是谁，敢谋害我秦家子嗣的，必定不能轻易放过！”
蔡氏别有深意地看了秦艽一眼。
秦艽淡然处之，只想看看冯氏到底要如何把此事扣到她头上来。
大夫很快就被带了进来，他有些战战兢兢的样子，走到秦牧面前，低垂着头。
老夫人沉声问道：“大夫，你已经替冯氏把过脉了，可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大夫的脑袋垂得更低，转过身来恭敬又惶恐地回答道：“回禀老夫人，先前诊脉的时候，我只觉得大夫人失血过快，身子虚弱，但她毕竟正在生产，我便没有多想，现在回想起来，或许的确有可能是因为药物作用！可是……有些药，不是能从脉象上检查出来的。”
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
老夫人点了下头，沉着脸道：“你再替她检查一次，另外，张嬷嬷，多派些人，检查一下冯氏最近入过口的东西！”
秦艽几乎可以确信，能够检查出问题的东西，一定是自己今天服侍冯氏喝下的那碗药。
就在老夫人吩咐完之后，冯氏便直接说道：“今天我的胃口不太好，早上只喝了一碗稀粥，再就是艽儿服侍我喝下的那碗药了。若是要查，就查那些粥吧。”
这话说得有趣，秦艽差点想笑。
前半句在告诉众人她今天一共只入口了两样东西，分明是提醒张嬷嬷着重去查这两样，后半句却又说只查粥就好，一派完全信任了秦艽的慈母模样。
她现在表现得这么相信秦艽，等稍后查出药里有问题之后，自然更能将她摆在一个可怜受害者的位置上了。
秦艽淡淡说道：“既然要查，自然是全都该一起查的。”
不过，那碗汤药，她只是负责喂了冯氏而已，虽然经手过，但熬药的人还是厨房的。
接下来冯氏的计划走向，秦艽已经能够猜到了。
张嬷嬷立刻找了人，还把大夫也一起叫上，匆匆去了一趟厨房。
再回来时，就带回了一罐还未倒掉的药渣。 千秋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