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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之中传来了婉婉的摇篮曲。虽然歌声有点沉,是个男人唱的。但是,那中低音似乎更能让人入睡。邓力一边唱着歌,一边抱着小邱桓缓缓地摇弋在梦境的星河。这时的邱桓已然安恬地睡了过去。
“回去吧……”邓力说着转身就要回去。他刚转身走了两步,邱卡的声音便从旁边的暗处传了出来。他说:“哎哟,今晚的天空还真晴朗。怎么就看不到什么星星呢?”
从旁人看来,邱卡的这个举动是鲁莽的。若是邓力发起狠来,转身就能把邱桓丢到楼下。然而,邱卡刚才在暗处看到了邓力哄邱桓睡觉的情景。他断定邓力并不会伤害邱桓。他甚至怀疑邓力是投错了胎,他应该做一个女人。的确,这世界的主宰不管是上帝还是玉皇,都爱给世人他们不想要的。
邓力听到了邱卡的声音,先是一愣,然后说:“卡哥,你怎么来了?”邱卡缓缓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笑着说:“上次还没跟你说,你扮成女人还真像。”即便是邓力,也能猜到邱卡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可是,这时的他又能怎么样?他和小邱桓相处的短短几个小时里面已经让他无法伤害这个孩子,甚至不想吓到他。所以,他苦笑了一下说:“那些妈妈还真伟大。抱孩子这么久,我已经累得不行了。虽然他并不胖。”
诚然,邱卡并不相信月亭能抱得比邓力久。但是,他还是说:“我看这孩子挺喜欢你的。但是他应该回到父母身边。”
“他的妈妈呀。我知道,就是那个让人经常为难妙枫姐的女人。”
“你还查得挺清楚。这就是你把孩子带走的原因?要惩罚一下那个女人吗?”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我们的项目不是缺钱吗?我想要这笔钱。”
“你真的想到就能做。”
“可是,我知道,我有点笨。现在想想,我不该用手机打电话。虽然我已经用了变声软件。”
邓力当然不应该用自己的手机打给月亭,虽然他自作聪明用了变声软件。对于他的笨拙,邱卡完全想不到吐槽的词句。而且,邓力现在一脸忧伤,套在女人的外表上显得楚楚可怜。这让邱卡实在不忍心去再伤害他。邱卡说:“赚钱有很多种办法,并不是只能这样。”
“卡哥,你也性邱。你能来到这里,肯定和他们是一家子了。”
“嗯,你在这个问题上倒也不糊涂。”
“有钱的人总会说自己有钱是因为努力,就是说别人懒惰。可是,我知道这并不是真的。一次好运气,或者是一次脑子的灵光就能拉开差距。有了这种差距,其他人无论怎么努力也只能居于其下。与其努力为他们工作,还不如碰一次运气。”
邱卡在之前处理邓力的债务问题的时候便觉得他的脑中天然地就有一本《资本论》,不管他有没有读过。当然,邱卡承认邓力说的对了一半。但是,人即便要碰运气,也要有才行。上天诚然并不公平,但是人自己却不能犯傻。否者,那天枰只会更加倾斜。于是,邱卡耸了耸肩说:“所以呢?这次运气看来不大好。我们下次还是去买彩票吧。”
“我们……”邓力抿了抿嘴,把小邱桓轻轻地往邱卡怀中送。邱卡接过睡得惺忪的邱桓,轻轻抚弄了一下他的背,让他别这么快醒来。就在这时,几个大汉从天台通往楼下的楼梯间冲了出来,把邓力的双手扭到了背后,拷上了手铐。邓力全程配合,一声没坑,完全没有挣扎。或许,他是担心发出太大的声响会将邱桓吵醒吧。
就这样,一场由一个傻瓜引起的闹剧就这样落幕。小邱桓回到月亭的怀中便醒了过来,还吵着要找邓力。这让月亭的颜面尽失。若不是身边一堆人,她肯定忍不住要扇邱桓两个耳光,即便她从来没有打过他。直到这时,警察才发现邓力并没有同伙,那个打电话给月亭的还是变了声之后的邓力。
事件结束了,但是邱卡的工作还没完。次日一早,他就在警察局遇见了前来帮忙的法援律师饶盛。饶盛是个刚拿了律师牌照的小伙子。他和邓力见过面后告诉邱卡说:“他都认了,这案子没有悬念。我们现在可以做的事情就是尝试求情。”他迟疑了一下,问邱卡道:“邱先生,你也姓邱,该不会是受害人的家属吧?”
“是的,你猜得没错。”
“那就奇怪了,他让我来跟你商讨细节。”
“或许是因为我也是他的雇主吧。”
“那好,如果你明天方便的话来我那。我需要了解一下他的事情才好准备求情的文稿。”
“其实,我也不是太了解他。”邱卡尴尬地说。饶盛听了不禁瞪大了眼睛说:“不会吧?你可是他的老板。这怎么负起责任来?”
对于饶盛如此尖锐的批评,邱卡不但没有生气,反倒觉得对方坦率可亲。邱卡交友就有这个癖好,不论是筱雨还是眼前这个饶盛。邱卡耸了耸肩,说:“要是我了解他之后爱上了他怎么办?”
“哎哟,同志的世界我是无法了解了。”饶盛说着不禁笑了出来。可是,邱卡却认真地说:“他要是个女人,你恐怕也会爱上他的。”饶盛这下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想了片刻便说:“细节我有了解,他绝不会是穷凶极恶的人。嗯……这是一点。”他说着看了看邱卡,疑惑地说:“邱老板,我可不想让你了解我。不过,你还真的需要了解一下邓力。他好像不大愿意说自己的事情。你知道,那很可能搏得法官的同情。”
“行,我跟他谈谈。”
“那好,我安排一下。”
邱卡在警察局没等多久,便见到了邓力。审讯室里负责监视的警察此刻仿佛和环境融为一体。房间里只听到了空调口发出的嘘嘘风声。只见邓力这时已经卸了妆,恢复成了一个男人的模样。他看到邱卡,便苦笑着说:“听说你和律师小哥见过了,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吗?”
“即便他没拜托我,我还是会来见你的。”
“太谢谢你了。不过,就让法官判吧,无论怎么样我都接受。”
邓力这时无疑已经有了自毁的倾向。于是,邱卡半开玩笑地说:“喂喂,牢里可不好住哦。”
“没关系,我什么都成不了,坐牢最适合我了。”
或许,监狱是个清净的地方,所有事情都是按指示做,不用动脑筋。但是,邱卡却说:“我认为你应该得到原谅。至少我已经原谅了你。”
“不用,我累了。”邓力说着狠狠地舒了一口气。
“你累了?为什么?”
“我们住在山里,从来就很累。”
邱卡的引导奏效了。这时在邓力的眼中浮现起了儿时的情景。他的家建在了一个黄土坡上,旁边还有一棵小栓皮栎。而在土坡的另外一头,有一片种有绣线菊的草地。每当鲜花盛开的季节,邓力一定会和邻家的一对姐妹在这里採花。邓力的亲姐对此十分看不惯,经常说邓力是个带把女娃。
邓家兄弟有三人,除了邓力和姐姐外,他们还有个小弟弟。只是他们的父母长年在外打工,一年或许也见不上一次。所以,他们一直都是跟着爷爷和奶奶过。
父母在外打工看似也没赚到多少钱,邓力没钱买衣服,便偶尔会穿上姐姐不合穿的衣裳和裙子。有时,姐姐把穿着裙子的邓力带到县城买东西,居然没有人看出邓力的性别。而且,还因为邓力长得可爱,买东西的时候会多得到一些零食之类的赠品。结果,姐姐便更加愿意让邓力穿裙子了。
邓力懵懂的童年似乎很快乐,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使人不快乐的事情总会找上门来。 乱之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