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巍峙、李致谈话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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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巍峙、李致谈话录
周巍峙:振兴戏曲,我感觉是一个系统工程,培养演员当然很重要,但没有剧本,演员也发展不了。现在京剧的比赛,唱、做都很好;还有戏歌比赛、很多晚会的京剧演出,技术、表演都不错。但从基础上讲,还得有剧本,争取观众。振兴昆曲,有人不理解,我原打算搞十个昆曲,有人不重视,后来我一生气就不搞了。罗怀臻搞的昆曲《班昭》,从少女演到七十岁,班昭在像与不像之间,正好是革新。音乐上有的段子非常好听,也有的还不成熟。这个题材还是可以的,我认为是振兴昆曲的代表之作,雅俗共赏、大胆革新,既是昆曲又不是老昆曲,音乐、舞美都有革新,从少女到老年,这个人物就规定了要革新,仅一个闺门旦是不够的。
我对魏明伦很欣赏,他写了十个戏,编剧要有才气,有才的人有人看不惯,你是在保护人才。潘金莲从来都有争论,田汉写的也有争论。淮剧《金龙与蜉蝣》我推荐给朱镕基看。罗怀臻还写了越剧《李清照》。培养一个作家太难了,鬼点子就是闪光的地方。《巴山秀才》也是一个历史悲剧。
李致:周扬看过《巴山秀才》说“生时梦,死时醒”写得非常好!
周巍峙:魏明伦写的《四姑娘》很好,他有些事找我,我很支持他,也跟他说要加强修养。振兴戏曲是一个系统工程,要不断有新本子,新演员,音调要发展。川剧音乐上太保守,过去争论大;昆曲改革难,川剧应该容易一点,川剧现在将昆、高、胡、弹分得太清,可以相互吸收。湖南的花鼓戏有几十种,过去戏不出县,老百姓一辈子看一个剧团,应该相互吸收。戏曲发掘整理有很大成就,但革新不够,什么“京剧姓京”,妨碍兼收并蓄,发展到一定阶段矛盾就出来了。过去唱革命歌曲,流行歌曲出来以后,可以唱出个人的感情,所以大家都去唱。戏曲要与时俱进,老听一个调子不行。我让我的外孙听川剧,有的东西他可以接受,有的不行。我小时候看京剧觉得慢,时间太长,心情上耐不住,现在的戏两个小时大家都可以看。戏曲与时代生活的关系,要不断追索,改革。
李致:日本的歌舞伎看得想睡觉。
周巍峙:日本的能乐与中国的傩戏有关系。
李致:我们对魏明伦、徐棻都给予了很大的保护。
周巍峙:对昆曲古典代表剧目不要动,其他的都可以动,改得不好可以再改过来。其他什么地方都可以交学费,文艺上也可以。有时候领导对文艺热心过度。过去陈老总说:有时要有为而治,有时要无为而治。曹禺写《王昭君》,周总理让我去看他,叫我不要催,只问身体怎么样,不给作家施加压力,有关写作进展情况,你不问他自己也会说。这是懂得艺术规律。“文艺十条”讲不要给作家压力,这是信任艺术家的表现。我讲三十二个字:“文学艺术,质量第一;重在建设,贵在积累;切忌浮躁,更忌浮夸;种豆得豆,种瓜得瓜。”文学史就是作品史。有人说我不合时宜,但我认为该讲。现在是以奖为纲,不是为人民服务为纲。过去搞调演、会演先要搞调查研究,地方剧团到北京演戏我们要出面组织观众。现在观众少,部长、宣传部领导不到场不开幕。中国知识分子叫“士为知己者死”,领导要考虑这个问题。
共产党员必须讲原则,更必须讲感情,战争年代我们共产党人与人民生死与共,情同骨肉,如果只有工作关系,没有感情,是打不败敌人的。现在有的领导只怕出事,相互猜疑,这些同志怎么会反党反社会主义呢?有错误批评一下就行了。过去是“见官长三级”“见官一低头”,我们是服从组织的,现在“见官一低头”还存在的。
李致:现在动辄讲精品,每年做计划要出多少精品,这不科学。精品不仅群众喜爱,专家认可,还得经受时间的考验。
周巍峙:种瓜得瓜,没有达到条件是不行的。精品不是号召出来的,是培养出来的。我说这些是内部讲的,三十二字可以发表,这是21世纪前我讲的,没有大变。现在为得奖花好多万,回去好交差。
昆曲振兴是受川剧的影响,最近没有看到川剧,不知情况怎样,地方上找我看戏我一定去,京剧看得多。现在有些浮躁,天下和脚下的关系要处理好,都要拿出东西来。过去,我们到剧院里跟作家、艺术家交朋友,朋友关系没有压力,那时我经常去聊。现在剧院拿不出东西来是不会号召,只会组织。魏明伦改革开放出了很多成绩,做领导要爱才,有缺点的也要爱。文艺界要有不同的声音,一潭死水不好,都是一个意见不正常,不要搞得过于紧张。 李致文存:我与川剧(第四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