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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往事》想到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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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往事》想到的往事

  高缨

  老友李致的散文集《往事》出版了,使我欢喜了好一阵子,就像自己又有新作问世似的。接到赠书,我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细细阅读,直到灯光涩滞了我的双目。

  这是一本内涵丰厚、朴素无华、记叙真事、抒发真情的好书。唯其朴与真,读起来如知己对坐。娓娓谈心。

  占了此书大半篇幅的,是一些与巴金老有关的文章。有同志说,这是“亲情散文”,我很赞同。因为李致是巴金的亲侄子,所以这些篇章显得更加亲切感人,且让读者直接地走近巴老,从几个侧面去认识这颗中国人民的良心。

  读《永远不能忘记的四句话》一文,我好似聆听到巴老那浓重的四川乡音:“读书的时候用功读书,玩耍的时候放心玩耍,说话要说真话,做人得做好人。”这四句话是当年巴金回家,写给少年李致的,至今对我们这一辈和下辈人,仍有很大教益。《巴金的心》《讲真话的作家——巴金》《寻找童年足迹》几篇文章,写了好些巴老旧事,清晰地表现了他“对我们祖国和同胞无限的爱”,和他无私奉献的博大情怀。从《带来光和热的人》《永恒的手足情》《大妈,我的母亲》等文章中,读者能够如见其面,如闻其声地看到巴金几位亲人的形象,也能了解一些产生《家》这部巨著的社会环境。《我淋着雨,流着泪,离开上海》一文写得真实、深情。“文革”期间,刚从“牛棚”出来不久的李致,“秘密地”去上海看望他的四爸,那时巴老正在受难,萧珊已辞世,“家里笼罩一片阴影”,叔侄聚首,何其温存又何其悲凉!李致追记这段往事,让我们看到巴金处变不惊,镇定若素的面影,也看到李致眼中的泪雨……

  李致所写到的,巴金那巨大的人格力量,我也曾亲身感受。1966年夏,在北京召开“亚非作家紧急会议,巴老任中国作家代表团副团长和大会主席团成员。我参加了会议,并数次随巴老接见、宴请外国作家。那时:“左”风已肆虐全国。会议刚开始,“文革”也开始了。巴老在和外国作家的交谈中,没有一句“左”的言语,没有一点强加于人的态度,总是雍容平易地与外宾谈着友谊、团结、争取世界和平;外宾也无一不对他真诚尊敬。这时,会外不断传来造反派揪斗某某、打倒某某的消息,有时也能听到红卫兵的呼叫声。我们代表团内部,已浮动着紧张的气氛。我想,当时巴老是不可能不知道险恶的局势和上海的情况的,但他仍集中精力于会议的工作,显得平静如初,坦荡从容,有时还邀我们几个晚辈作家一道散步,鼓励和关心着我们的创作……这些事,我是终生不会忘记的。

  读《往事》,我还想起其它一些往事。

  少年时期,我和李致是小学同学。我印象中,他是一位很用功也很活跃的人,作文很好。毕业后我们各自升学,他入成都华西协中,我进重庆育才学校,也就断了联系。四十年代中期,我们差不多同时参加革命,同时加入地下党,有着相同的经历。解放了,地下党员们和部队党员们会师后,在一次会上,我忽然听到有人唤我的学名,看见李致满面喜气地走过来,久别相遇,我们紧紧地握手了。可巧,我们又同时分配到重市团市委工作,他担任了沙磁区团委的领导工作。我们常常相聚,自然会谈到文学。他告诉我,解放前他酷爱创作,已在报刊上发表了百余篇诗、小说和散文。我读了他的一些短诗,写得热情澎湃,有诗人田间之风。他还喜欢朗诵诗,记得有一回他向集会的大学生朗诵诗,声调激扬,热烈如火,引起满场囗囗。我当时想,我这位老同学,一定会成为文学家的。

  到了1955年,“肃胡运动”开始。不料当头一棒,狠狠向李致打来,以莫须有的罪名,他被列入审查、批判对象,被迫在会上会下检查交代。往日他那英气勃勃的面容,压抑了一片愁云。虽然没有被扣上“帽子”,但从此他再也不提笔创作了;即使如此,“文革”中他仍难免“新帐老帐一起算”,难免和他的四爸一同异地受难。

  浩劫终止,全国欢腾。李致主动申请调回故乡,重逢时,我见他更为成熟了,言谈有些持重了,而那热情洋溢的目光又恢复了。他担任的行政工作虽然很忙,我们仍常常见面和到通电话。我爱笪提旧事,鼓动他写些诗文,特别希望他写写巴老,而他却总是默然。我想,也许往日的阴云,还没有从他心上完全消散吧!直到1981年,他终于发表了一篇散文,我立刻打电话向他祝贺。他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写得不好呀,你看我这支笔还行不行?”到他从工作岗位退居二线后,才认真地写了起来。不久前,我接到他新版的《往事》集子,我的无比欢欣,唯老友可知,岁月悠悠,五十年前已发表诗文的李致,而今才出版了他的第一本散文集。在欢欣庆贺之余,我心里浮起一种苍凉之感。若不是各种极左运动,若不是文艺界累累创伤,若不是他两度受打击,才华横溢的李致,该写出多少优秀的诗文!如果巴老能有一个著作等身的侄子,他会多么高兴!

  惋惜感叹已无必要,我又为老友感到宽慰。数十年来,李致做了大量于人民有益的工作。他曾在团中央从事少年儿童工作,回到故乡,又先后在四川出版界和中共四川省委宣传部担任领导职务,还被选为四川作协副主席,省政协秘书长,至今还任四川省文联主席。他以旺盛的精力和强烈的责任感,以正派、宽容的作风,团结同志,为四川的出版事业、文艺事业做出很大贡献。这是有目共睹的,我不必多言了。据我所知,巴老对他侄子的工作成绩和人品,也是称道的。

  可惜乎?可贺乎?人生如旅,只求不是空空行囊。

  李致的行囊是充实的。相信他会继续追随巴金的背影。说真话,写下去! 李致文存:我的人生(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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