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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宝建又给王可可拨去了电话,电话那头仍旧是滴滴的忙音。他不耐烦地微微蹙起眉头,刚才急的把箱子都落下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现在又不接电话。
王宝建刚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准备挂电话,听筒里忽然传来王可可的声音:“喂,爸,什么事啊?我正忙着呢。”
她的声音急促,带着焦虑和疲惫。
“还什么事?你爸我大驾光临三顾茅庐都没人理,我不找你找谁?”
王可可一拍脑门儿这才想起来,净顾着离婚了,不光忘了去机场接老爸,连他今天要来这档子事都忘得干干净净。
“哎哟,你看我这脑子!爸,你早到了吧?现在在哪呢?”
王可可怀着歉疚,但语气依然焦急。
“还在哪呢?我都接上可爱往家走了。刚才就在你姥姥家楼下,差点跟你打个照面,结果你一溜烟开车跑了,还落下个箱子,要不是我看见了,你都没处找去。我说,你这是忙什么呢?电话不接,东西忘拿,孩子也扔在人家家不管。”
王宝建觉得自己做了件了不起的事,一边得意洋洋的表功,一边趁机数落闺女两句。
刚跟齐特离了婚,分了家,本来已经焦头烂额的王可可,一听老爸又把可爱接回去了,连同自己离家的行李,也一并带了回去,更是一个脑袋两个大。本来老爸来是好意帮忙,但现在家里临时出了这么大的状况,王宝建的到来反成了个巨大的麻烦。
离婚这事就连王可可自己也始料未及,她知道想瞒住家人,一定需要费一番力气,但却没想到考验来的这么快,今天晚上这分崩离析的一家四口,如何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和睦共处呢?
她现在根本没工夫回答这个问题。现在王可可手头上这件事,甚至比离婚的善后工作还要棘手。
“哎呀爸,音乐教室出了点事,我正处理呢。没工夫跟你聊,咱回头再说啊。”
王宝建还想再问,电话那头已经传来挂断的鸣音。
王可可接完电话,一转头看到小白老师,她正坐在医院长椅的角落里,偷偷抹眼泪。
“别哭了,也不能怪你。小孩好动,打打闹闹的免不了,咱们下次看得紧一点儿就是了。”
被王可可这么一安慰,小白老师反而哭得更厉害了:“都是我不好,我应该盯住他们的,眼睛那么脆弱的地方,万一要是影响了视力,以后看不见了,这孩子一辈子就毁了,我能不自责吗?”她说着情绪变得更加激动起来,从无声的流泪变得抽抽搭搭。
“哎呀不会的,就是结膜充血,医生都说没事的,哪会失明呀?自己吓唬自己。”
事情的经过,据小白老师说是这样的:上午上课的时候,两个原本就特别淘气的男同学又开始了他们的“游戏”。开始是试探性地伸出一个手指头,戳戳对方的嘎吱窝或是肚皮,就这样你一下,我一下,一边玩儿一边乐。小白老师温柔的维护了一下课堂秩序,就继续上课,但两个小男孩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这种无聊的游戏没有再吸引小白老师的注意,直到他们其中的一个发出“啊”的一声大叫,捂着眼睛哭个不停。另一个小孩听到小伙伴声嘶力竭的哭声,看到大人严肃焦急的表情,好像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个不停。
王可可到医院的时候,两个孩子的家长还在赶来的路上。小白老师正焦头烂额的一手搂着一个孩子,忙不迭地挨个哄。她虽然是老师,但应对这种事却毫无经验。她知道其中一个哭是因为眼睛疼,但另一个为什么哭不停,到底伤了哪儿,需要做什么检查?她一概不知。
她只知道自己作为老师,这下子算是摊上事了。家长会不会逮住她不依不饶,孩子能不能恢复如常,老板会不会扣薪水或是开除她,有没有可能要求她赔偿高额的医疗费…小白老师心乱如麻,控制不住地抽泣着。
“亲爱的,咱们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还得去给家长赔礼道歉呢。”王可可又何尝不想哭?但她知道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按医生的说法,孩子伤的其实并不重。只是眼部受到了外界的戳碰,结膜有些轻微出血,点几天眼药水再来复查就好了。但家长疼孩子疼得宝贝一样,生怕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影响视力,死活非要住院观察。王可可没办法,只能陪着笑脸去办了住院手续。而另一边,还得一脸认同理解的安抚肇事小孩的家长。小孩妈觉得自己的孩子是天底下善良可爱的头一号,怎么会故意用手戳别人的眼睛。这纯属不可能,她的孩子并没什么责任。
受伤小孩的家长说话毫不客气:“我们花了那么多钱把孩子交给你们,不说学出个什么样来吧,起码得全须全影的保证安全吧!你们这代课的老师太不负责任,之前那个年纪大的,还有点带孩子的样。现在学生多了,就随随便便找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来应付差事。没孩子的人办事不牢靠,哪知道怎么看孩子。还有啊,你们这招生也不严谨,什么样的学生都放在一起上课。像这种有攻击性的孩子,在班上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今天是伤到我们,明天说不定就伤到别人了。我们宝宝的眼睛多漂亮啊,平时我都舍不得碰上一碰,现在让你们给我搞成这个样子,说是没事,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孩子以后要是近视了,也都是你们的责任。”
没等王可可开口,站在一旁的另一个孩子妈妈,忍不住先开了腔:“哎,这位妈妈,你这话就讲不通了。孩子近视也怨我们啊?那大街上那么多戴眼镜的孩子,全都是因为小时候磕了碰啦?哪有这种道理呀!再说了,你刚才说谁有攻击性,谁是定时炸弹呀?我们家孩子乖的很,从来不主动跟别人动手,一定是你家孩子先招了他。教室里不是有监控录像吗,咱们可以放来看看呀,谁是害群之马还说不定呢!”
两个妈妈眼看要吵起来。王可可赶紧站出来和稀泥。
“我们音乐教室是有责任。我们杜绝了环境上的危险因素,但对孩子之间的这些小打小闹,还应该更严格的监控。我们的老师,虽说有责任,但我还是肯定她的教学能力,也相信她的人品。这次的事完全是个偶然,是个意外,两个孩子都不是有意的,男孩子正是淘气的年龄,打打闹闹也不可避免。还好,孩子的眼睛没有什么大问题,如果家长愿意住院观察几天也没有问题。医疗费这块呢,我们给每个孩子都上了意外保险,保险以外的由我负担,两位家长不用担心。我代表我们的老师向小朋友和家长道个歉,我们以后一定会更加注意孩子的安全健康,让家长放心。”
王可可脸上的肌肉保持着一种似笑非笑,混杂着谦逊恭敬、诚恳同情的复杂表情,她点头哈腰,鞠了一躬又一躬。小白老师也红着眼圈怯怯地垂手站在她身后,紧咬着嘴唇一脸的歉意与委屈。
肇事小孩的家长一听不用他们负担医疗费,暗暗松了口气,表情也顿时轻松客气起来。她跟王可可亲热地寒暄了几句,就拉着孩子迫不及待离开了医院。
但受伤小孩的家长似乎还不满意,却又挑不出什么理来,只是依然不停的絮絮叨叨,搂着孩子一副心疼得不得了的样子。
王可可丝毫不怀疑这位妈妈是在逢场作戏,因为她也是个妈妈。试想,如果自己的孩子受了伤,她大概也会像祥林嫂一样磨磨叨叨。当小白老师已经露出一点不耐烦的神色时,王可可依然带着同情和理解,不厌其烦倾听着这位母亲的唠叨。
“要不这样吧,咱们孩子现在是在中班,我免费送他一年大班的乐器课。等他中班结束之后,可以免费接着上。”
小孩妈妈定神想了想,又觉得不划算:“你可真会做买卖,这是要借送礼套牢我们吧。”
王可可呵呵的笑了:“哪里的话?我是真想给你们点补偿,但是这种情况没法走账。如果宝宝不需要的话,你可以原价转给别的家长啊,也是间接的经济补偿。我能力范围内也只能做这些。”
王可可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孩子妈妈又想了想,虽有些不甘心,却还是点头答应了。
走出医院,王可可一脸的生无可恋。这一天下来她感觉累得很,出奇的想睡觉。
“可可姐,你干嘛还要送他们一年的课做补偿啊。咱们就算有责任,也不是主要责任。给他们出了医疗费,走保险也就算了,哪有必要再给他补偿。”小白老师刚才在病房里吃了不少小孩妈妈不好听的话,到现在心里还别扭着。
“嗨,虽然不是咱们的主要责任,但传出去影响音乐教室的声誉,另外我也不想丢了这个学员。做来做去,口碑和质量还是最重要的。咱们以后上课更得加倍小心,孩子的安全是重中之重。这个年纪的孩子,一眼看不住,指不定就给你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王可可嘱咐完,给小白老师放了半天假,自己快步走向停车场。
关上车门,世界又安静下来,车里充斥着一种空荡荡的沮丧。离婚带来的副作用又一下子涌了上来。比失恋更苦涩,比分别更痛苦。还有一堆剪不断理还乱的事,给她雪上加霜。王可可再次感到胃酸涌动,胃里空空如也。看了看表已经是晚饭时分,这一整天滴水未进,粒米未沾,还东奔西走焦头烂额,看意思是要成仙了。不管怎么着,要先吃点饭。
王可可正想就近找个能停车的餐馆,电话又响了。
“爸,又怎么了?”
“你这孩子,什么叫又怎么了?我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吃饭?我看冰箱里有一大堆好吃的,这是给爸爸买的吧?好闺女,你的心意我领了!我做了一大桌子,就等着你和齐特回来,咱们一块吃。
王宝建第一天上岗带孩子积极性颇高。王可可想起来,冰箱里那堆吃的还是下雨那晚,专门买回来准备犒劳齐特的。但现在…唉,真是造化弄人。她不忍打击老爸的积极性,也算是物尽其用吧。
“好,我这就回去。”王可可调转车头,往“家”的方向开去。 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