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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可可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到了天亮。
这一夜难熬得很，不光又困又冷，内心也无比煎熬。
她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不声不响的失踪逃跑？逃跑的是他们！当时就应该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他俩当面问个究竟。就算没抓住，起码也得回家逮住齐特，严刑拷打直到他松口为止。
现在这算什么？自己吃了那么多苦，受了一晚上罪，还是一头雾水，疑云重重。
王可可觉得不值。这哪是在惩罚齐特，分明是在折磨自己。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进病房一问究竟，但现在条件不允许，只能等。等待的每一秒都是那么煎熬。
她想睡一会，但思绪在脑海中像波涛一样翻滚，浪花一个接一个的打来。她开始设计两个人谈判时的开场白，甚至替齐特设想可能的说辞，也是为自己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希望这个解释无论在逻辑上还是感情上都能说得通，这样她就能顺水推舟地原谅他，婚姻里忽闪忽闪的红灯也可以暂时熄灭。
王可可不愿意战斗，战斗只能两败俱伤。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病房里也传出些声响。她再次扒着小窗往里看，齐特的肩膀规律的一起一伏，显然还睡着。即便耐心早已耗尽，王可可还是不想吵醒他。本来就被撞的脑震荡，如果再缺了觉，那将来不是更傻了！她这样想着，又坐回到椅子上，决定耐着性子再等一会。
王可可瞪了一宿的眼睛愈发酸楚，眼皮发沉，一阵倦意袭来。就在她脑海中的浪花逐渐归于平静的时候，身旁病房的门忽然开了。一双趿拉着拖鞋的脚映入眼帘，右脚上包着纱布，走路一瘸一拐。
王可可顺着病号服的裤角一路往上瞅，齐特那张带着擦伤的疲惫的脸出现在眼前。
看到王可可，他也吓了一跳。眼神中先是惊讶，再是松弛，最后露出一丝不快。
齐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好像又改了主意：“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王可可站起身来，故意不看他的眼睛，淡淡的说。她觉得以这样的方式碰面，让自己显得有些狼狈。
齐特看她这个态度，脸上立马挂上了怒意。几乎是强压着火，让语气尽量保持平和：“你这一晚上去哪了？”
王可可把头往旁边一扭，抗议似的故意不回答。
“我弄成这样就是为了找你。”齐特用包着纱布的手胡乱指着自己的脸，声调也跟着提高了八度。
王可可皱着眉头赶紧向四周张望，压低声音厉声道：“你要不要脸呀，公共场合喊什么喊。”
她伸手拽起齐特好的那只胳膊，快步往她熟悉的那个楼梯间走去。
齐特被拽着极不情愿地一瘸一拐跟在她身后。
进入到一个相对私密的谈话空间，王可可像是扔掉什么脏东西似的甩下齐特的胳膊，毫不掩饰脸上的怒火，气势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你还有脸怨我？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清楚？”
齐特被数落得一头雾水：“嘿！你别说，我还真是不清楚。我只知道，为了你我小命都差点丢了，可你呢，不闻不问。别说我根本没得罪你，就算我得罪你了，你真的生气不高兴，至少也得有个度吧！现在我这样你满意了吗？解气了吧？”
王可可没想到，自己一肚委屈还没来得及吐露，就先被齐特机关枪似的责怪，突突成了内伤。但她毫不示弱。在吵架这件事上，王可可什么时候输过！
之前坐在长椅上演练好的剧情已经被完全打乱，她也不再讲究什么策略，不管不顾什么解气说什么。
她冷笑一声：“哼！出来找我摔的？别把锅往我身上甩。还不知道是带谁兜风造的孽呢。”
齐特被王可可这么一说，一时间哑口无言。
送琴晓回家这件事，他从没有跟老婆提过，但也从没有想过要故意瞒她。这明明只是助人为乐，帮的还是老婆的朋友，他从未觉得这是对不起老婆的亏心事。但让王可可这么一说，他似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齐特觉得好像掉入了一个自己挖下的陷阱。现在是有口难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跟踪我了吗？”
“哟！重点是在这啊？我怎么觉得你是被戳到软肋心虚了，在试图转移话题呀。”
“我没什么心虚的。你要说带谁兜风，没有的事。我那摩托车上就没带过女的。嗯…唯一例外就是…下班偶尔带带琴晓，顺路送她回家…但我可没别的意思啊，纯属助人为乐！你也知道她们家的情况，一个人带个小孩不容易。我也是看你的面子才帮她的。”齐特说这话的时候，前半段底气十足，后半段的语气显然发生了变化，越来越柔和，有些试探，甚至带着点讨好。
但此时的王可可完全不吃这套，她的眉头反而越锁越紧，似乎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又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
沉默了半晌，她解开眉头，又换上一脸讥讽的说：“齐特，你可以啊，现在编瞎话都一套一套，张口就来啊。”
“诶，我说的都是实话呀！你怎么不信啊？”
齐特显得很惊讶，这惊讶确实不是装出来的。
“你让我怎么信呀？你是不是也想说，上次你感冒来家里给你打扫屋子做饭的也是琴晓呀？”
“你怎么知道？”王可可出人意料的先发制人，让齐特捉摸不透。
“因为撒谎都是千篇一律的呀。”
这话一出，齐特再次大跌眼镜。本以为她终于一点点接近了真相，自己可以洗清嫌疑，但王可可似乎早已盖棺定论，让他没有任何翻身的余地。
齐特很生气。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她耍来耍去。事实被当作谎言的感受实在令人抓狂。但他又不得不一遍一遍的解释。王可可给出的回应只是充满讥笑的微微挑起嘴角，看他的眼神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可笑的怪物。这让齐特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但他依然强撑着一百二十分的耐心，用最诚恳的语气解释甚至祈求：“我对天发誓，说的都是实话。之前没告诉你，是我不对。但我确实不是有意瞒你。一方面是嘴懒了，一方面是怕你多心。真的没有任何恶意！我和琴晓之间也不可能有任何问题。不信你去问琴晓…”
“齐特，”王可可打断他，而他也聚精会神地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她，渴望听到她说原谅他。
“你变了。变得越来越狡猾了。你让我失望。”
王可可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有些有气无力。说完她转身开门快步走出了楼梯间。
齐特在原地楞了一下，赶紧跛着脚追了过去。
“喂！你别走啊，一会我就能出院回家了。”
王可可脚下的步子并没有停，她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找你相好的接你出院吧。” 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