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毛毛虫的建议(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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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毛毛虫的建议(七)
秦羽遥每逼近一步,乌索扬夫的颤栗便多出一分。
等到秦羽遥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乌索扬夫跟前,亲手取出他口中的手帕时,这个在第13号街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几乎被吓得二便失禁。
“您就有这么害怕我吗?我又不会吃了您。”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告诉我您饲主的电话,我有话要跟他说。”
听到这句话以后,乌索扬夫所表现出的恐惧,比起刚才,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别、别这样……那个女人会杀了我……”
“哎呀,原来是位女主人呢~”
“不、不是开玩笑的……她不会放过我的,她真的不会放过我……”
能把堂堂黑手党教父吓成这个样子,看来这个幕后黑手确实不是等闲之辈。
因此,才更有必要逼她现身。
“要不我们来做笔交易吧——您要是愿意主动交出号码,我倒也可以考虑放您一马,怎么样?比起动不动就杀人灭口的‘主人’,我这个‘外人’显然要仁慈得多,不是吗?”
秦羽遥咧嘴一笑。
“当然,您也可以选择保持沉默,不过我事先声明一点——我这个人不太擅长拷问,如果让您受伤了,我提前跟您说声‘不好意思’。”
按照秦羽遥的设想,面对刑讯,对于乌索扬夫来说,比起忘恩负义地出卖饲主,在第一时间舍身取义才是更为明智的选择。
毕竟接下来的地狱,可不是谁都能熬过去的。
在被掰断第一根手指时,他还能克制自己的情绪;
在被掰断第三根手指时,他的脸色发青,就像一个发高烧的病人一样浑身颤抖;
在被掰断第五根手指时,他面如死灰,双唇就像是纸一样苍白;
在被掰断第七根手指时,他终于像是杀猪那般毫无风度地惨叫起来——
在接连不断的哀嚎中,混杂着口齿不清的言语,不断呢喃着“我说、我说”。
这么一来,乌索扬夫才保住了自己左手的中指。
看似无比残酷的拷问环节,有着相应的原则的。
力度太轻,是不可能从犯人嘴里撬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力度太重,超过了俘虏可以招架的范围,一旦精神崩溃,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有人说,拷问是一门艺术。
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在秦羽遥眼中,确实如此。
这个充满施虐意味的说法,却并不代表她就十分享受这个过程。
唯有目的,才是重中之重。
经过冗长的等待,话筒的另一头传来了动静;
“……我不是跟你说不要打这个电话吗。”
是经过机器处理、异常熟悉的中性嗓音。
秦羽遥虽有过这种预感,“一语成谶”却着实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好久不见呢,克拉拉·马卡洛娃学姐。”
“……你是谁。”
没在第一时间认出来电者的身份,看来为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有必要好好帮她回忆一下往事呢。
“哎呀,明明不久之前我们才刚聊过天吧?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稍微有点伤人呢。”
“呵……原来是你啊。”
“终于认出我是谁了么?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是我低估了你的行动力呢,还以为教师警备队应该能拖住你好一阵子,没想到转眼间你就已经找到那里去了……有何贵干?”
既然敌人已经上门叫阵,没理由继续当缩头乌龟。
对方显然深谙此道。
“无非是希望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听我讲一个故事罢了。”
与克拉拉杀气腾腾的反问相比,秦羽遥的态度倒是平易近人。
“你以为我有这个空闲听你胡说八道么?”
“您当然有挂电话的权利,但我以圣母玛利亚的名义保证,您绝对会后悔自己做出这种愚蠢的选择……所以,我奉劝您还是乖乖听我把话说完为妙哦。”
谦恭的敬语,却掩不住字里行间透出的压迫感。
因为无法预料秦羽遥接下来的行动,所以不敢妄言。
因为不敢妄言,所以克拉拉只能将话语权拱手相让。
“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果然还是借用一下那个经典的开头好了——”
很久很久之前,有个叫“地球”的地方,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世界大战。
战争结束后,有些国家不幸地成为了“历史”,幸存下来的绝大部分国家都陷入了“经济危机”这片泥沼,结果造成了空前的社会动荡,失业率居高不下,治安状况日益恶化。
为求生存,铤而走险、以身试法者甚众,一系列令人应接不暇的治安问题与刑事案件接踵而来,就连原本早在大战灾前就已经得到有效解决的国际人口贩卖问题,也呈现死灰复燃的趋势。
作为这个故事主人翁的“小女孩”,就是这条充斥着铜臭与血腥的“罪恶贸易链”的众多受害者之一。
正如被当成货物贩卖的大多数女孩一样,要不就是成为富贵人家的宠物,要不就是沦为街头娼妓,更有甚至被直接当做器官黑市的原材料。
其中的区别,无非是“拍卖自己”或者“贱卖自己”而已。
好在小女孩相当幸运,成功被南美洲的一位达官贵人相中。
与她相依为命的弟弟,却没这么幸运。
为令小女孩成为合格的“玩具”、断绝她对弟弟的留恋,在出发前夜,人贩子们逼迫她向她的弟弟开枪。
尽管她百般反抗,最终却还是没能逃过扣下扳机的命运。
在弟弟倒下的瞬间,小女孩既没哭泣,也没愤怒。
她只是无法理解人贩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凡动刀的,必死于刀下。
如果对他人施以恶行,自己也会遭到报应。
可是……明明弟弟什么坏事都没干,又为什么非死不可呢?
反观这群逼迫自己杀害手足的恶棍又为什么活得如此逍遥自在?
不对。
总有一天,他们也一定会遭到恶报的。
要不然就太奇怪了,太不讲道理了。
可是,谁又会为这群家伙带来恶报呢?
全副武装的他们是如此的不可一世、如此的冷血无情。
根本就没有人能制裁得了这帮恶棍,不是吗?
只有连做错了什么事都不知道的弟弟丧命,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却相安无事……
奇怪。
太奇怪了。
抱着弟弟渐渐变得冰冷的尸体,小女孩在心中如此哭喊:
我不需要谁来救我。
我甚至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我只希望有谁能给这些家伙同样的惩罚、同等的悲伤与痛苦。
神啊。
求求您。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神明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
认清现实的她,超越了哀伤、愤怒、悔恨,变成了“木头人”。
手刃至亲的残酷记忆叫小女孩痛不欲生。
她选择逃避现实,抛弃了所有感情,甘愿沦为他人的玩物。
当时,她尚未满六岁。
可就在交易当天夜里,她遇到了“死神”——
这并非抽象的形容,事实就是如此。
单凭一己之力潜入守卫森严的洋馆中,在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内,将全副武装的三十五名保镖与人贩子屠戮殆尽,毫不留情碾碎了洋馆主人万无一失的可笑幻想。
不是“死神”,又是什么?
小女孩心想,既然她诅咒般的悲愿得以实现,作为代价,“死神”一定会取走她的性命吧。
事实上,“死神”也的确没对小女孩表现出丝毫的慈悲。
不。
或许有一丝讶异吧。
比方说,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然而,对于掌握凡夫俗子生杀予夺大权的“神明”来说,诸如此类的疑虑,终究是过眼云烟。
“死神”不可有疑惑。
一有疑虑,就会有可能犹豫。
一有犹豫,就会有可能被杀。
如果小女孩没有直视死神的面目,或许还有一丝生机,可一旦抬头,哪怕她只是一个孩子,“死神”都绝不会手软。
噗嗤。
手起刀落。
“必杀刃”干净利落地刺穿小女孩的心脏,就连发出一声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对于“死神”而言,死去的人类才是好人类,跟路边的一颗小石子并无二样,只要像平常一样,熟视无睹地跨过去就好了。
然而,却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小女孩又活了过来。
“死神”当然是不可能失手的。
“死神”之所以是“死神”,是因为在她的镰刀下,不存在屹立不倒的“芦苇”。
那么,又该怎么解释小女孩的不死之身呢?
并不是B级电影的“活死人”,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死而复生”。
于是,死神放下了镰刀。
她在小女孩身上看到了自己身上不存在的“可能性”。
之后,小女孩就被送到了隐匿于南美茂密丛林的“死神学校”中,接受常人难以想象的“指导教育”。
普通的人心是无法承受连续杀戮造成的强烈刺激与心灵创伤。
因此,为时刻保持高纯度的杀意,小女孩被人为地剥夺掉一切不必要的“俗物”。
当她毕业时,她成为了“死神”本身。
并非是精通各式武器这么简单,而是她已然将把自身与武器同化。
既可爱,又强大。
聪明伶俐之余,对于自己的“饲主”有着笔墨难以形容的、近乎于病态的忠诚。
在持续虐待与精神药物的双重作用之下,小女孩头脑过往记忆中残存的,有关是非、黑白、善恶、曲直这些“让人类得以成为人类”的基本观念,均被无一例外地彻底洗刷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极其简单、死板的“判断程序”。
不仅是对人,就连对任何事物的“判断”,她都只剩下纯粹的两面。
主人喜欢的与主人不喜欢的。
可以杀掉的与不可以杀掉的。
换而言之——
她,丧失了作为一个正常人类应有的一切情感与价值观念。
不会因为遇到高兴的事情就随意露出灿烂的笑容,也不会因为遇到悲伤的事情就会忍不住落泪。
毕竟喜怒哀乐这些情感,对“死神”而言,亦不过是妨害自身机能、理应排斥在外的“异物”。
暗杀手法高超娴熟,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没人能够在近距离亲眼目睹到“死神”的真容。
有幸目睹过“死神”真容的家伙,皆死于非命。
就是这样听起来不切实际的“都市传说”,一度让USCN这样的超级大国陷入人人自危的境地。
小女孩,就是在这样宛若毒沼的恶劣环境中,与枪林弹雨为伍,以刀光剑影为伴,度过了人生中数百个昼夜。
这样严峻的状况,一直持续到她与一位善良的母亲相遇为止。
此时,小女孩的人格,早已彻底崩坏。
光从外表上来看,她的确是符合实际年龄的可爱。
身着华丽的素色洋装,怀抱着泰迪熊玩偶,啪嗒啪嗒地跟着大人身后,活泼开朗,毫不怕生,彬彬有礼,仪表端庄,一旦大人开始谈话,就马上自动自觉地跑到一边去认真地翻阅儿童绘本,这一切的一切,让她看起来真的是与上流社会出身的贵族小姐并无二样。
然而,这些到底是为掩人耳目二做出的“表面功夫”罢了。
那恰如死人一样的浑浊眼神、嘴角时隐时现的瘆人微笑,很快就让这位善良的母亲明白口沫横飞的毒枭并无夸大其词。
这层美丽的皮囊,所包裹着的,确实是偏离人道甚远的、甚至可以说是与“人类”这个概念毫不相容的“别的东西”。
或许,现存言语中,最能反映出少女的“本质”,就只有“恶魔”一词了吧。
但善良的母亲,却有不得不向“恶魔”祈求力量的缘由。
自为人母以后,最大的心愿也不过是想与自己的孩子相依为命,希望孩子能够健康成长,享受平凡人的幸福生活而已。
然而,就是这般微小的祈愿,非但无以达成,就连原本最简单的那份母子幸福,也被名为莫须有的罪名毫不留情地碾碎。
膝下年纪尚小的无知幼子,被卷入了大国阴暗面的血腥斗争之中。
如果继续像是这样一厢情愿地沉浸在“他们有枪我们有花”的无聊幻想中的话,总有一天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斗争的烈焰所殃及、吞噬、毁灭。
即便救子心切,这位母亲也十分清楚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根本没能力保护好孩子。
“神明也好,恶魔也罢,请救救我的孩子吧。”
这位母亲祈祷,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应验了。
由哥伦比亚毒枭一手抚养长大密不外传的“诅咒之子”——
兼具可爱、聪明、强大、忠诚的小女孩。
意料之外的“危险”;
意料之外的“恐怖”。
任凭是谁都不会想到这样可爱的少女竟会是货真价实的“杀人机器”。
只需要主人一个命令,无论对方是权倾朝野的政治家,还是富可敌国的商人,都一视同仁地赐予平等的死亡。
没有谁比她更加适合胜任“完美看门狗”这一职位了。
否则的话,这位善良的母亲也不会甘愿不远万里前往南美,以常人难以想象的价格买下了小女孩。
虽然身为卖家的毒枭拍着胸脯保证小女孩至死都不可能反咬饲主一口,但基于小女孩的本质,这位母亲也有属于自己的一番思考。
如果就这样领回家以后就什么都不管的话,无异于将一枚“定时炸弹”放在自己孩子的身边。
所以,才有必要做点什么。
当然,她从不指望一事无成的自己拥有改变他人本质的能力。
小女孩的内心早已被这个残酷的世界所彻底扭曲、破坏殆尽了。
随意触碰她心底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只会招来难以想象的灾祸。
纵然如此,这位母亲仍然没有舍弃心中微小的愿望。
至少希望能让她从表面上看起来与同龄人没有什么两样吧。
在做出这个略显仓促的决定之前,她并不晓得这样笨拙的做法能起到多少效果,却依然还是坚持不懈地致力于让她成为一名“普通的女孩”。
她是为人格呈现出“严重粉碎性骨折”的小女孩执刀的医生,不管手术过程有多么的艰辛、多么的困难,都没有轻言放弃的打算,仅是日复一日、小心翼翼地拾起人格残存的“骨片”,一点又一点地去填补小女孩内心漫无边际的空洞。
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女儿对待。
赐予她一度失去的弟弟。
让她与弟弟一同上学念书。
在节假日里与弟弟尽情嬉戏。
享受同龄人应该享受的所有幸福。
由此可见,这位母亲有多么的善良、多么的温柔。
人们常常说好人有好报,可就是这么善良、温柔的人,却因为小女孩的一时大意而横死街头。
站在这位母亲的墓前,小女孩就对圣母玛利亚发誓,从今以后,她将视弟弟为至亲,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妄图篡夺、威胁到弟弟生命安全的狂妄之徒,连最后一丝生机都不可留存,更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视线范围。
哪怕要她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事到如今,却还有人敢对小女孩的弟弟下手……
试问,小女孩怎么可能放过她?
“故事我讲完了。我想您也是时候告诉我,小女孩的弟弟——我家少爷被贵方给藏到哪里去了吧?” 圣瓦尔基里见习特务备忘录Vol.05(轻小说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