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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约的地点是一个灯红酒绿的场合,谢子鸣俨然又是另外一个样子:白色衬衣深色西裤,衬衣上边的两颗扣子解开,衣领微敞,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肌。
他坐在一堆男男女女之间,右手指间夹着一根烟,左手拿了个色盅,淡笑时眼角似有微光闪过,看起来,有种难以言说的风流洒脱味儿,又痞又帅。
夏唯安被人带到他面前,带她去的人笑着和他说:“谢少爷,你的人到了。”
场内的人并没停下谈笑玩乐,该干什么仍干什么,只目光悄无声息地都聚过来,反应快的已是忍不住嚷嚷:“谢子鸣你可以啊,口味是越来越淡了,哪里挖出来的?这成年了没有啊?”
谢子鸣微微抬眼看过来,见到她,“扑哧”一笑。
她比那天穿得倒是成熟了不少,化了妆的脸也没有那么孩子气,只是约莫单肩的衣服太性感了,她从头发丝到脚底板,每一处都透着一丝拘束。
周围人都在“嗤嗤”暗笑,他揭开了色盅:“三个一,你们输了。”也不看她,只问,“会唱歌吗?点首歌唱唱去。”
夏唯安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和她说话,这衬得她动作反应就慢了半拍,好在样子长得好,再憨傻也不显得笨拙,反倒有份特别纯朴的可爱。
当即就有个人盯着她看了半晌,完了凑在谢子鸣耳朵边说:“这妞不错,正!”
关键是长得真好,盘靓条顺,年轻水嫩还有着可见的干净,化了妆后的皮肤也不显得黑了,尤其是裙下露出来的腿,笔直又细长,像能吸光的白,嫩得能掐得出水来。
那种满溢出来的肆意而张扬的青春气息,是年龄最丰厚的馈赠,也是任何仪器和化妆品都无法挽回的珍贵。
连谢子鸣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方才凉凉地警告那人说:“劝你一句,别打她主意。”
他本意是想说人还未成年呢,不想摊上是非就别动歪念头,谁知对方误会了,攀上他的肩呵呵一笑:“知道,你谢少的人嘛,谁敢动?放心,我也就是过过嘴瘾。”
谢子鸣突然就懒得再解释了,招呼着众人继续开新赌局,色子摇动间,连夏唯安那个人都像是遗忘了。
直到房里突然换了音乐,喧闹华丽的摇滚乐变成了高昂清亮的《山路十八弯》,一下就将那奢侈迷乱的氛围给冲得点滴不剩了。
房间里诡异地安静了下来,众人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站在点歌台前的那个女孩子。
她看起来像是被他们的反应吓到了,水汪汪的眼睛里盛满了惶恐,却努力地保持着镇定,瘦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边的蕾丝带子,干巴巴地解释说:“那个,是谢总要我唱歌的。”
她说完,坐在谢子鸣旁边的人夸张地大笑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了,一个个,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谢子鸣只是扯了扯嘴角,啧啧嘴。
夏唯安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谢子鸣等人都笑得差不多了,丢了色盅,往后半靠在沙发上,冲着她点了点下巴:“那你倒是唱啊。”
夏唯安年纪不大,胆子瞧着也小,胆气倒是勇悍得很,听他如此要求还真是一往无前地唱了起来。
她年轻,音色清脆有力,而且显然是有几分功底的,哪怕歌曲选得再不合时宜,可嗓子一亮,还是把在场的人都震了一把。
大家一时都忘了自己聚在这里是吃喝玩乐放肆逍遥的,一帮子只听些靡靡之音的家伙,皆停下来听她唱歌。
她没有拿话筒,就着点歌台旁边的直立麦克风唱了起来,看起来很有些羞涩,但一首难度那样大的歌,给她唱得十分完整。
太完整了,以至于—
“听她唱完,谢少你今晚还过得去吗?”
实在是真切地问出了谢子鸣先生的心声!
音乐停了后,夏唯安特别有礼貌地鞠了一个躬,在一室安静里,问谢子鸣:“谢总,还要我唱吗?”
那殷勤的小劲儿!
谢子鸣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感觉自己诡异地获得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满足,这真是太诡异了!
当然,歌是不能再让她唱了,有人比他还要急,立马说:“不用了,不用了。”再听她唱下去,他们集体都要“阵亡”了,赶紧招呼她,“妹子你下来,歌唱得这么好,来来,让我们就近膜拜一下。”
夏唯安看向谢子鸣,见他也同意后才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众人齐齐挪位,刚还跟个小透明似的小丫头,被众星捧月一般送到谢子鸣的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
谢子鸣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她冲他微微笑,漂亮的杏眼里,是一眼可以望到底的纯然、干净,像是误入繁华的小野鹿,有一种无辜到极致的美丽。
让人想要藏起来好好呵护,也想要攥在手里狠狠摧毁。
自称活好的少女,怎么会有这么纯真的眼睛?实在是太不科学了。
他捧了酒慢不经心地想着,没说话,旁边人就逗她:“妹子你是干什么的啊?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会唱歌,不会是哪家预备出道的小新人吧?”
正好某演艺公司的负责人也在,那人就掉头恶狠狠地问他:“是不是你家公司的啊?”
这么鲜嫩的丫头,怎么能只给谢子鸣一个人呢?
那负责人坐在外围,也正眼巴巴地瞅着夏唯安,闻言苦笑道:“要真是我家的就好啦。”还同谢子鸣玩笑,“不过要是谢少舍得把她给我,保证能让她红透半边天。”
美得这么天然纯真还不缺才艺的小美女,在时下实在是稀缺品。
谢子鸣笑,撩起夏唯安鬓边落下的一缕头发,很干脆地说:“舍不得。”
耳边响起好几声嫌弃的“嘁”。
然后作为报复,他们联合起来对付他,再玩色盅他就没赢过一回。那些人对新鲜的夏唯安总有几分向往,见她只是规规矩矩地坐在谢子鸣身边,便撺掇着哄她喝酒,她面上老实,其实狡猾得很,拿谢子鸣原先的话堵他们,说:“我怕谢总舍不得。”
谢子鸣差点被她给噎死,握着酒杯笑笑地看着她:“这个我可没有舍不得。”说完,倾身过去贴近她,在她耳朵边轻声说,“要再敢说你还未成年喝不得,我咬死你!”
他突然靠近,浓厚的男人气息混着酒水甘洌的清香,让她很不自在地缩了缩肩膀。
但她勇敢地没有退,咬咬唇,低声下气地说:“不要威胁我啊,本来你让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的。”
她想得好,好好陪他吃陪他喝哄他开心,说不定就不用做别的了。
所以她听话,让唱歌就唱歌,让喝酒也会喝酒。
她一仰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只她果然是不太擅饮的,一杯酒喝完,辣得连声轻咳,颊上涌起一片霞色,眼睛里波光粼粼,连嘴唇都是红的,水润红滟。
诱人得很。
夏唯安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觉,谢子鸣却觉得那杯酒像是被他喝了,莫名有些醉。周围人闹些什么他浑不在意,只是看着她,一时晕了头,拍开其他人伸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捏着她的下巴问:“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夏唯安甩开他的手,扑腾着想坐直,徒劳而已。还未答,就听他又在她耳边轻声问:“那我让你吻我呢,你吻吗?”
她闻言扭头,睁大眼睛诧异地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眼里带着抹凉薄的笑意,还有她完全陌生而隐然害怕的情绪。
她才十八岁,面对成熟男人赤裸裸的欲望还是有些慌的,无师自通懂一点虚与委蛇,可怕起来就全忘了。
她还能记得场合不对要克制已经是极限了。
她望着他暗暗咬牙,低声骂他:“老色鬼!”认真告诫,“陪你喝喝酒唱唱歌就算了,敢动我,我打你啊!”
她后面又说了什么,谢子鸣完全没听见,就听见她骂的那句“老色鬼”了。
他倒是没生气,就是觉得挺荒谬稀奇的。长这么大,他被人骂过坏蛋、流氓、王八蛋,还是第一次被人骂色鬼,还是老的。
他忍不住气得笑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你还贞节烈女了是吧?要不要让你看看色鬼的真面目?”
夏唯安第一次遭遇这种事,微微瞠目。旁边的人还以为他俩在调情,取笑说:“喂喂,克制点啊,实在忍不住了,楼上有房间。”
夏唯安觉得他们都好厉害,瞧出来她快要忍耐不了了。
好在谢子鸣自己也自觉,问出那句话后倒没有做什么过分的动作,甚至别人灌她酒,他还帮着挡了两回,就是理由挺恶心的,他十分恶意地问人家:“真让她喝醉了,那等会儿我玩什么?”
夏唯安有心想跑,他却不让,攥着她一只手,笑着说:“信不信,你这会儿要是真走了,我能让你在这座城市待不过今夜?”
那怎么能行,她的工资,她同学们的工资都还没拿到呢。
她自觉并不怕他什么,就他那身板,想对她用强还勉强了些,就老实下来,觉着要是不过分,她也不是不听话的。
不过这场合挺让她不舒服的,男人女人的眼神还有他们肆无忌惮的调情逗笑都让她从心底里感到不适。谢子鸣的话多少给了她提醒,真醉有危险,装醉就挺好,能避过不少事,也不用应付面前这些人。要是谢子鸣能看在她醉酒的份上不做什么过分的举动,那就更好了,她不用得罪他,顺顺利利交了差,老板也说不出什么。
至于生意的事,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能搞好,十万块钱她很喜欢,可再喜欢,挣不到也不是自己的呀。
她就想着拖过这几天,实习期到,大家拿到自己的报酬,从此不受人牵制,哪怕去洗盘子也是重新开始,到时候什么老板,什么谢少爷,和她通通没有了关系。
夏唯安见父亲醉过,琢磨了一会儿后,顺着喝了两杯酒,感觉头是真晕了,扶着额头晃了晃,“扑通”倒在了沙发上,拖都拖不醒。
“真醉了!哈哈谢少,这酒量不行啊,醉成这样你今晚要折不少兴吧?”
谢子鸣的声音凉凉的:“那你就也醉死赔罪呗。”
谢子鸣伸手拉了她一把,声音更凉了:“这还叫没醉死?”
“哎呀,那我罚酒三杯,怎么样?”
那人自喝了三杯,气氛渐渐闹起来。
她是谢子鸣的人,也没人趁她酒醉骚扰她,也没人想要坏她。不得不说,夏唯安初出社会,运气还是有点的。
后来她经历了更多,看过更多,自然也知道自己那一晚得来的平安平静有多侥幸,但那会儿,她浑然不知。
她是初生牛犊,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如何保护自己,凭着一点自以为是茫茫然地在这世界横冲直撞。 初初遇你,时光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