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见财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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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楚材见这两个奸商只怕要死在蒙古,他二人虽道德败坏,为人奸猾,但罪不至死,教训一番也就是了。上前道:“大汗且慢。”铁木真道:“先生有何话说?”耶律楚材道:“在下斗胆替二人求情。他二人所有过错,但此间货物并非一文不值,这酒虽然不是上品,但能有红梅酒压住味道,也还能将就,就当是喝红梅山庄的红梅酒。让他二人说个本钱,买了也就是了,再让他二人回花剌子模送信,与花剌子模友好通商。”
铁木真敬重耶律楚材有一肚子文墨,见有他求情也就罢了此事,若是换了别个,胆敢期满他,便是有一百个脑袋,早晚也都一个个砍了下来。饶了二人,铁木真道:“若不是先生求情,改天就剁了你们两个废物喂狼,还不快向先生磕头!”二人闻言哪有不感激的,跪在耶律楚材脚下乒乒乓乓的磕头。耶律楚材道:“好了,你二人抬起头来。说吧,这些东西到底值多少钱?”二人这时哪里还敢要钱,道:“这货物是我兄弟孝敬大汗的,不敢要钱,大汗若是喜欢,我兄弟改天还送来!”他二人只求早些离开这地方,那真是好话说尽,别说只是送一批货物,就是把自己老婆送出去也使得,回头再随便骗一个或是买一个。
铁木真坐在金椅上,面沉如水,一个字也不说。一旁的速不台一声雷霆般的叫喊,道:“你他娘的,倒是说多少钱啊,唧唧歪歪的真是急死人了!再不说,老子捏死你两个!”把他二人吓得魂飞天外,一声骗人无数,哪里见过这等浑身长得铁疙瘩的狠人,连声道:“就值二十个金币。”这句话反倒把速不台这汉子给下了一条,到退一步道:“什么,你他娘的再说一遍,值多少?”那二人哇哇大哭,不敢再说。博尔术虽然也被这事儿给吃了一惊,怕这二人的性命要坏在速不台的手上,上前抢过一个碗,倒了一碗葡萄酒,拦住道:“我的那可儿,你可消消气,喝碗酒,让耶律先生说话吧。”那葡萄酒虽然坏了味道,但两个奸商却十分聪明,知道用红梅酒的酒香掩盖,若不是耶律楚材那等大学问的人,一般人还真喝不出来,只当是上等葡萄酒。速不台喝了一碗,顿觉浑身舒畅,,怒火也没了,只是说道:“你们两个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两个人连声称是。
耶律楚材道:“你们的东西我们大汗买下了,不过希望二位带着我的信交给你们大王摩诃末,愿蒙古与花剌子模互通有无。”说完朝铁木真使个眼色。铁木真会意,道:“先生的意思,你们可明白了?”二人叩头如捣蒜,道:“明白了,一定办到。”铁木真道:“那就好,西域远来劳苦,此番也不能亏待了你们,按你们花剌子模的规矩,我就给你们两百个金币吧。”
命人取了钱,拿了耶律楚材的笔墨,修书一封交给二人。二人虽然没有最初想的那般赢得暴利,但终究没有折本,翻了十倍的价钱也不少,便欣然回到花剌子模,将书信托人交给摩诃末。摩诃末招来那两个商人,问道:“蒙古可有我花剌子模富足?”二人道:“那地方,到处是黄沙,哪里比得上咱们这里。满地都是羊,只是不缺羊奶。”摩诃末笑道:“能打到西辽,宰了屈出律,也还有点本事,不就是想从我这里换点好东西吗,那就成全他吧,两国可以自由通商。”便手书一封,给了两个商人,让他二人再去中原时,将书信带给铁木真。
不久后那二人购办了货物在此东进中原,便将书信交给了蒙古巡逻的探马,这次他二人可学乖了,不敢再去招惹铁木真,他身边古怪的能人可不少,露了馅弄不好要掉脑袋的,是以将书信给了探马便南下中原去了。
铁木真得到了摩诃末的书信,道:“我蒙古草原没有什么好东西,大家带着值钱的狼皮、羊皮、海东青,带上金银到花剌子模通商。他们那里有什么好东西,不管多贵,都买回来。”于是部落中准备了半年,选出了三百多人,每人带十峰骆驼,携上金银货物,一路穿过茫茫沙漠来到花剌子模。
此时西辽已经是蒙古的属国,西辽与花剌子模毗邻,商队便先进入西辽,再向花剌子模进发。却说摩诃末的幕后康里家族乃是花剌子模的大族,国中势力庞大。出了西辽边上的哈萨克草原,便是花剌子模的边城重镇讹达剌城,镇守此城的正是康里家族的哈亦儿。哈亦儿听说来了一个蒙古商队,身上携着货物和大量的金银,顿时便红了眼,心想要如何才能得到那批金银。于是便想了一个办法,且不管他是什么商队不商队,我只假装不知道,先将人抓了,然后夺了金银货物,给他个外邦强盗的罪名杀了岂不就了事了。
蒙古商队一进城,便打听到此城的守将乃是国王摩诃末母亲家族里的人,既然是奉大汗的命令前来通商,自然少不得巴结当地的贵族,便让城里的人报给哈亦儿,希望拜见哈亦儿将军。
哈亦儿本想在大街上便将商队给拿了,没想到城里的人前来通报,商队欲拜见自己,这不是自己送上门儿来吗,那可就省事儿多了。命人将商队接到府邸,却哪里是好酒好肉管待人家,抢了货物金银就将人拿入大牢里,准拟过些天便要寻个罪名当街杀头。
众人被下到大牢里,心知是着了花剌子模人的道,只怕这辈子也是回不到蒙古了,一个个哭哭啼啼,想念大漠上的妻儿。
哈亦儿得了这笔横财,整日置酒高歌,好不畅快,却把牢中的人给忘了,这日吃了酒突然想起还关押着蒙古的商队未曾杀,便随口道:“留着他们还得给吃给喝的,拉出去都砍了。”属下领命便将牢中三百人拉了出去。大漠上数十年征战都未曾丢了性命,此时大漠平定,本该过好日子了,又有谁想到会在遥远的花剌子模遭了人的毒手,顿时哭声震天动地。当中一人嚎叫得更是厉害,哇啦哇啦的怪叫,听得人好不心烦。众人待到了城外的刑场,一个个人头落地,杀到那怪声嚎叫的人之时,那人倏然跃起,一口咬断刽子手的咽喉,抢了一口大刀又接连劈死了七八人,夺过一匹便往西辽的方向跑。
那些刽子手见一个个哭爹喊娘,哪里想到当中还有这般拼命的人,上马便追赶。那人在花剌子模不通路径,惶急中只是隐约记得来时的道路,便没命的打马飞奔。眼见夕阳的余辉将人和马的影子照在地上,来时众人欢愉,如今只有自己一人掏出来,心中不由得悲伤。眼见天色已黑,身后虽然已经听不到追赶的人马,但是还是拼命往前跑。
奔了一天一夜,人马疲劳,连人带马便跌了出去,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没了只觉。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醒来,却是担在一匹骆驼上,口中干渴难耐便大声咳嗽起来。只听有人叫喊着停下骆驼,道:“朋友,你醒了,快拿水来。”接着便有两个头上蒙着黑布的哈萨克人将他抬下来平放在沙子上,将水倒入他嘴里。他双手捧过皮囊,将一皮囊水都喝干了,这时才看清楚,原来这是一个商队,一共有五个人,头上都裹着挡风沙的黑布。他问道:“这是要去哪里?”其中一个人拿了一块黑布也缠在他头上和脸上,道:“这里全都是沙漠,把这个带上,别让风沙把脸吹裂了。我看你好像是长城外的蒙古人,我们见你都晕倒了三天三夜了,还以为你救不活了。你放心,我们这是要去中原卖东西,顺便把你带回去。”
那五个虽然也是商人,但却十分善良,不似先前到蒙古的那两个奸商。一路上好走了二十多天,已经快到玉门关了,五人准备进入中原。他瞧了骆驼上的货物,道:“实不相瞒,我乃是成吉思汗派往花剌子模通商的使臣,但是我的伙伴都死在了讹达剌城,若不是你们相救,我也早就没命了,你们不如跟我去一趟草原,你们的货物我们大汗都要了。”五人都是做生意的,东西买谁都是卖,既然这人是成吉思汗的使臣,他说成吉思汗要那必然不会有假,再者说了,自己这帮人还救过他性命,还不至于蒙骗哥儿几个。就赶着骆驼向北折去。
到了蒙古,当先便到了铁木真金帐中。铁木真大吃一惊,道:“你怎的,这般狼狈,其他人呢?”于是便将如何到了花剌子模的讹达剌城,又如何去拜访守将哈亦儿,又如何被他抢了钱财下入大牢,之后又是如何逃脱被哈萨克商人所救,等一一说了。铁木真大骂:“好你个花剌子模人,竟然如此不将信誉,吞了我的金银,竟然还敢杀我的族人,真是岂有此理。摩诃末,你我这笔帐只怕要好好算算了!”耶律楚材道:“大汗且不要着急,只怕是花剌子模国中也有不太平的地方,摩诃末未必知晓此事,我们还是先派人向摩诃末问个清楚才好。”
木华黎为人沉稳,但他留在了中原,耶律楚材便成了铁木真的军师,他的话铁木真必定言听计从。铁木真坐在金椅上,过了半晌道:“先生说得有理,你且安排人前去打探吧,看摩诃末如何说。”
耶律楚材便传令让镇海带一个副将出使花剌子模,打探商队被杀一事,又命人出两百金币买下五个哈萨克人的货物。 大漠纵横之成吉思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