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辩：夜市主宰可爱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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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辩：夜市主宰可爱说（1）
再反过来重新进入学生活动楼，布艺社与学生会不同，正位于整栋楼最高的第六层，一口气爬上去还真废了不少力气。
晚间的活动楼是真没什么人来往，临到六楼，偶尔听见一阵飞奔的脚步声还是奔着下楼，这个时间点还会往上爬的，估计唯独我和夏千夏两个了吧。
布艺社的门号是608，和303室一样也是间大教室，当我们抵达顶楼时，房间内尚还灯火通明，不过就在沿着昏暗的走廊，临踏入那灯光的覆盖范围时，千夏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一直回荡在身边，嚼个不停的泡芙声也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夏千夏稍微带着丝哭腔的埋怨。
“吃完了……”
“啊？”
“能量没补满，思考效率完全没恢复啦……”
夏千夏垂下双肩，两侧的鬓发也跟着一起沿着脸颊，没精打采似的软塌塌地落下。
夏千夏在这么软乎乎的姿势下，软乎乎地举起两根食指。
“要不……咱们今晚先吃点东西……？”
“……给我进来吧你。”
被夏千夏拽了一路，这次换我拽起夏千夏的衣角，连扯带拖地，把挣扎着嚷着“饿死啦饿死啦根本没力气问问题啦”的夏千夏拽进了608室。
刚进房间，一连串难以言说的“喳喳”声就把人的听觉从寂静的室外裹了进来，房间里两处飞转着的缝纫机，还有好几个同学正在比划、裁剪着布料，不时发出“咔吱咔吱”的裁切声，看来这个社团里为文化祭活跃着的社员还不少。
“呃呃……您们好，那个……打搅一下？”
夏千夏是真的嘟着嘴，蜷在我身后不做声了，我没办法，只好由自己亲自开口。
整个房间里，看起来没有特定的哪个人特别有闲，于是我也不知道专门找谁问，干脆敲敲门板，对着整个房间发问。
“就是，啊咳咳，打搅了打搅了，我们是学生会的，请问谢若同学在吗？”
“……”
整个布艺社一下子安静了半秒，然后众多抬头的社员中，有一位——好像是整个部室中唯一一个既没有缝衣服也没有操作布料，而是在制图的——看向我这边，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放下手里的工具，起身走了过来。
是一个戴着大框眼睛，不甚长的黑发扎成两只马尾辫的学姐，论身高似乎是比千夏这个等级还要弱一点的，因为这个原因，看我姑且不论，连注意到夏千夏的时候，脑袋都是仰着的。
“啊嗯……你们好。”
谢若的声音有点尖，听起来很像那种从动画片场走出来的声优，但是语气却很平，感觉兴致好像不怎么样。
“你好，啊嗯，夏千夏会长也来了？……会长你也好。”
“啊，你好，咕噜咕噜……”
夏千夏动了动嘴唇，打两声招呼之后就一句话都不说了。
不会吧，这家伙难不成真的有能量耗尽了就没法正常工作的毛病？
什么奇葩会长啊这到底是！
“嗯嗯，你好，我是学生会新进的会计，高一学生，我叫司思仪——你就是谢若吧，请多指教啊哈哈……”
我赶紧平移过去挡住千夏，尴尬的笑了笑。
“唔，好。”
谢若点了点头，双瞳有点怯生生地缩了缩。
“这里是布艺社，我，是部委谢若，有、又有什么事吗？”
“啊嗯……”
该算是开门见山式的对话吗？别看谢若说话的方式挺怯，话题倒是直取中心，被她这么直球一击，这回反倒是我顿了顿。
也正在我斟酌词句的时候，谢若侧身看了看室内的其他社员，又小声的抢出一句话。
“那个、有可能的话，走廊上……？”
“啊啊……也是。”
室内机杼交错的声音实在有点恼人，避开它们，到走廊上说或许更好。
我把晕头转向的夏千夏拽出教室，谢若也跟着我一起走出来，正好我在这会儿心里也想好该从哪儿问起了。
“嗯，我这么问吧，谢若同学？”
“啊……嗯？”
走廊的采光不太好，不过好在有室内漫反射出来的灯光，还算能看清各人的表情。
“是、嗯这样，虽然你是布艺社的社员，不过咱们大概都，还算比较清楚你的社团情况……美术社那边发生的事情，你有听说过吗？”
“啊。”
谢若稍稍楞了一下。
看来是早就知道了，下意识地想回避事态吧，她的身子一瞬间向后缩了一毫半厘。
不过想来一开始提议我们到走廊上聊的就是她，这说明她早就某种程度上预料到我们学生会来此的意图了，再否定其实根本没意义。估计她马上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在刚刚的片刻犹豫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嗯……有的。”
“好，行。”
肯定的第一个回答对接下来的对话将很有利，这正是这样的开头的意义所在。
我回忆着夏千夏对话时的提问风格，再结合自己认知中的问话技巧，让自己的视线锁住谢若镜片后的双瞳。
“据我所知——谢若同学之前也是美术社的社员，是吗？”
“嗯……”
“当时在美术社担任的什么职位？听说你中午经常去活动室辅导同学画画，是这样吗？”
“嗯，是的……部委……普通的。”
“什么时候离开美术社的？”
“上个学期吧……今年六月，四号或者五号的样子。”
“原来如此……”
和秦雨说的差不多，这方面倒是确认成立了没错。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卷入嫌疑的谢若还挺诚实，虽然诚实和消除嫌疑并没有什么关联就是了。
然后，在核对了这些问题的基础上，然后……
……该问什么来着？？
“时间，时间啦～～”
夏千夏在一旁发出抱怨，嘟囔着嘴，一脸不情愿地把我拽到了后面。
“诶诶？”
“完～全顶不住场面……既然如此刚刚就别搞得真理在握似的嘛……”
“……”
话说之前不是你亲口说我的名字最“接近宇宙真理”吗？
“好了，好啦，我来问。等会记得补偿本会长哟～”
夏千夏没精打采，一脸不满地站上我刚才的位置，看向谢若。
看来刚才没能量只是想偷懒的玩笑话，说到底以夏千夏的素质，这种时候还是能工作的嘛。
“嗯呢，我们这边还有点问题想问，蟹肉同学。”
——收回前言。
饥饿状态下的夏千夏，思维回路果然有点不对劲。
“美术社的破坏事件，案发事件是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请问你昨天晚上在做什么？”
“嗯，这个……”
谢若微微低头，两只手一起扶正眼镜，顿了顿。
“昨天晚上什么的……我也在布艺社帮忙。”
“嗯棒棒糖啊不帮忙，姆，是真的吗？——啊，不不，这个好像不是重点！”
夏千夏慌张地甩了甩手。
“这个证明的话，问问同部室的同学就行了，这个不是重点，不是重点，重点是时间对时间！——蟹肉同学，你是几点钟离开布艺社活动室的？”
所以说人家叫谢若，不能吃啦！
不过谢若也没在乎夏千夏的发音问题，而是用和刚才差不多的声音，把问题径直回答了出来——大约是昨天的八点三十分，这个时间想必同一个活动室的同学也可以作证。
“然、然后——”
紧接着，仿佛是作为夏千夏迷迷糊糊的代偿，免得她再犯迷糊浪费时间，主动证明自己一般，谢若浅吞一口空气，“然后”地注解着，下定决心般说道。
“我是、走读生。”
“……”
走读生吗？
“路上通勤的时间是四十分钟，这个是，公共汽车的时间，到家的时候是九点二十，这个，我的奶奶可以作证。”
“只有奶奶，父母不在……吗？”
“嗯、嗯……是不在的。”
“唔……”
啧……
夏千夏的问题倒是问的好，可算替我把案件的关键环节质询了出来，可是谢若的这个回答却不太妙啊。
算是一个漏洞寥寥的不在场证明——昨天樊新知离校的时间是八点四十五分，正好晚于谢若离校的时间，也就是说从案件发生到被发现，理论上来说谢若都是全程位于现场之外的。
真的没有漏洞吗？怕是并非如此，至少极长的公交车通勤时间之中有很大的操作弹性，还有机会用出租车之类的手段取巧缩短——
“我、我是用手机的支付码扫的公交车票，这个是有……有记录的，来着。”
“……”
神一样的操作。
说这不是故意制作不在场证明，就是单纯的巧合，我都已经有一点儿不信了，可是巧合本来就是长成这样，就算因为它们成为了“不在场证明”，挡住了逻辑链，也没法为此恼火，没有更多的线索，谁也说不清事情到底是怎么样。
既然如此，对于目前的线索，到底还有什么要核对的……
我忽然想到了一点。
不是逻辑链条上的线索，而是关系，该说是“人际关系”吗？非要我说这些问题和案件的证据有什么关系，我也说不上来，但在今天所了解的证词中，还有点儿模模糊糊暧昧不清的地方，似乎也只剩下它了。
“谢若同学？”
我抢在千夏开口说出道别的话语之前，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谢若同学……或者说谢若前辈？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还在美术社的时候，和樊新知社长关系怎么样？”
“……”
沉默。
我们聊天的位置在608室前门的侧面，理论上来说在灯光和镜片的作用下，谢若的脸上是有反光的，但此时此刻，我却忽然感觉谢若的双眼一下子沉入了阴影，幽深得像是一方只有镜面没有灯泡的长廊。
“不怎么样。”
作为话头的声音剧烈抖动了一下，不过反映在谢若的表情上，她似乎连头都没有摇。
“没什么值得说的，已经完了，全都结束了。”
“……”
“辛苦了。”
谢若又用双手一起扶了扶镜架，转手踱回了室内。
我和夏千夏面面相觑。
“咕————”
“…………”
我和夏千夏再面面相觑，这次后者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埋怨。
“呜呜呜……都说了脑筋转不过来，已经饿了啦！”
“呃。”
怪我咯。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哈……？”
“哼。”
夏千夏再次拽起了我，不过这次她没再拉着衣角，而是直接抓住了我的手腕。
“吃～～呗！！”
哈啊！？ 三〇一室无一人（Vol.01-Vol.05）（套装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