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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一个备受沈卿颜照顾的阿嬷站出来,颤颤巍巍的问她:“丫头,二狗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个阿嬷十分喜欢沈卿颜,曾无数次的表示自己没有福气,不能拥有一个像她这样的乖女儿。而且,这个阿嬷与其他人不同,从来不恭恭敬敬的叫她世子妃,只是叫她“丫头”。
有人听到,提醒她说:“世子妃就是世子妃,我们这些人是攀不上关系的。”
可是她不听,依旧是执意的叫她丫头。
沈卿颜的面容平淡,腰杆挺得笔直,声音平稳:“二狗是吗?本妃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但是本妃可以告诉你们的是,拉来的车子的确是三十九辆,且吏官的账上写的清清楚楚,三皇子熙与世子暮黎散尽家财四方求购,这才有了你们吃喝的这三十九车粮食,如若不信,稍一打听便会知晓。”
二狗冷笑,也不与她纠结这三十九车粮草来源的问题,只是揪着她话中的语病:“那您的意思不就是说,我们吃了你们的粮食,所以我们就是欠了你们的人情,自此以后就只能当你们的狗,是吗?”
这话一出,不少人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碗。沈卿颜衣袖下的手却是微微颤抖:“你们说这话倒是有些断章取义了。”
二狗道:“那您倒是给我一个说法?皇家是没有粮食了吗?还是说根本就是想要饿死我们。就这么一点儿的粮食,打发穷要饭的呢!够谁吃啊!”
沈卿颜气的下巴颤抖,她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手才能让自己不愤怒,耐着性子解释道:“南方涝灾,粮仓尽毁,赈灾所需粮食皆需要从北方调取。你们可知道,在南方涝灾的时候,北方旱灾,晒死婴儿三百,幼童八十,饿死灾民一百三十人,更莫说晒伤的。皇城脚下便能发生如此事情,可见灾情严重。”
“胡说八道!这北边儿和南边儿的差距能有多大?难道我们还不是一个国家的人吗?”二狗出言嘲讽,“我看你们根本就是不想要救济我们。”
沈卿颜道:“今年的粮食的确不多。为了南方的灾情,北方人民已经省吃俭用了……”
“别说什么漂亮话了,我就问你,另外那一车粮食究竟去了哪里!”说来说去,又绕了回去。
在来之前,沈卿颜曾设想过无数个暴乱的理由,并充分的做好了防范,但是她千想万想,却没想到暴乱的原因竟然会出在粮车的数量上。而她不得不说,这二狗果然是舌灿莲花,一番说辞之后,竟是有不少的人默默地和他站成了统一战线。
纷纷开口向她要粮食。而那个口口声声叫着她丫头的阿嬷也和二狗站在了一起,向沈卿颜讨要粮食。
“你们这些人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之前被沈卿颜鼓励过的那些书生纷纷站出来挡在沈卿颜的面前,指责他们。
二狗笑道:“瞧,你们现在不就是因为受了她的恩惠而变得忠诚于她了吗?别以为我没看到那天晚上她去找了你们,劝你们参加今年的考试。”
“你!”几个书生气的咬牙切齿。文人傲骨,最气的便是别人折辱他们的气节,此时听到这样的话,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撕烂他的嘴。
二狗却是指着他笑得更加开心了:“瞧,恼羞成怒了!”
沈卿颜注意到这几个书生已经十分愤怒,在他们动手之前拦下他们,道:“一个人想要发生暴乱,什么都可以成为理由。你以为这些人是真的相信二狗的鬼话吗?不,他们只是想要更多的粮食。乱世出枭雄,但也容易出鬼魅,尝过一次甜头的人,就会知道苦的滋味有多难受,从而想要更多的甜。牛二的话,只不过是他们一个安慰自己的借口,若是别人问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说:是世子妃他们欺骗我们,是世子妃他们偷了我们的粮食,为了保护我们自己,才会这样做的。只要像这样把所有的污水都破在我们身上,他们就可以觉得心安理得。”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能传入他们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她的声音十分温柔,温柔的像六月的溪水,五月的嫩草,可说出的话却是像一个个的小刀子扎在他们的胸口,令站在二狗身后的不少人低下了头。
但是,这些话也让那些还没有归队的人默默的走向了沈卿颜,怒视二狗等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一饭之恩当以命相抵。在这种诡异的天气,若非世子妃等人的来临,我们上万人的性命将从此消亡。是她和欧阳神医不辞辛苦,日夜照顾病患的我们,是他们在我们感觉活不下去的时候给了我们的希望,也是在他们到达这里之后,我们迎来了第一个晴天。”
说话的是一个面容憔悴的老妇。自从沈卿颜等人到了这里之后,她从无张口说过一句话,沈卿颜一直认为她是个哑巴,没想到今日竟然开了口。
“世子妃是天子派来拯救我们的仙子,她温柔善良,没有架子,真心且认真的对待我们每一个人……他们带着我们走向了光明与希望,他们身处高位却陪着我们走过了这人世间最艰难的日子……诸位,我老婆子家里穷,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也没资格读书,但是我懂以德报德,我也明白,不能以怨报德。”
最后一句话她显然是说给二狗听得。许是却是感觉到心虚,二狗恼羞成怒,大喊:“和他们说什么话,抢!”
居民们有些犹豫,二狗冷笑一声,道:“难道你们真的想要自己的娃子和女人连吃都吃不饱吗?这几日,你们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清汤寡水,大人们还能忍受,孩子和女人们能忍吗?”
那些本来还犹豫的人,在听到这些话之后咬咬牙,也就不要良心了,大喊着冲上去要抢他们的粮食。令沈卿颜有好几次都险些摔倒。那些支持沈卿颜的人见此立刻哄上前去将他们隔开,把沈卿颜保护在身后,怒视着他们:“我告诉你们,今日我在,你们谁也别想伤害到世子妃!”
“对!没错!我们誓死保卫世子妃!”一人开口,千人响应。沈卿颜感激的看了他们一眼,扬声道:“诸位,本妃可以在这里发誓,若是我等有任何私藏粮食的事情,天理不容。若你们肯安静下来,本妃保证,你们一定可以过上舒适的生活的!”
二狗子喊道:“你开什么玩笑,这么多的人,你们养我们吗?肯定就是忽悠我们的!兄弟们,我们上!给他们看看教训,让他们知道不能够随意的敷衍我们!”
沈卿颜见说服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和他们硬碰硬,凭借着自己平日里读的那些书,熟练的指挥着支持自己的灾民们去对抗那些闹事的暴民。 倾世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