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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妈对我去社区当个医生的建议,再次表现出空前绝后的热情。
我心里很明白,他们是看不得我每天无所事事,大医院进不去,美容医院他们不让我去。一次义诊,我在社区获得了一片赞誉,都说我这个人技术高超,态度却极平易近人,我这样的人才,不去社区当个医生,真是浪费了人才。
我心里想说,我去了社区才是真浪费了人才。
想我读了七年的医科大学,未毕业之前已经是个很不错的外科手术医生了。我的一双手就如钢琴家的一双手一样,我的手是要拿手术刀的。如果让我每天面对一群老头老太,帮他们量血压,说养生,我的书就白读了。
居委会大妈不厌其烦上门,保证说今后我想走,随时都可以离开。
最后还是我妈一句话打动了我,她说,李乔,既然别人踩你,你就凭本事将别人踩到你脚下去。什么地方跌倒的,你必须从这个地方站起来,否则,你真被人看扁了。
我能站起来的地方自然是医院,医院不分大小,都是治病救人。如果我能将一家社区小医院的名声弄得盖过附一和中心医院,哪就是实力打他们的脸啊。
我决定去社区医院实现自己打附一医院脸的梦想。
居委会大妈兴高采烈,为迎接我正式成为社区医院的医生,她将社区广场舞大妈们召集起来,扭着广场舞从我家将我一路送到社区医院。
我一到社区医院,不觉大失所望。所谓社区医院,不过就是一个大点的诊所。
不过他们给我专门设了一间诊疗室,门口挂着一块“专家门诊”的牌子。
院长是个老年妇女,据说原来是附一医院的护士长,退休后发挥余热,主动挑起了社区医疗服务的这副担子。我了解了一下,整个社区医院,正式从医科大学毕业的就只有我一个。其他都是各级卫校出来的,看看头痛脑热的感冒还能凑合,遇到稍微复杂一点的病,就只能往上级医院推。
医院的设施设备简陋得可以用空白来形容,甚至还比不过我老家卫生院。
但这一切都不能成为我打退堂鼓的理由,既然已经来了,我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绩来才罢休。
周如意来我这里玩了几次,她新买了一台车,开起来很拉风。
她现在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开着车拉着我妈到处跑,以至于我爸郑重其事地找我谈,提醒我去提醒周如意,别一天到晚带着我妈四处乱逛,搞得他一天到晚饭都没法进口。
我爸这辈子都不会做饭,我妈只要罢工,我爸就必然饿肚子。我们家的这种状况从没来改善后,我记得小时候就陪着我爸一起饿过肚子。有人曾经取笑我爸,说他这辈子都是个老婆崽,不会藏点私房钱。如果我爸会藏私房钱,我妈一罢工,我们还能去街上凑合一顿啊。
问题是我爸在我看来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婆崽,我从来没见着我爸身上的钱超过十块。
我把我爸的提醒委婉传达给了周如意,周如意便一脸的无辜,叫屈说道:“李乔,你冤枉我。”
我说:“冤不冤枉暂且不说,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带着我妈像个疯婆子一样到处乱跑?”
周如意瞪我一眼,哼了一声说道:“李乔,你的意思是我和你妈都是疯婆子?你等着瞧吧。”
她说完,开着车跑了。我心安理得,只要我爸不饿肚子,你周如意的白眼算毛线。
没多久,我妈气呼呼找上门来,劈头盖脸地质问我:“李乔,你与如意说了什么?说你是个白眼狼你还不服气,我不就是出去玩玩,你背着我就敢骂她?”
我笑嘻嘻地说道:“妈,我骂谁了?再说你们两个人天天在外面跑来跑去的,有什么好跑的啊?”
我妈便凑近我,神秘地说道:“傻儿子,妈在做一件大事。”
我吃了一惊,狐疑地看着她问:“妈,你做什么大事?”
我妈摇摇头说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她警告我说:“李乔,以后你再听你爸胡说八道,两父子背后乱嚼舌头,别怪我真罢工。好自为之啊,乖!”
我看着我妈洋洋得意出门,看见她钻进停在远处的周如意的车里。
我妈这辈子就是个小产业工人,先是在棉纺厂上班,后来厂子倒了,她又去棉纺厂下面的服务公司干了一年,以后就下岗了,再没出去过,成了一个全职家庭妇女。
我妈能做大事真让我匪夷所思,我只记得她这辈子最大的本事就是守住了我爸。我爸多少算得上的个有本事的人,下岗后还能养活一个家,能送我读七年大学,我不得不在内心深处佩服他。
门口响起车喇叭声,我抬起头,看到周如意得意地往我这边看,车尾留下一股废气,跑得无影无踪。
周如意在拒绝进苏毓的美容医院后,再也没去找护士工作。我知道她家有钱,她又是家里的独生女儿,几辈子躺着吃喝也花不完她父亲给她积累起来的财富。
她现在最热衷做的一件事,就是每天都往我家跑。
她来我家现在不找我了,而是与我妈凑在一起,两个人叽叽咕咕的,不知在捣鼓一些什么事。
一个上午,社区医院来看病的人寥寥无几,我在外面转了一圈,发现除去两个输液的人,再没看到有其他病人进来。
社区医院就是这个德性,真有病的人,没人会选择它。
医院包括我在内,大大小小有九个人。一个须眉皆白的老中医,留着山羊胡子,如果不是穿着白大褂,很容易让人误会成街边给人看相算命的江湖骗子。
一个如我一样的西医,学的是内科,大约四十多岁,最大的爱好就是凑到护士堆里开着各种各样的玩笑。
余下的一个财务,四个护士,都是结过婚的女人。
最后一个是院长,是个热情非常高的小老太太,虽是护士出身,却热衷于给人看病开药。我对她的水平深信不疑,一个资深的护士长,水平完全能超过一个普通的医生。
八个人我都熟悉了,只有一个我从未谋面,我来社区医院后,从未见过她本人。据说她也是个不错的医师,但医院的人对她似乎忌讳莫深,很少谈论到她身上去,因此我对她的了解完全处于一片空白。
中饭在社区医院吃。我们专门请了一个利索的中年妇女,负责每天给我们做一顿中饭。
吃过中饭照例休息,我刚要关上门,就听到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底敲击地板砖的声音传来。
社区医院虽然不大,但规矩还是有的。院长严令所有从业人员不得穿高跟鞋,一律穿走路悄无声息的棉布鞋。
声音由远而近,我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禁愣了。 大医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