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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追问终于让苏毓陷入沉思。
她几乎将一杯咖啡全部喝完了,才淡淡地给我讲了一个发生在二十多年前的故事。
那年允许人员自由流动后,岳城迎来第一批外地人,是在火车站周边卖电子表的南方人。他们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将一块块从海上走私过来的精美电子表,戴满了岳城的每一个热爱时髦的男女手腕上。
孙小鹏的父母就是那一批人当中的两个人。孙小鹏的父亲不但会卖表,而且还会修表。那些年,一块电子表少说也值二十几块钱,相当于一个普通人半个多月的工资。
花那么多的钱买块手表,谁都舍不得扔,坏了就到处找人修。可是偌大的一个岳城,居然找不出一个会修表的人。
孙小鹏的父亲便敏锐地看到了商机,于是在火车站的一角,支起了一个维修电子表的摊子。
其实修电子表非常容易,大多是换个电池就好。偏偏这么简单的事,岳城人就没人会。孙父收费也合理,一块表一块钱,一年下来,比卖表赚得多多去了。
于是便将摊子换成一家维修店,正式支起维修电器的招牌。
那年头的岳城人都还不怎么富裕,普通人家最大的电器就是一部收音机。
第二年,他们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孙小鹏。希望他长大后像大鹏展翅一样远走高飞。孙小鹏长到三岁的时候,一个人在店铺门外玩,就遇到了房东家的女儿在门口踢毽子。女孩子与他差不多大,看着胖乎乎的孙小鹏露齿一笑,顿时就让三岁的孙小鹏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姐姐”。
这个女孩儿不是别人,就是苏毓。苏毓家过去在岳城就是富裕人家。她祖上是岳城开中药铺的苏大善人。传说苏家中药铺在十年时期救过不少人。某年岳城流行一股瘟疫,一城人死了快一半,剩下没死的都到了死亡边缘。
苏家中药铺便在门口支起一口大锅,熬了一锅中药免费给人喝。说也奇怪,喝了他家的草药汤后,身上的病便不治而愈。当时整个岳城的人扶老携幼赶来喝草药汤,苏家安排下人连夜熬制,连续熬了半个月,才将一座城人的命救了回来。后来老百姓自发给苏家中药铺送了一块巨匾,上面刻着四个鎏金大字“济世善人”。
于是,苏家大善人的名声便不胫而走。
到了苏毓爷爷这一代,苏家中药铺的名声甚至要盖过岳城。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岳城在哪,但一定知道苏家中药铺里有个苏大善人。
苏家中药铺当年的几口大锅熬出来的药汤,让岳城免去了全城死光的危险。
即便是这样,苏家在后来的一场运动中还是没能逃脱厄运。苏家爷爷被拉出去游街示众,责骂他祖上为何不在瘟疫开始时就熬药救人。这是苏家想发国难财的体现,实属罪大恶极。
苏家中药铺也被上面派人来接收了,勒令苏家人不得再接触中药铺的任何人,任何事。
中药铺被接收走后,岳城再一次爆发瘟疫。中药铺仿照过去的方子熬了汤药给人喝,却丝毫不见成效。后来这场瘟疫被控制得很快,但人们开始怀疑起来,苏家将中药铺交了后,并没将方子交出来。
于是又逮着苏家爷爷一顿批,跪在街头让来来往往的人往他脸上吐唾沫。
苏家爷爷一口气没缓过来,当晚就撒手尘寰。但是,据当时在场的人说,老头临死时将一本薄薄的药书偷偷塞给了儿子。
他的儿子就是苏毓的父亲,一个中医世家出生的孩子,却一辈子再没接触过中医的人。
话题扯回来。
孙小鹏父母租房子开店,恰好苏家找火车站旁边有一栋三层的小楼。这栋楼是苏家祖上留下来的唯一遗产,落实政策之后,上面将小楼还给了苏毓家。
苏毓父母过去一直被压迫打击,工作只能在街道纸箱厂,工资低,且辛苦。听到孙小鹏父母要租房,当即将一楼腾出来租给了他,这样收取的租金多少能改善家庭经济。
苏孙两家一个楼上,一个楼下住着,平常却很少走动。以至于孙小鹏长到三岁了,才知道楼上还住着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小姐姐。
再说苏毓踢毽子时,看到一个乖巧的小男孩嘴上抹了蜜一样的叫自己“姐姐”,当时也喜欢得不得了。三岁的小孩儿,臭屁都不懂啊,苏毓便带着孙小鹏第一次上楼回了她的家。
再后来,两家因为孩子的缘故,走得逐渐近了。隔三差五的,孙小鹏的父亲便会提着一瓶酒上楼来找苏毓的父亲喝。
苏毓的父亲是个读书人,到底是诗书门第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孙父的儒雅与博学,让孙父佩服得五体投地。苏父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憋闷的时候就喝上几口解闷。日子一长,对酒逐渐有了依赖,以至于孙小鹏的父亲第一次提着酒上门来找他喝的时候,他激动得搂着孙小鹏的父亲直喊“兄弟”。
偶然有一天,孙小鹏的父亲得知苏毓父亲手里有一本盖世奇书。这本融汇了孙家几代人智慧的奇书,正是当年熬汤药救一城人的苏家太爷精心编撰的。苏家中药铺被查没充公的时候,所有东西都交了,唯有这本书,被苏毓的爷爷埋在屋后桂花树下的坛子里才得以幸存。
苏毓父亲神秘地告诉孙小鹏的父亲,一个不懂任何医学与药理的人,只要手里有这本书,就能治病救人。因为书里都是详尽的药方,是苏家几代人积累起来的宝贵经验。
孙小鹏的父亲闻言,当即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他旁敲侧击,想要一睹奇书真容,但都被苏毓父亲毫不犹豫拒绝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有人应该要明白过来了。苏孙两家人的命运,都会与这本奇书扯上关系了。
我听得心情激动,感叹道:“苏院长,想不到你家还有这么复杂的故事。这么说来,你也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了。”
苏毓莞尔一笑道:“你觉得我不像大家闺秀吗?”
我想起火车软卧上的一幕,嘿嘿笑道:“从外表看,你貌若天仙,肌肤胜雪,就该是大家闺秀的模样。可是你心思狭窄,以为天下人都是不怀好意的坏人,格局太小,最多只是个小家碧玉。”
苏毓一愣,扑过来要打我。
我躲闪着她,笑道:“看,你这不就是一典型的街头泼妇了吗?”
苏毓又羞又急,抓起一本书就朝我扔过来,我没来得及躲闪,这本书就结结实实砸在我的脑门上,当即眼前一黑,我便扑地倒在她家的沙发上。 大医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