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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泰拳美少女
下午，吉光羽又经历了一系列的噩梦。
坐了八次过山车。
玩儿了游乐园里所有和急速旋转有关的项目，期间呕吐一次。
帮云端劝架，引来无数游人围观照相--起因是云端被一只米老鼠玩偶不小心撞到，云端小宇宙爆发的能量让他心有余悸……这个季节的傍晚来得较早，当吉光羽和云端走出游乐园时，天色已经黑了。在游乐场门口随便吃了晚饭之后，云端坚持要坐地铁回学校，吉光羽只好把车钥匙揣回兜里，跟着云端进了地铁站。
“喂！”
云端试探地问，“这一天下来，你觉得怎样？”
“你觉得怎样？你开心吗？”吉光羽反问到。
“我？”云端没料到吉光羽会这么问。
开心？
午饭吃得差点被当场撑死！被邻桌客人耻笑！
下午玩儿了那么多旋转项目，头晕恶心得要死！
还故意找碴儿和米老鼠玩偶大吵一架，害我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
开心？
我开心才见鬼！
……
虽然心里早就火冒三丈，但云端表面还是一副开心的神情。
“我很开心呀，今天玩得很高兴！”
“那就好，第一次约会，你能这么开心我很高兴。”吉光羽由衷地说，“希望下次约会你还能这么快乐。”
“等等！”云端急了，“下次约会？下次约会是什么意思，你还要跟我约会？”
“是啊，你都是我女朋友了，我们以后当然要经常约会的。”
“可是，可是，你怎么会还想和我约会呢？我今天的表现……你难道还喜欢我？”
吉光羽乐了，“我凭什么不喜欢你？”
“凭……凭……我不讲卫生、胡吃海塞、丝毫不注意仪表、不讲礼貌、蛮横无理、低级趣味……”
吉光羽歪着头，看着急得都快冒汗的云端，笑道，“如果是别的女生这样，我真的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她了。不过……这些事发生在你身上，就都变得那么可爱有趣。”
“啊？”云端心里闪过晴天霹雳。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你这样真实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女孩们在我面前，总是表现出一种做作的、假惺惺的淑女和矜持，无趣得要命。倒是你这样的率真个性让我爱不释手。”
“你……你的意思是……我今天的那些表现……很对你胃口？”云端口干舌燥。
“是啊，我的小野猫舵主。”吉光羽眼睛里闪烁着柔光，“你很对我的胃口，尤其是今天之后，我发现自己更是被你迷得魂飞魄散。”
云端不敢相信，自己作出了如此大的牺牲和努力所换来的，竟然恰恰是自己最不想要的！
开什么玩笑！
我苦心经营了一整天，差点没把小命给搭上，你小子居然非但不肯放手，反而……“拜托。我实话告诉你吧。”云端什么也顾不上了，终于把自己自毁形象的种种计谋和盘托出。
“你看，其实我不是对你胃口的那种人--那都是假装出来的，不是我的本性。明白了吧？其实你喜欢的我只是一个假象，你还是觉醒吧，别再执迷不悟。”
吉光羽皱着眉头听云端说完，“你居然下了这么大工夫想让我不喜欢你？”
“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以后我们别联系了。”
“……灯。”
“嗯？什么？”
“女生宿舍六层的声控灯，我已经喊亮了。所以，想不做我女朋友？你休想。”
“你！”
“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个噩耗吧--你这种为达目标锲而不舍的拼命劲头，我实在是喜欢得要命！”
“……”
“怎么，你想说什么？”
云端快被逼疯了，抓狂地冲吉光羽喊道：“你到底看上我哪里啦！告诉我！我改！我一定改！”
“你淑女也好，你蛮横也好，你贪吃也好，你邋遢也好……不管怎样，我都喜欢，从优点到缺点，我都喜欢！喜欢到死！想改？你怎么改？我说过，我喜欢你的全部，你要真是想改，就只能去重新投胎了。”
吉光羽的一番话把云端噎到不行。
苍天呀！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一个弱女子！
我上辈子欠了这个男人多少钱啊！这辈子他要这样死命追我！
由于原本对这次苦心经营的计划期望值超高，因此现实的残酷让云端郁闷到了极点。如同一个在海里孤独疲惫游泳了几公里的人，本以为前方的陆地即刻能到，没想到依然遥不可及。这种绝望让云端垂头丧气，出了地铁站之后，她一言不发地朝东边一条小胡同走去。
“喂！你去哪里呀？”吉光羽忙拉住她。
“这是前一段时间刚发现的近路，走一站地就到了，不然要从北面绕好大一圈呢。你就别跟着我了，拜拜！”
“还是我送你吧，可以随时保护你。”
云端猛地停住脚步，抬起头直视吉光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告诉你，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我有能力保护自己。如果你再提到保护我这几个字，请你现在就走。”
从没有听云端用如此严肃的口气说过话，吉光羽一时不知所措。
云端不再开口，转身走进灯光昏暗的胡同。吉光羽只得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旁。
这是一条正在拆迁中的胡同，临街的房子已经鲜有住户。
路灯下，被灯光染上黯淡颜色的晚风裹挟着寒意，吹在云端脸上。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办法走在这样的胡同里，尤其是夜晚。最近两年，这种“状况”似乎有所缓解。
有时候，她会故意一个人回到“那里”，强迫自己的心在一次次的残酷回忆中变得坚强。
内心那道深深的伤口从表面上看去，似乎只剩下了一道疤痕，只是，当走在和那晚相似的环境中，她才明白，那疤痕下被撕裂的伤口依然淌血。
这样的伤口，永远不会被时间改变，能被时间所改变的，只能是自己。让自己更强大一些，让自己更勇敢一些，让自己更有力量一些。
有一天，我可以保护自己……有一天，我不仅可以保护自己，还可以保护我爱的人……吉光羽侧头看看云端。
她直视前方，专心走路，可是，她的目光又似乎是落在更遥远的空间。
她一定在想着什么事情。
会是什么事情呢？让这个十八岁女孩子的面孔充满令人难以捉摸的深奥表情？
不远处，两盏路灯之间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
云端仔细辨认。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背靠在墙上抽烟，烟头的红色亮点在黑暗里忽明忽暗。
云端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她马上告诫自己要放松下来，只是一个路人在抽烟。然而，似乎有某种极为相似的微妙气氛突然间将她笼罩了，她觉得呼吸困难。
吉光羽没有察觉到云端的异样，他正苦苦思索如何让云端高兴起来。
不远处，那个背靠墙壁抽烟的年轻人突然直起身来，他扔掉烟头，慢慢向他们迎面走来。
吉光羽猛然警觉。当年轻人在距离他们四五米的地方停下，挡住他们去路的时候，他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他想看清楚对方的脸，可惜光线实在太暗，年轻人的五官都融化在迷雾般的黯淡夜色中。
吉光羽刚想要质问对方想要干什么，只觉得后脑被某个坚硬的东西重重击打了一下。
那个瞬间，他没有感到疼痛，而是一种巨大的恐惧--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身边的这个女孩子的安危。
云端……快……跑……
吉光羽后脑的创伤极快地显示出威力，云端还没有来得及扶住他，他就已经趴倒在地。此刻，吉光羽的大脑一片混沌，除了正被某种温热液体模糊的视线，身体的所有部分似乎都已不存在。
恍惚中，仿佛云端在呼唤他的名字，还有，陌生男子的笑声……云端……
吉光羽拼尽全力对抗意识丧失的来袭，他狠狠咬破舌头，舌尖剧痛的刺激让他稍稍清醒了一些，只是，想要站起身仍旧是徒劳。
他努力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不真实的画面。
这是上天刻意的安排吗？
一时间，云端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震惊？愤怒？甚至还夹杂着些许喜悦？
看了一眼受伤了的吉光羽，云端风起云涌的心境瞬间平和下来。接下来要做的每一个步骤都像是早已计划在脑海中一般，井井有条排列着，只等待着她去实施。
云端这样想着，面前的男子已经向她伸出了手臂……吉光羽看到袭击自己的男人伸手想要抓住云端，他拼尽全力喊出一句，“别碰她！”
他的话当然不会有丝毫效果，男人的手已经马上就要抓住云端的胳膊，然而她轻轻一闪，躲开了。
“云端……快跑！”
“哈哈哈！”男子似乎觉得吉光羽的话十分可笑，“小美妞，你想躲到哪里？”
“是啊！”先前抽烟的年轻人也笑着朝云端走来，“这裙子真是够漂亮，不过我们哥们儿想看看裙子里面是不是也够漂亮……”
这男人的话让吉光羽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涌到头部，伤口更是一跳一跳地剧痛，他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焦躁！
云端……
云端……
“你们站着别动。”云端平静的声音响起，“我不躲。我自己来解决。”
说完，她动手脱下了超短裙。
吉光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丫头！居然！
她想干吗！
“云端！”吉光羽想要用上臂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却依然力不从心。
云端低下头，冲他微微笑了一下，“没事，这次我自己来解决。”
“哈哈哈！够野的呀！我喜欢！”拿铁管的男人扔下自己的武器，想要上前来搂抱这个主动脱了裙子，露出两条修长美腿的少女。
吉光羽竭尽全力，刚想要站起来保护云端，却看到她向那男人快速走近一步，然后突然高高抬起左腿，在对方耳根处来了个高扫踢！还没等那男人倒下，她又紧接着飞快抬起右脚，狠狠踢在那男人裆部！
所有的动作都发生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吉光羽的大脑还没来得及接受这一现实，只见那男人已经痛苦地捂着裆部侧躺在地上了，嘴里含糊不清地呻吟着。
云端冷冷望着被自己踢倒在地的敌人，“这两脚，是为了我的两个朋友……其余的嘛……”说着，她弯下腰，右手捡起地上的钢管，将钢管另一端一下下轻拍在左手心。
男人被踢得发蒙的大脑回不过神来，不过钢管在夜色中闪过的一道寒光让他感到本能的恐惧，可身体却又动弹不得。
“喂！”云端回过头，冲着愣在几米外的年轻人说，“不把你哥们儿拖走吗？我的泰拳水平一般，但棍术可是全国青年组冠军。或者，你想来尝试一下？”说着，云端转过身，拖着钢管向他走去。
金属和地面摩擦时产生的刺耳声音让年轻人迅速反应过来--他顾不上理会自己的哥们儿，立刻逃离了现场。
看到年轻人的背影转眼间消失在胡同里，云端又转过身，看着被自己踢翻在地的男人，“你呢？”
那男人摇摇晃晃站起来，连滚带爬地溜走了。
吉光羽看到云端轻声舒了一口气，她扔掉钢管，弯腰捡起自己的裙子，从容不迫地穿上。在意识消失之前，他看到的最后画面是，云端走到自己身边，蹲下，声音罕有的轻柔。
“你怎么样？我们去医院。”
在医院的急诊室，吉光羽头上被缝了十三针。
夜里12点半，云端把头上缠着绷带的吉光羽送回了家。
躺在自己柔软的床上，吉光羽觉得这是今天一天当中最舒服的时刻，尤其是，床边还坐着自己喜欢的女孩。
“我还说要保护你……结果没想到是你来保护我……”吉光羽忍不住自嘲。
“没什么啦……”云端淡淡地回答。
“你总是带给我意外。你居然会泰拳！还是什么棍术冠军！”回想起胡同里云端那两记踢腿，吉光羽实在不能将那和此刻眼前貌似乖巧安静的女孩子联系在一起。
云端笑了起来，“泰拳倒是学了几年，棍术全国冠军是我瞎编的，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哦……这样啊……不过那么厉害的踢腿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什么时候开始学泰拳的？”
云端低着头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初中二年级的暑假开始。”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令人捉摸不透的女生，实在难以想象那个年纪的女孩子会对泰拳感兴趣。你那么喜欢泰拳吗？”
云端咬着下嘴唇的一角，没有回答。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吉光羽察觉自己好像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那里是云端的禁区。
“喂！”云端突然抬起头，带着顽皮的笑问吉光羽，“我救了你一命，你要怎么报答我？”
吉光羽觉得云端脸上这个想要化解尴尬的笑容伪装得不够真实，不过他不想拆穿她。“你想要什么报答呢？不过先说好，你是我女朋友这个事实已经不可能改变了。除此之外，你可以随便提要求。”
云端撇撇嘴，“就知道……”
“嘿嘿，那你要不要当我全国歌迷会的会长？”
“不要！”云端严词拒绝，“这样吧，我提一个更现实一点的要求--你收留我一晚吧。”
“啊？收留你？”吉光羽一时没明白云端的意思。
云端以为吉光羽想要拒绝自己，便立刻换了柔和的恳求口气，“拜托了，让我在你家待一晚吧，明天一早我就走，不会给你闹绯闻的。学校宿舍管得特别严，过了12点就锁门，我实在是没地方……”
“你要在我家过夜！”吉光羽惊叫。
“干吗吓成这样……”云端白了吉光羽一眼，“我又不会欺负你……”
吉光羽忍住内心的激动和兴奋，故意反问：“难道你就不怕我会欺负你？”
云端笑眯眯地将脸凑到吉光羽面前，慢悠悠地说：“你倒是敢啊？”
我当然不敢……会被你踢死……吉光羽心想。
“你睡沙发可以吗？”吉光羽望着穿着自己宽大睡衣，正在整理沙发的云端问道。
云端一边摆枕头，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要不你来睡沙发，我睡床？”
“不要，我讨厌睡沙发。”吉光羽拒绝。停了几秒钟，他又用商量的口气坏笑着问道：“要不你也来床上睡？”
云端扔下手中的枕头，微笑着望着吉光羽，“好呀，不过先告诉你，我在做梦的时候也会经常做踢腿动作的练习。”
“那你在沙发上好好休息吧……”
“对了。”云端叫住转身走向卧室的吉光羽，“我睡着以后如果你胆敢有什么举动，明年的今天，我会记得给你烧纸的。”
“知道啦，野猫舵主！”吉光羽恨恨地走回卧室，在关上房门之前，他决定报复一下。
“报告舵主！”吉光羽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冲客厅里的云端说，“你在胡同里脱掉裙子的时候，我看到你的小内裤上有喜羊羊！”
“吉光羽！你想死！”
云端的吼叫声和枕头同时被抛到卧室门口，但吉光羽早已大笑着迅速关上了房门，听云端在门外咆哮。
“那分明是美羊羊！”
看看手机，已经凌晨三点二十分了，
……还是没有睡意……
云端索性坐了起来。
原本的倦意在脑袋粘上枕头之后居然一点点消散了，陌生客厅的黑暗天花板上浮现出一幅幅画面，全都是今晚在胡同中的历险。
云端推开通向阳台的玻璃门，两肘支撑在冰凉的栏杆上，俯视被深夜催眠了的城市。夜风很快吹透睡衣，但云端却不觉得冷，反而感到令人舒畅的清新自在。
此时此刻，她多么想要给远在地球另一端的莫缓缓打个电话，告诉她今晚发生的事情。云端从睡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出好友的号码，然而，她的拇指却始终无法按下通话键。
就这样，让屏幕上显示着莫缓缓的号码，云端把手机放在耳边，和好友假想中通话。
“缓缓……”
“现在你在干什么呢？你们那里现在才刚刚进入晚上吧？”
“缓缓，告诉你一件事情哦……”
“今天晚上，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在一个黑糊糊的小胡同里，我打跑了两个流氓。真的是完全依靠我自己哦。我只踢了两脚，一个家伙就倒在地上起不来了，另一个吓得一句话都没敢说就逃跑了，哈哈……”
这样笑着，云端没有发觉泪水已经悄悄坠落。
“缓缓，你不是总觉得奇怪吗？奇怪我为什么要学泰拳，告诉你吧，我学泰拳，就是为了这样的夜晚，为了当自己和朋友再遇到这样的夜晚时，我可以保护朋友……”
“缓缓，你真的比我坚强，你早已经恢复了，可是我……四年过去了，从那天晚上到今天晚上，已经四年了，直到今晚，直到刚才，我才发现自己终于可以放下那件事……”
“因为……我已经变得强大了，我已经有能力不仅保护自己，还可以保护自己的朋友……”
越来越多的泪水涌出云端的眼眶，她想要拼命忍住却无济于事。
“可是，缓缓，我还是一遍遍自责。如果那天晚上，我不是自己一个人逃跑，而是过去救你，不知道是不是会有更好一点的结局……”
……
灯光惨淡的偏僻街道……
几个黑影纠缠着一个少女……
另一个少女……呆呆地站在几十米外的街道路口处……端端……快跑……
不行……缓缓……我不能……
云端……快跑……你快跑……
一个黑影朝路口的少女走来……
云端……快跑……去找人来……
我……缓缓……
眼看着黑影越来越近，路口少女最后看了自己的朋友一眼，转身流着泪飞快奔跑起来…………
这些年来，时常重现在梦魇中的画面，又一次如此清晰地重放在云端脑海中。
“缓缓……”云端贴着栏杆的身体慢慢滑下，她跪在栏杆旁，泪眼模糊地望着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缓缓，我去找人了，我找了好久，好久……你不知道我有多着急，我终于找到人了……可是，你已经不在那里了……”
“缓缓，我真的，真的宁愿被他们欺负的人是我，而不是你，缓缓……”
“我这辈子最最后悔的事，就是当时没有留下来。如果我留下，或许可以帮助你逃跑，或许，事情会变得很不一样……”
云端再也说不下去了，手机从手中滑落。她双手撑着地面，将头深深埋下，任凭泪水肆无忌惮地涌出。
已经在阳台门口悄悄站了很久的吉光羽轻叹口气，他轻轻走到这个痛哭不止的女孩身旁。不知是因为过于剧烈的抽泣，还是因为深夜的寒气，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
吉光羽半跪着，将云端搂进自己怀里。她战栗不止的冰凉身体让他感到一阵难以遏制的心疼。
云端的脸贴在吉光羽胸口，泪水很快浸透了他的睡衣。
“我应该留下来救她的，就算我救不了她，也可以始终陪在她身边。她就不会一个人那么害怕，那么孤独，一个人承受所有……”
吉光羽用手抚摸着云端的头发，轻声安慰她。
“你已经尽力了，真的，别再自责。当自己没有能力救朋友的时候，不要感情用事，马上去找有能力救她的人，这才是最理智、最有效的方法。”
吉光羽的话依然没法让云端释然，她悔恨万分，“如果那时我就会泰拳，我就可以去救缓缓，她就不会……”
“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吉光羽低头在云端头顶轻吻了一下，“不要总纠缠于不可改变的过去，你能把握的是现在和未来。现在的端端已经强大起来了，不是吗？今天，你不就用自己的力量救了我吗？你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朋友了……好好哭吧，哭过，从此以后就再也不要内疚和自责……”
云端不再说话，畅快淋漓地把压抑在内心多年的悲伤、悔恨和愧疚释放出来。
吉光羽也不再做声，只是紧紧抱着云端，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不停战栗的冰凉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精疲力尽的云端渐渐停止了抽泣，已经在吉光羽怀里睡着了。
吉光羽轻轻抱起满脸泪痕的云端走进卧室，把她放在床上，又替她盖好被子，小心擦干她眼角的泪水。坐在床边，望着云端熟睡的脸，他很想俯下身去轻轻吻她一下。不过最终，他还是努力忍住了。
吉光羽发现，当自己无意中窥探到云端心底这段隐秘往事之后，当自己了解到她强硬言行背后那颗柔软的心之后，自己对面前这个女孩子的情感，更加深了一层。
第二天清晨，吉光羽在沙发上醒来，他发现云端已经悄悄离开了。
如果不是枕头上散落了一根云端的头发，还有叠得整整齐齐摆放在床边的他的睡衣，吉光羽甚至觉得昨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梦境。
当然，提醒吉光羽的还有他头上缠绕的纱布。
由于吉光羽头部受伤，牧野极光原定的通告不得不全部取消。公司宣传部经理艾鱼容气得七窍生烟，狠狠将吉光羽骂了一顿。
又得到了一周的难得假期，元牧高兴极了，走出公司大楼的时候，他搂着吉光羽的肩膀，“兄弟，你以后也时不时的受点伤吧，这样我也能跟着享受假期，哈哈！”
还没等吉光羽回答，背后传来一个叫声，“吉光羽！”
元牧回头一看，是艾鱼容，他马上朝吉光羽做了个鬼脸，“我先闪了啊，不当电灯泡了。拜拜！”
吉光羽懒得答理元牧，无奈地转过身，望着艾鱼容朝自己走来，“艾姐。”
“小羽……”艾鱼容看着吉光羽的眼睛，“生我气了？怪我刚才在公司没给你留情面？”
“哪有……”吉光羽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艾姐教导有理--身为艺人，身体不仅仅是自己的，也是公司的，要好好保护自己，不然……”
“行了，你就别阴阳怪气学我说话了。”艾鱼容顿了顿，换了柔和的语调，“怎么样？头还疼吗？我送你回家休息吧？要不我这几天过去照顾你？”
吉光羽忙摆手，“不用！不用！多谢艾姐，我自己静养几天就行，不给您添麻烦了……那个……没事我先走了？”
“等等！”艾鱼容叫住转身想逃的吉光羽，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怨，“你对我为什么一直这么客气？为什么不能像对待其他人那样随意、亲近些？”
吉光羽皱皱眉，不以为然，“没有啊，我对艾姐和对其他人都是一样的。”
“不是跟你说过嘛，私下里你叫我容容就行了，我也只比你大2岁，叫艾姐显得我很老的样子。”
吉光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幸好被衣服遮挡着，没被艾鱼容发现。“呃……叫艾姐挺好的……一点也不显老……艾姐，我还有事，先走了啊。拜拜！”
望着吉光羽急匆匆离开的背影，艾鱼容寂寞的表情掺杂有一抹伤感与无奈。
放了假的吉光羽又有时间对云端进行“骚扰”了。可怜的云端被这个阴魂不散的男孩纠缠得整天昏昏沉沉，临近崩溃边缘。甚至在一次“马哲”考试中，她居然鬼使神差地在试卷名字栏里写下了“吉光羽”这个名字，害得她那次考试差点得了零蛋……那天，从“马哲”老师办公室出来后，虽然已经对老师澄清事实，但云端依然恼羞成怒，她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吉光羽那里，怒不可遏地将他痛斥了一通。
听了云端的“悲惨遭遇”，吉光羽心里十分得意，笑道：“这怎么能怪我呢？明明是你自己写错的。自己心里总惦念我，还不肯承认。”
“我写错还不是因为你整天对我纠缠不休，害我神情恍惚！”
“谁让你先害我神情恍惚的，整天想着你。哎，我们再约会一次吧？”
“休想！”云端喘口气，“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放过我？我都告诉你了，我是有老公的人，你还想怎样！”
吉光羽不以为然，“那种梦境什么的，谁相信啊！说不定是你故意编造出来骗我的，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样一个人。”
“当然有！”
“你有什么证据？你能拿出证据来吗？”
“……”
“怎么样？没有证据吧？”
“反正我知道他存在，我相信！”
“你相信有什么用啊，我不相信。想让我放弃？也行，只要你让我相信你真有个叫姜半夏的未来丈夫，我就保证以后决不骚扰你。”
“……”云端一时语塞。
“怎么样？你不是说梦到过他的地址吗？”吉光羽步步紧逼，“那你就带我去看看他，如果真的是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就心甘情愿退出。”
“可是……”云端犹豫万分，“可是提前见面是不行的呀，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应该在纳木错湖边，还是日全食发生的……”
“没事啦，如果你的梦会变成现实，那你们迟早都会在一起，又何必在意是不是提前见面呢？”
“可是……这事……实在……”
“反正随便你，不带我去看也行，那我每天都给你发短信、打电话，还到你们学校找你。”
“好了好了！带你去！”云端终于缴械投降，“带你去！不过说好了，见过他之后，你就不许再缠着我了！”
“我说话算数！”
云端决定第二天逃课带吉光羽去看姜半夏。 极光下的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