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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另一种同居
姜半夏作出新的决定，是在临近圣诞节的一天下午。
下班时，姜半夏走出一楼电梯，发现云端那孩子难得没有来对自己进行围追堵截。
不错，她也开始慢慢放弃了吧。这么想着，姜半夏走向旋转大门，路过前台的时候，和他熟悉的前台小伙子同他打招呼。
“姜总，今天您的小女朋友没有来啊？”小伙子故作惊讶地笑问。
“什么小女朋友……”
“哈哈！姜总您就别不好意思了，”小伙子暧昧地冲姜半夏笑笑，“不就是那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嘛！三天两头来这里等您。”
姜半夏顿时觉得尴尬不已，“那不是我女朋友，我和她也没有关系。”
“哦，呵呵……”小伙子只是望着姜半夏，笑而不语。
姜半夏十分窘迫，匆忙离开了。
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前台小伙子的话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不行，再这样下去不行。
绝对不行。
……
平安夜的傍晚，姜半夏刚刚下班。
一楼大堂中央放了棵高大的圣诞树，姜半夏一走出电梯，便看到圣诞树旁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云端头戴一顶垂着两只兔耳朵的雪白毛线帽，北欧风格的几何纹羊毛斗篷裹在她身上，咖啡色厚毛呢短裤下的两条修长美腿上，穿着同斗篷花纹一致的几何图样毛线长筒袜……圣诞树上的彩灯和装饰物在树枝间闪闪发光，形成云端身后绚烂的背景，让她看起来像个精致小魔女。
“下班啦？”
见到姜半夏，云端兴奋地向他招手。她惊喜地发现，这一次，他没有急匆匆逃走，而是向自己走来。
天哪！他走过来了！
主动向我走过来！
云端的心紧张得在胸腔里一阵乱跳。
姜半夏站在云端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你又来了。”
从没有这么被姜半夏注视过，云端顿时觉得脸颊上的温度急速提升，结结巴巴回答：“嗯……我……圣诞……诞节快乐……”
也许是云端的表情实在可笑又可爱，姜半夏不禁微微笑了一下。
云端受到这微笑的鼓励，顿时信心倍增，她举起手中的纸袋，“这是送你的圣诞节礼物。”
姜半夏没有接她递过来的纸袋，只是收起笑容，淡淡地说：“跟我来。”说完，向大门走去。
跟我来！
他让我跟他走！
老天！他让我跟他走！
平安夜的夜晚！是要请我吃浪漫的烛光晚餐吗？
真的假的，不会是幻觉吧……
望着姜半夏的背影，被巨大幸福冲击得几乎要昏过去的云端忙追赶过去。
走出写字楼大门，一股逼人的寒气扑面而来，云端打了个冷战。这时，她突然发现空气中飘散着细小而轻盈的白色物体。
下雪啦！
居然下雪啦！
这个平安夜真的太浪漫啦！
云端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幸福不已，姜半夏的声音传来，“这边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甜蜜的棉花糖上，云端紧紧跟在姜半夏身后。
那边是停车场，他是要开车带我去哪里呢？
天哪！幸福怎么会来得如此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万一他邀请我去他家呢？
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淡定，要保持淡定……
“今天我的车被送去保养了，所以……”
没关系，没关系，不坐车也行，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可以了。云端抬头望着姜半夏，在心里说道。
“所以，今天是我女朋友开车来接我。”姜半夏平静地说。
女朋友！
一时间，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还难以被云端的大脑所消化，她只觉得全身血液凝固，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极度缺氧。
姜半夏接着说道：“那边那辆白色马自达，看到了吗？那就是我女朋友的车。现在她就坐在车里等我。我们约好了今晚一起到圣路易去吃晚餐。”
姜半夏望着脸色被黯淡天光渲染得更加难看的云端，“我的女朋友，她叫阡陌。我们是大学时候认识的，已经相爱很多年了。也许明年就会结婚。”
云端的目光落在那辆白色马自达上，耳畔响起姜半夏的声音，“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相信你对我不会存在什么恶意，但是，你的行为确确实实会给我造成困扰。你总来找我的事情，阡陌她还完全不知道，我也不希望她知道。”
云端紧紧咬着嘴唇，任凭身旁这个男人用话语将自己凌迟。
“我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感情，以后，相信你也会拥有属于自己的美好感情。云端，以后，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好吗？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女孩子，你能做到的，对吗？”
云端依旧咬着嘴唇，望着不远处的白色马自达，一言不发。
姜半夏轻轻叹了口气，“我要去和她约会了，你也回学校吧。天色不早了。再见。”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向白色马自达走去。
直到那辆白色马自达驶出视线，云端还依旧呆呆站在原地。冰冷的手中，还提着为姜半夏准备的圣诞节礼物。
自从上次和云端一起去找姜半夏之后，吉光羽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不是他不想，也不是怕云端真的会像她所说的那样踢断他脖子，而是实在抽不出时间来。
牧野极光的第一张同名专辑《牧野极光》上市后，市场反馈很不错，两个帅气时尚的男孩受到不少少女歌迷的追捧。这些日子，牧野极光的通告排得很满，作为宣传部经理的艾鱼容十分高兴，但吉光羽却暗自烦恼。
总是这么忙，都没有时间去找云端那丫头。
发短信她也从来都不回，电话更是全部被她直接拒接。
唉，她大概还在惦记着那个姜半夏吧。
……
平安夜的夜晚，刚从外地演出归来的吉光羽疲惫地回到家里。
躺在沙发上，望着电视里无聊的广告，吉光羽难以遏制地思念云端。他掏出手机，拨通云端的电话。
电话久久没有人接听，这是吉光羽意料之中的。而正当他想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奇迹发生，电话接通了！
“喂……”
听到久违的云端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吉光羽身体里的疲惫顿时被一扫而空。
“小野猫！”他的声音又爱又恨。
“干吗……”
云端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像是从另一个空间飘过来，吉光羽警觉起来，“喂？云端吗？”
“是……有事吗……”
“你没事吧，生病了？”
“没有……”
“你怎么了？”
“没怎么……有点不舒服……”
绝不可能像她说的那样“没怎么”，云端那犹如迷失在外太空的声音让吉光羽着急起来，“云端，你在哪里啊？”
电话那段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道：“我在……圣路易……对面……”
“圣路易？那家著名的西餐厅？这么晚你在它对面干吗？”
这回，电话那端的沉默持续了更久。
见云端始终没有回答，吉光羽受不了了，“你在那儿等我，我马上过去！等我！”
驾车飞驰到圣路易餐厅，吉光羽左顾右盼，终于发现一个小小的黑影正蜷缩成一团，坐在街道对面的花坛上。
吉光羽飞奔到云端面前，激动地责备：“你知道我多着急吗！拜托你以后没事别总吓人玩儿好不好！”
云端一言不发，也不看他，只是垂着头。
吉光羽蹲下，歪头看着云端低垂的脸，“你没事吧？一个人在这儿干吗呢？”
云端没有抬头，幽幽地小声回答：“看姜半夏……”
“看姜半夏！”吉光羽心里顿时涌上一股火气。
“和他女朋友吃晚餐……就在对面……”听完云端的后半句话，吉光羽顿时没了脾气。
吉光羽望望马路对面的餐厅，早已关门打烊。
“可是餐厅都打烊了，你还在看什么呢？”吉光羽站起身，坐在云端身旁。
“我去他公司楼下，等他，想要送给他圣诞节礼物。他让我看了他女朋友的车，说他们要来这里约会。还说，让我不要再打扰他们的生活。他们明年就要……结婚。我自己偷偷跑到这里，看到他们就坐在靠窗的那个位置。浪漫的晚餐，聊得特别愉快，好像还互送了什么礼物……”
吉光羽望着云端模糊不清的侧脸，知道她一定哭了。
“我就站在这里看他们，一直，一直到他们吃完饭，离开……然后，我就坐在这里发呆，回想过去那么多年，自己做了多少蠢事，为这个男人……”
吉光羽看看手机，已经临近十二点。
“小傻瓜……”吉光羽怜惜地拍拍云端那戴着可爱毛线帽子的脑袋，“回去吧，你已经坐了好几个小时，会生病的，还穿着短裤。”
云端依旧呆坐着不动。
“唉，回不去了吧，宿舍楼肯定关门了。身份证带了吗？没带……那宾馆你也住不进去，看来你今晚要流落街头了，真是可怜啊。下着雪的平安夜，要不，我好心收留你吧？”说着，吉光羽拉起云端的手，站起身来。
自己冰冷的手被握在吉光羽温暖的掌心里，云端没有反抗。
吉光羽把卧室让给云端住，云端没跟他客气，衣服也没脱，便爬上床，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
第二天清晨，吉光羽敲响卧室房门。
“小野猫，起床了啊！不然上学该迟到了！”
房间里没有人应答。
吉光羽又敲了几下，“早饭做好了，赶紧起来吃，然后我送你去上学。真是的，弄得我跟你爸似的，还没结婚家里就多了个让人操心的女儿……”
房间里依然一片寂静。
吉光羽打开房门，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去扯被子，“喂！真的要迟到了！早高峰路上会堵车的……”然而，他很快便察觉到云端有点不对劲--她脸蛋红红的，紧闭双眼，呼吸急促而异常。
吉光羽摸摸云端的额头，好烫！吉光羽又心疼又心急地给云端拿来凉毛巾敷在额头上，“我出去买点药回来，你坚持一下啊。我放了杯水在床头，你渴了就自己起来喝。”
云端含糊不清地胡乱回应了一声，又陷入昏睡当中。
吉光羽替她盖好被子，急匆匆下了楼。
买了退烧药和体温计回来，吉光羽发现云端额头的凉毛巾已经温热。他忙给她测量体温。
“啊？这么高？”
吉光羽担心地盯着体温计里的水银柱，“你都39.5了！我们去医院吧，这样子不行的，等会儿烧熟了就麻烦了。”
烧得迷迷糊糊的云端努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有气无力地说：“不去医院……我休息到下午就好了……你工作去吧……”
“哎呀！”
吉光羽突然大叫一声，“你不说工作的事我都忘了！上午要去影棚拍照！”他急忙找出手机来，拨通助理小佟的电话。
高烧的云端躺在床上，吉光羽在客厅打电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算了！算了！不和你说了，你帮我把电话给艾姐，我直接跟她说……喂？艾姐……啊，是我，是这样，上午拍片我去不了了。因为……家里有点紧急的事情。嗯，我知道，我知道是早就约好的，可是……艾姐，我真的去不了，要不先拍元牧的部分？艾姐，我都说了，我去不了，你冲我发火也没用！我知道我是艺人，可我首先是个男人，家里的事我不可能不管……随便你，反正我就是告诉你，我去不了！”
吉光羽走进卧室，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行了，请好假了，可以全职照顾你。对了，学校那边要不要我帮你请假啊？”
“你还是去工作吧……我不要紧的……”云端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拖累吉光羽耽误工作。
吉光羽笑嘻嘻地走到床边坐下，“没事的，别人可以不准我的假，艾姐她必须准，谁让她暗恋我呢。”
“你这个……到处玩弄女性的花心萝卜……”即使发着高烧，云端也不忘讽刺吉光羽。
“说话小心点啊，你还要仰仗着这根萝卜照顾呢--接下来，我们可要开始同居喽。”
由于云端坚持不去医院，吉光羽也没有办法，只好给她吃了退烧药，暗自祈祷药效能快点显现。
坐在床边，望着吃了药又昏睡过去的云端，吉光羽心里既甜蜜又辛酸。
能这样看着她睡觉真是很美妙的事。
不过，她为了别的男人而生病，却轮到我又急又心疼地照顾她，真是不公平。
等她好了得让她好好报答我！
怎么报答呢？
多几次约会倒是很不错，不过绝不能再去游乐园了。
突然，玄关传来一阵门铃声，吉光羽急匆匆跑去开门，生怕那铃声会吵醒云端。
一打开门，吉光羽顿时愣住了。
门口站着的不是他预想中的送餐员，而是满脸怒容的宣传部经理艾鱼容！
心里咒骂着，吉光羽表面仍装出尊敬和惊喜的样子，“艾姐您怎么亲自来了？”他刚想再用一些诸如“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之类的豪华字眼，艾鱼容便打断了他的话。
“吉光羽，我平时是不是太宠你了？都把你惯得没个样子！今天这么重要的拍片，你一个电话说不来就不来了！”
“我家里不是有点……”
“你家里到底有什么紧急事？这样！你家的事我来替你处理，你现在赶紧给我到影棚去！”
“啊？”吉光羽万万没想到艾鱼容会使出这么一招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趁着吉光羽发愣的当口儿，艾鱼容不容分说，推开他走进房间。刚一进到玄关，她便愣住了，眼睛紧紧盯着鞋柜处云端的鞋。
“这是谁的鞋？你家有女人？”
艾鱼容强硬的口气让吉光羽心头一阵不爽。
我家来了女人关你屁事啊！你是我什么人！管那么多！
“她是谁？”艾鱼容没有察觉到吉光羽的不悦，急切又生硬地质问。
吉光羽也生气了，艾鱼容平时对他的种种“骚扰”又浮现在心头，他心一横，索性豁出去了，“我女朋友。”
“女朋友！你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艾鱼容失声惊叫。很快，她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又匆忙掩饰，“作为艺人，这种事情应该在第一时间让公司了解到！你知道吗！任何小小的差错都有可能毁掉我们苦心经营的……”
“艾姐，您想见见她吗？”吉光羽怀着一丝恶意，笑着对面前这个他所讨厌的女人说道，“跟我来。”
吉光羽转身向房间里走去，艾鱼容望着他的背影，略一迟疑，便很快跟了上去。
吉光羽站在卧室门口，将房门轻轻推开一点，带着蛊惑人的笑容回头望着艾鱼容，“她在里面。”
艾鱼容抿紧了嘴唇，走到卧室门前，朝里面看了一眼。
一个年轻女孩，非常年轻，似乎还不到二十岁，正裹在被窝里，脸蛋红扑扑的，睡得香甜。
艾鱼容一阵头晕，巨大的嫉妒让她有种想要大叫的冲动，可那些话语却僵硬成石块，卡在喉咙无法吐出，也不可能咽下。
“嘘……不要说话啊，当心把她吵醒了。”吉光羽的声音充满了柔情，这是艾鱼容从来没有享受过的。“昨晚她太累了，没办法，平安夜嘛，玩得太晚了。让她再多睡一会儿吧。”说着，他轻轻关上卧室房门。
艾鱼容身体僵直，用受伤的眼神凝视着吉光羽，“你……所说的家里的紧急事件，难道就是这个？”
“对，就是这个。”吉光羽也毫不避让地盯着艾鱼容的眼睛，他知道她最没有办法抵抗自己的这种目光，“她昨晚玩儿累了，所以今天有点发烧，我要在家里照顾她。”
果然，被吉光羽深潭一样莫测的眼睛这样注视，艾鱼容阵脚大乱，她慌忙移开视线，想了想，开口说道：“吉光羽，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别人没有办法帮你。自己的前途和事业，也都是自己争取来的。我走了。你好好想想吧。”
艾鱼容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说道：“今天的拍摄，我去跟杂志社协调，想办法帮你们延期。这家杂志的机会很难得，不能错失！”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艾鱼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吉光羽终于舒了一口气。关上房门后，他轻轻走进卧室。
还好，小野猫没有被吵醒……
望着云端熟睡的脸，吉光羽情不自禁地苦笑了一下。
小家伙！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毒？让我一遇到你就再也忘不掉你，离不开你？
这样的情感，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未来，我们又会怎样呢……
下午，云端的体温稍稍降低了一些，到了38度，吉光羽总算稍微松了一口气。可是没想到，晚上九点半，云端的体温竟然飚升到了40.5度！
看着体温计里的水银柱，吉光羽大惊失色。
“我们马上去医院！”
在医院的急诊输液室里，吉光羽陪云端挂了一整夜的盐水。
第二上午，云端的体温终于降到了38度。
睁开双眼，当看到一直守候在自己身边的吉光羽时，云端心里涌上酸涩的潮水。
我投入多年情感去喜欢的男人，那样绝情地对待我。
而眼前这个男孩，过去的日子里，我一直用恶劣的态度对他，可他却能够这样照顾我。
上天，为何这样安排我们三个人的情感经历呢？
出院后，由于云端的身体还很虚弱，加上接下来的三天还要每天到医院输液，所以吉光羽没有放她回学校，而是强行将她又接回了自己家，继续“同居”生活。
那几天，吉光羽频繁请假，几乎推掉了所有通告，只为能够在家专心照顾云端。看到吉光羽为了照料自己放弃那么多工作，云端觉得既内疚又焦虑。
这次欠他人情可欠大了，以后怎么还呢，估计这家伙又会提出一些要命的要求，唉……反正不能当他女朋友，这是原则问题，绝不可动摇。
痊愈后，云端无视吉光羽的苦苦挽留，马上回到学校住宿了。
和吉光羽这几天的“同居”生活令云端一直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之中。期末考试，大学的第一个寒假，过年……所有这些事情在她眼中都如同稀薄的雾霭。
不过令她感到欣慰的是，关于姜半夏的梦境又出现了两次。她牢牢抓住这犹如救命稻草般的梦境，用那仅仅存在于脑海中的虚幻影像来坚定自己的信仰--姜半夏，我们一定会在一起。
就算我们的感情道路因为提前见面而发生改变，那也一定会是殊途同归--最终，我们还是会走到一起的。一定！
下半学年开学后，云端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学业上。她一次次压抑住想要去找姜半夏的欲望，告诫自己要忍耐。
牧野极光的第二张专辑进入紧张筹备期。吉光羽忙得四脚朝天，几乎抽不出时间来“骚扰”云端。偶尔能和云端通电话，不是因为她忙，便是因为自己突然有事而不得不匆忙挂断。
忙碌的时候倒还好，只是每当独处，吉光羽便觉得心都被掏空了。尤其是在深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时，空荡的房间更提醒着他，自己是如此孤单。
小野猫曾经睡过的床，曾经坐过的沙发，曾经用过的水杯和牙刷，曾经咬过的勺子……云端在房间里生活过的每一处细小痕迹都会在这时被无限放大，让吉光羽怀念不已。他终于明白，自己中云端的毒，已经越来越深。
转眼到了樱花凋零的季节。
校园有条两旁种有樱花树的小路，那是云端每天从宿舍到教学楼的必经之路。
看着樱花从蓓蕾，到初绽，到盛放，再到凋零，云端的心情也跟着樱花一起变化着。
关于姜半夏的那两个梦境所带来的信心与勇气，已经逐渐被时间消磨殆尽。当樱花花瓣随风飘落在云端肩头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对这段虚无缥缈的感情所持有的坚定已经脆弱不堪。
这样下去不行的，我需要找个动力，重新振作起来。
动力……动力……
我的动力，除了姜半夏，还能有什么呢。
第二天傍晚，云端出现在姜半夏所在的辉煌国际大厦。
时隔数月又重新站在这座熟悉的大厦楼下，云端心头涌上一阵说不出的苦涩滋味。
我只是看看他，趁他下班的时候，远远的，偷偷的，看看他而已。只是看看他的模样，这样我就重新获得能量和动力了……眼看快要到下班的时间，云端闪身躲进停车场旁的花坛里。
五点半……
六点……
七点……
……
天已经完全黑了。
云端坐在花坛上，看看大厦顶层的巨大钟表。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云端感到十分失落。饥饿、疲惫，最重要的是孤独，像是一根根坚实丝线缠绕而成的茧，将她紧紧包裹其中，无力挣脱。
九点半。
云端终于决定放弃了。
或许他今天根本就没有来上班。也许他提前下班，和那个叫阡陌的女朋友约会去了。在浪漫的餐厅，就像上次那样，一起谈笑风生，吃着精美的菜肴……云端越想越沮丧，心理和身体上的疲惫叠加在一起，让她从花坛上跳下来的时候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从右脚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云端想尝试着站起来，却发现右脚根本不能用力。
坐在水泥地面上，云端望着逐渐空旷起来的停车场，心和脚踝一起疼着。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老天又在惩罚我擅自来看姜半夏吗？
可是……
不来看他，我又能怎么办呢？
坚持了这么几个月，我真的已经没有能量了，我需要看到他，确定他的存在，只有这样，才能继续坚持我的信仰啊……远处路灯的灯光仿佛带着嘲弄的笑。云端拼命忍住想要涌出眼眶的泪水，她再次站起身，尝试着走路，然而还是失败了--扭伤的右脚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疼得她直冒冷汗。
云端把身体重心全部放在左腿上，在背包里摸索着手机，她想要给寝室里的姐妹打电话求援，却惊讶地发现脑海中蹦出吉光羽的笑脸来。
神经病！怎么会想到他！云端咒骂自己，把脑海中吉光羽的脸抹掉。
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楚，云端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手机。紧接着脑海中浮现出手机放在书桌上充电的画面来，心里顿时一阵绝望。
一直受力的左腿终于支撑不住，云端又软在了地上。
“小姐，需要帮助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云端一惊，忙回头看去。
姜半夏！
虽然光线黯淡，但云端还是一眼便认出对方来。此刻站在眼前，正低头望着自己的男人，不正是自己苦苦等待的姜半夏吗！
苍天啊！你还没有抛弃我！ 极光下的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