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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阴灵还债
这一章和上边的事情似乎没山么关系,其实这是引子,不然没办法继续讲我和师父接下来遇到的事情。
在八十年代的农村地区,一个村子如果出了一个大学生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我们村就出了这么个家伙,叫刘冠军。这名字就邪乎,好像叫了亚军就考不上大学了。不过这小子挺能耐,考上了一所有名的大学,让他爹在村子里嘚瑟了许久。
这个事情就是发生在他身上,是他亲口讲述,又有他的父母证明了的,他父母因此还专门请僧人做了场法式。
继续讲他的事。刘冠军考上大学的第二年暑假,他从学校往家里赶。那时候的路况和客车的车况都无法夸赞,真的是差得一塌糊涂。而刘冠军坐的汽车半路抛锚了,害得这小子背着大包走了二十多里路。那时候气温三十多度,又有大太阳晒着,我想这小子一定没少骂娘。
等他到了村口时,月亮已经升起老高了。那时代的农村夜晚异常寂静,没有电,人们睡的都很早,真的是日落而眠,生活简单得离谱。
皓月当空,虫鸣阵阵,微风徐徐,我觉得刘冠军当时一定没心情欣赏这些吧!一个扛着包裹徒步走了几十里路的人,内心一定特别窝火,你让他去欣赏夜景的诗情画意,他一定会骂你八辈祖宗。
他归心似箭,闷着头疾步往家里赶。到了村口的一棵老杨树下时,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棵老杨树不知多大年纪了,从他记事时起,这树就一直这样安安静静地长在这里,也没见有什么变化。他回忆起自己有次调皮被父亲追着揍,追得无路可逃时,他爬上了这棵老杨树。
等他爬进繁茂的树叶之中后,发觉自己就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里竟然住着很多种类的鸟儿,五颜六色,美丽异常。而且里边好像根本听不到外边的喧闹,他低头从枝叶的缝隙间看到自己的父亲站在树下又蹦又喊,像极了他枕边那个小丑木偶。他侧耳听了听,父亲的叫骂就像蚊子的哼哼声,好笑又滑稽。
那天他竟然抱着树枝睡着了,最后是一只红色的小鸟儿啄醒了他。他发觉日已西沉,树下的父亲早就没了踪影,于是他赶紧爬下去回了家,当然,那天他的小屁股少不了被一顿胖揍。
刘冠军当时一定会心地笑了,不过我没看到,我只是想象。他说自己还停下抚摸了那棵老杨树。我觉得这是扯淡,他胆子小是出了名的,大半夜的急着回家的他会有这种闲情雅致?不过也不好说,这小子总喜欢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比如他离婚三次,最后娶了一个小自己20岁的丑女人为妻。这是题外话,这里暂且不提。
话说刘冠军留恋了一会儿正要继续赶路,树后就突然闪出一个人影,吓得他“妈呀!”一声蹦出去老远。这场景描写是我加上去的,因为他说当时自己很镇定,一点都不慌乱,这也是扯淡,他太喜欢把自己描绘成英雄了,所以我必须把他的外衣一点点扒掉,让他“赤身裸体”。
他扭头就要跑,身后的影子喊住了他。
“是冠军吗?”这是一个老者的声音。刘冠军听着声音熟悉,就壮着胆子停下回头看了一眼。
“你...是王大爷?”他眯缝着眼仔细辨认,大致看清好像是隔壁的王大爷,但大黑天的,虽然有月光还是看得朦朦胧胧。
“是我!是我!”王大爷乐呵呵地回答道。
“王大爷,您大半夜不睡,在这干嘛呀?”刘冠军也不害怕了,笑着问道。
“大爷知道你小子今天回来,我是有事找你。”
“啊?找我有事?您一直在这等我啊?”刘冠军有点诧异。
“也是恰巧碰上。这东西你拿着,回去交给你爹,年前我欠了他50元钱,就用这东西抵债吧!”王大爷说着拿出个小包交给刘冠军。
“王大爷,这...您咋不直接交给我爹啊?”
“我有事要出去一段时间,今晚就得走了!来不及,这不正好碰见你,你就转交吧!”
刘冠军摸了摸小包,感觉像个毛笔之类的东西,就好奇地打开小包,竟然是个旱烟袋,而且金灿灿的,拖着沉甸甸的,不会是金的吧?
“王大爷...”刘冠军抬起头想问什么,却发现王大爷人已经不见了。
“走这么快?估计这真是有急事要出去!”刘冠军没多想,揣起旱烟袋拎起背包就急急忙忙地往家去了。
到了家,父母都没睡呢!知道他今天回来,担心的不得了。他母亲往村口跑了六七次,一直念叨着要让刘冠军的爹去找找。夫妻俩正因为这事吵嘴,儿子就回来了。
老夫妻欢天喜地,忙着给儿子做吃的。老母亲一下给儿子做了十个荷包蛋,还放了一大把的红糖。
当刘冠军端着碗香甜地吃着鸡蛋时,面前床上坐着的老夫妻乐呵呵地看着,越看自己的儿子越耐看。我说良心话,刘冠军长的可难看了,一脸的坑坑洼洼,个子也像他爹,像个矮冬瓜。可父母哪有嫌自己的儿女丑的,可很多子女却嫌弃自己的父母难看。如今这个时代更是如此,大众普遍孝养观念缺失,都觉得父母为自己付出是理所当然,对父母不敬不孝不养。这就是忘本,做人的根本!那么也就失去了做人的资格。很可惜,如今大多数人都没了做人的资格。
刘冠军吃了几个鸡蛋后,肚子舒服了,然后突然就想起了村口偶遇王大爷的事,就和爹娘说起了这事。
“王大爷真是很怪,要还账自己不亲自来!”
“王大爷?还账?娃,你说的啥?”夫妻俩一头雾水地问。
“我在村口碰见王大爷了,说是欠了咱家五十块钱,要用一个烟袋锅顶债。”刘冠军说着放下碗,然后从兜里拿出小包交给了他爹。
老刘从包里拿出烟袋锅,凑到煤油灯前边仔细看着。
“娃,你说王大爷?是哪个王大爷啊?”刘冠军的老娘问了一句。
“就是咱家东边,王宏生的爹啊!”
“啥?”刘冠军的老爹手猛然一哆嗦,旱烟袋就掉在了地上。
“咋了爹?”刘冠军弯腰捡起了旱烟袋疑惑地问。
“你再说一遍,看见了谁?”老刘颤抖着声音问。
“王大爷啊!就是王宏生的爹!”刘冠军一字一顿地说。
屋里一下子沉默了,老夫妻俩一脸惊恐地互相看着,弄得刘冠军一头雾水,忍不住问两位老人究竟咋了。
“娃!你王大爷已经死了好几天了,今天是头七!”刘冠军的娘声音异样地说道。
“啥?”刘冠军手一哆嗦,碗里的热汤洒了出来,把刘冠军烫得直咧嘴。
“你看清了?就是你王大爷?”他爹追问道。
“爹,我又不近视,看得清清的,绝对是王大爷!他...真的已经死了?”刘冠军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老刘没有吱声,然后从刘冠军手里拿过那支旱烟袋再次仔细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了,嘴里嘟囔着:“老兄弟,你咋还惦记着那五十块钱呢!你呀...”
接着刘冠军的爹就说起了往事,说一年前王家娶儿媳妇,儿媳妇想要块手表,可家里太穷买不起,可没手表儿媳妇就不同意结婚。所以倔强的老王就硬着头皮过来借钱。后来他们家经济条件一直不好,这钱就一直没还。
那支镀金的眼袋,是老王的爷爷传下来的,像传家宝似的,老王生前一直不离身的。所以他死后,王宏生心疼他爹,就非让把旱烟袋陪葬,说自己的爹苦了一辈子,就爱这么个东西,得让老爷子走得踏实。
这个烟袋锅还是老刘在合棺之前亲自装进老王怀里的,所以他记忆犹新。
“娃!你有啥不舒服没?”老刘担心地问。
“没有啊!”
“那就好!这烟袋锅咱不能要,明儿一早就给宏生送去。”
于是第二天,父子俩亲自登门去了王宏生家,然后详细说明了事情的经过。王宏生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他并不是因为自己老爹这样还债惊讶,是因为他这几天一直梦见老爹给自己托梦,让自己赶紧把欠刘冠军家的那五十元钱给还了,可他觉得只是个梦,根本没当回事。再说他正准备买化肥,手里钱也确实不宽裕。
王宏生随即就给刘冠军的爹跪下了,然后掏出五十元钱,说自己糊涂,没把老爹梦里的话当回事,才害得老爹的魂魄不安宁亲自还债。
这事结束后,老刘越想越觉得老王这人仁义,于是就自己花钱找来了几个僧人,为老王的魂魄做超度仪式。这事在我们村人人皆知传为了佳话,都说无论做人做鬼都要有信,不然做人做鬼都不合格。 瞳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