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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缈窝了一肚子气离开,半路又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妈妈的碎碎叨叨中透着关心。唐缈突然不想回工作室了。她开车回了家。
拎包进门,唐缈扯开嗓门就喊:“妈,我饿了。还没吃晚饭呢。”
“缈缈。”
听到江柯的声音,唐缈马上反应过来。老妈口口声声说想她,其实是骗她回家见江柯。被章霄宇一波让人窒息的骚操作搞得崩溃,回家还要顾着唐家与江家长辈的面子忍耐这个没经自己同意的“未婚夫”?今天这是什么日子?糟心事接踵而至。
用世人的眼光看,江柯简直就是金龟婿。海外游了一圈的双料学士,毕业后进江氏工艺美术公司打理生意。不到三年,江爸就全权放手。他长得也不赖,堪称英俊。典型的财貌双全。江唐两家又是世交,两人青梅竹马知根知底。江柯喜欢唐缈待她温柔体贴。不知是幼儿园还是小学,哪家父母开了个玩笑后,江柯就成了唐家正式的女婿,唐缈的未婚夫。
双方父母满意,江柯满意。唯独唐缈反感这个未经自己同意的婚事。
不喜欢一个人时,他做什么都会令人厌恶。
唐缈对江柯避之如蛇蝎。厌烦他的情绪已经发展到家里只要一提婚事,她就想离家出走,永远不回这个家。
大学毕业后不进自家公司,选择做一名陶艺师,或多或少也与此有关。至少专注于捏泥做壶,她的世界才变得澄静,忘记这些烦恼。
江柯体贴地伸手去接唐缈的手袋。唐缈手一甩,包包甩上了肩。江柯尴尬地伸回了手。尽管脸上仍保持着笑容,轻轻攥紧的拳头仍然暴露了他在克制自己的怒气。不是第一次了,他应该早就习惯唐缈对自己的态度。但是他不喜欢这种习惯。江柯对自己说着忍字,依然被忍字头上这把刀刺得心脏抽痛不己。
唐缈当没听到,绕过江柯对着母亲撒娇:“妈,我想吃你煮的西红柿煎蛋面。”
“去去去,这么晚了还要你妈下厨。”被女儿夸手艺,朱玉铃心里就高兴得不得了。但她看了眼江柯,嫌弃地拒绝,“让小柯陪你出去吃。”
江柯体贴温柔地接过话茬:“唐叔朱姨,我陪缈缈出去吃点东西。”
“谢啦。最近长了二两肉,我突然想减肥。我不吃了。爸妈,我回房间了。”唐缈转身就走。
唐国之睃了眼努力维持微笑的江柯。别的不说,就江柯的耐心也令他欣赏。放下杂志,唐国之板起了脸:“缈缈。怎么对你江大哥说话的?太不礼貌了!”
能得到唐国之的维护,他还能说什么?江柯马上说道:“缈缈累了,让她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改天我再来看唐叔和朱姨。”
每每看到江柯这般懂事,唐国之就看女儿越发不顺眼:“看看小柯,再看看你。大学毕业不进公司上班不务正业……”
“什么叫不务正业?不进公司上班就叫不务正业了?我自己创业不啃老怎么了?”唐缈的火气瞬间被父亲的话激得熊熊燃烧,一口气将心里话倒了出来,“江柯,我不会嫁给你的。我对你没感觉。你也不必向我爸妈献殷勤。没用!”
唐国之大怒:“反了你了!婚事是我和你江伯伯定下的。”
唐缈当耳旁风吹过,只盯着江柯:“我话说到这份上了。上赶子不是买卖,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蹬蹬蹬跑上楼去了。朱玉玲急得伸脖子叫她:“哎,缈缈!”她有些无措地向唐国之解释:“缈缈才大学毕业,还小呢。”
“她二十三了,还小?”唐国之冷冷看她一眼,“你也知道是你惯的?她要自力更生去创业,就让她去!从现在起,一分钱都不准给她!”
朱玉玲微张着嘴,想替唐缈替自己辩解又碍着江柯在场,一双美目渐渐红了起来。
他的声音不小,足够让刚上二楼的唐缈听见。她探出头来大声说:“您放心!我大学毕业了。我自己挣钱,不啃老!我现在就收拾东西搬到工作室去住!那房子是我自己打工挣钱付的租金,住着自在!”
楼上传来砰的一声。唐缈关上了卧室门。
“混帐!”唐国之大怒。
江柯满意了,笑容也不僵硬了:“唐叔,您别气。缈缈还小呢。她性子直,我就喜欢她这样。”他停了停,试探地说道,“缈缈实在不喜欢我的话,这门婚事……”
唐国之沉着脸打断了他的话:“这门婚事是两家长辈定下的。你只要还喜欢她,就绝无更改。”
“谢谢唐叔,我会努力的。”江柯突然想起来了,拿起一只盒子,“我知道缈缈喜欢紫砂,特意给她买了一把壶。”
唐国之往楼上瞟了眼:“你自己给她吧。我还有公事要处理。”
唐国之去了书房。江柯拿起盒子朝朱玉玲笑了笑,上楼去了。
诺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朱玉玲一个人。她怔怔地看着书房紧闭的房门,一低头眼泪就落了下来。
听到敲门声,唐缈打开了门。
江柯的目光越过她看向里面。床上沙发上堆满了被唐缈翻找出来的衣物。箱子打开着,她正在收拾行李。江柯不由苦笑:“你爸妈就你一个女儿。你出去住,他们会担心的。”
“这是我的家事。不用你管。”唐缈堵着门,并不打算请他进来坐。
“给你买的。”江柯拉过唐缈的手,将盒子放在她手里。
盒子里的紫砂壶纽盖呈现镂空花纹,这种具有独特菱形美感的花纹,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是李玉老师早年的作品。唐缈拿起紫砂壶,翻过来一看壶底,上面果然是李玉的落款。
“我知道你喜欢李玉壶,前些日子参加拍卖会也没有买到。特意去收了一只。喜欢吗?”江柯看到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就知道自己买对了礼物。
合上盖子,唐缈将盒子塞回了江柯手里:“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江柯不由苦笑:“缈缈,我们的关系还用得着这么客气?”
“我们之间的关系?”唐渺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冷笑一声,“江柯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的婚约是小时侯你爸和我爸随口开了个娃娃亲的玩笑而己。你该不会真以为这年头还有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你何必死缠烂打呢?”
江柯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自问还配得上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只是因为两家父母定下婚事,你有逆反心理,还是因为,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唐缈冷冷看着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除了你我,还有顾辉。”
江柯脱口而出:“你喜欢顾辉?”
他的声音并不高,语气中带着一股狠厉。
唐缈呵呵笑了起来:“不。我和顾辉是青梅是竹马我当他是哥哥是好朋友。小时侯我们三个去顾家的厂子玩。顾辉从小学的就是制壶,泥坯自然做得比我俩好。讨了长辈们夸奖也很正常。他把做好的泥坯送给我们一人一个。我的还在,你的呢?”
原来他踩烂顾辉送的泥坯壶时被她看见了。江柯恍然,叹息一声:“那时太小。我一直都是最优秀的那个。突然被他比下去,不服气是有的。这不过是小事。谁小的时侯没有淘气过?”
“不止一件小事。”唐缈认真看着他,“江柯,小时侯好胜争强没事。可你执掌江氏后,宁肯不赚钱,也要截走顾家的生意。你别给我说两家抢市场很正常。是你无法接受顾辉制壶的天份,报复罢了。你的心胸太窄,我住不进去。”
唐缈冲他一笑,转身继续收拾行李。
望着她苗条纤细的背影,江柯紧咬着牙,就因为自己打压顾辉她就彻底否定了他的人品?放弃吗?可偏偏这样的情形,激起了他的好胜心。江柯深吸了口气:“缈缈,我做得不够好的地方我会改。婚事是两家长辈定的。我不想让长辈们难过。”
他将手里的盒子放在门边的柜子上,转身离开。
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唐缈泄气地将衣裳扔开:“牛皮广告似的!烦死了!” 盛世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