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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漏声声着的内室出奇的静,静的只听得见气息的呼吸声,外面日头还未落山,夕阳的余晖掩映在西边的天际,湛蓝的天浮动着大朵的云彩,变化多端。
打开着的窗户吹进阵阵寒意,屋内的炭火已然熄灭只剩下盆中,那一点点灰黑的碳末,床榻上盖着双层褥子的陈国太后现下双目紧闭,睡的极不安稳,眉头紧蹙偶尔最终不断的呓语着,像是在做着噩梦,额头上尚包着一层白色纱布,伤口处的血隐隐的浸透了数层白纱,现下泛着一层血腥的粉色。
屋内的人尽数的被请出,只余下翟羿一人坐在这身后的紫檀木圈椅上,手持着杯盏看着现下床榻之上躺着的老妇,脑子里是的一幕一幕,皆是那时,他母亲身死之时的惨状,那颓然倒下,死不瞑目的眼,就这么朝着自己躲着的方向,不甘的看着。
这二十多年来的每一个昼夜,那双眼一直陪伴在他的睡梦之中,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自己,让自己为她报仇。
他是当年的陈国国主迎娶兰陵公主前的最后一个皇子,母亲所受的宠爱自然不言而喻,自从陈国国主取了这位大周的兰陵公主后,后宫的风向开始起了变化,陈国国主对这位兰陵公主可谓专宠,而这一宠便是几年,兰陵公主从昭仪升至四妃,最终问鼎皇贵妃,腹中怀有皇嗣。
陈国国君的原配开始为之忌惮,自己的母亲是原皇后的娘家表亲,一向与原皇后所站在同一阵营,母亲开始处处盯着兰陵公主到底还是让她发现了兰陵公主圣宠不衰的关键。
她用了药,男女欢爱使之欢情的药,一旦这药用上,男人便再难离开自己,且食髓知味,只会越陷越深,当发现这个秘密之后,母亲的命便也到了尽头。
当时怀着身孕的兰陵公主用计说自己被巫蛊,而主使的人是原皇后,帮凶便是自己的母亲,对于兰陵公主已经到了言听计从之下的陈国国君就这么对着那些所谓的证据,草率的颁下了一道旨意,处死了皇后,赐死了自己的母亲。
那一天,他就躲在那佛龛之下,母亲说,她在与自己玩躲猫猫,一定要听话,不能够出声,看到什么都不能够出声,就这样,母亲让兰陵公主掐死了,怀着身孕的兰陵公主亲手掐死了她的母亲,那一天,兰陵公主手上所染的蔻丹那样鲜红,像极了她母亲的嘴角流出的血,母亲死不瞑目。
打算斩草除根的兰陵公主用了最快的速度以以下犯上对主不敬的理由流放了皇后的嫡子,当时照顾自己的乳母嬷嬷生怕兰陵公主在对自己不利,左思右想之下,还是自己直接跳入了御花园的坤和湖中保下了自己的一命。
从那以后,他失去了记忆,陈国国君感念幼子无辜,特封了自己瑞王一位,算作补偿,兰陵公主生下皇子后,被立为皇后,名分已定,也是在那时,他染上了怪病,身边近身伺候的人,不能够有女人,一旦触动女子,他的身上就会起疹子,多少年来,他看过无数的大夫,都没有药来医治。
从那时候起,翟羿便告诉自己,一定要忍,忍到自己有了复仇之力,才可以一举将那些曾经欺辱过自己,伤害自己,伤害母亲的人,一个最好的报复,就好像现在,自己只需要用那么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够把那床榻上曾经不可一世,将整个陈国拢在手中的女子,吓得惊魂失措的从高台上滚下一样。
原来,她也有怕的时候,她也有惜命的时候,可真是好笑!
在翟羿勾着唇带着冷笑,墨黑的眼似苍鹰捕捉猎物一般犀利的瞧着床榻上的陈国太后时,因为外头冷风吹入的寒冷,床榻上的陈国太后也已经从浑浑噩噩的睡梦之中醒来,这一觉她的好沉重,重到让她以为自己已经去到了阎罗殿。
天已经变得暗沉,屋内未曾点上烛火,抚着额头伤痛之处的陈国太后在睁开眼之后,看到这是熟悉的帐幔之时,惯性的在那儿叫着自己贴身宫人的名字,却在得不到任何人回应的时候发现,这屋子里的气氛不对劲。
皱着眉头,强撑着身子坐起的当口,她眼前徒然一惊,看到了坐在圈椅之上的翟羿,而在翟羿面前的小桌上,放置着的托盘里头,是最最常见的三样物件,白绫,毒药,匕首。
“醒了,就自己给自己选一个,安安心心的上路吧,想来,你的儿子应该很惦念你才是,先皇那样宠爱你,你虚活了这么久,早该下去陪伴先皇才是,免得地宫之中先皇孤单,你放心,你死后,我还是会给你皇太后之尊,在先皇的地宫之中,置上一副棺材,让你躺在里头,好好的陪伴先皇,让你们双宿双栖。”
陈国太后尚未站稳的身子,由着翟羿的一番话,以及那小桌之上的几样物件吓得惊慌知错,脚下虚浮着,差一点没再一次跌下去。
“据闻身为大周嫡公主的兰陵公主胆识过人,都敢嗜杀亲兄来为自己追爱,怎么到了这个当口,你的腿却在打颤了,你的丈夫死了,你的儿子死了,现在,你不是应该下去陪伴他们吗,一家三口和乐融融,黄泉路上有个伴儿,多美的事,是不是。”
看着现下的陈国太后,那一副胆小怯弱的模样,翟羿只勾着唇,不屑的笑着,眼里头尽是讽刺,这个女人,当真这样惜命,也那样怕死,原来她也有弱点,真是有趣的很。
“翟羿,你不要逼人太甚,就算我亲子已死,可我是从始至终都是陈国的太后,在名分上,我还是你的母亲,这个理我一直占着,你把这三样东西放在我面前,又能够怎么样,你用什么样的名目来杀我,杀完了我,你的名声有能够好听的到那里去。莫要太过分了!”
诚如翟羿心中所言的那般,陈国太后确实怕死,可在这个当口,她不能让自己在翟羿面前矮了气势,这个男人,撺夺皇位,杀了自己的亲儿,自己还没能报仇,一切,不能这么简单的算了。
跟在陈国太后身边,耳濡目染她铁血手段多年的翟羿已经成了陈国太后肚子里的一条蛔虫,她现在脑子滴溜溜的在转着,想着什么,翟羿只消看上一眼,便清楚的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太后,嗤”
在陈国太后的话音落之后,翟羿嗤嗤一笑,丢给她一个讥讽的眼神道“你觉得自己现下的这个太后,名正言顺吗,儿子没了,朝中那些支持着你的那些世家已经被我全部拔除了,一个空壳子的太后,还剩下什么?
说到底,你现在的光景和人家那些守了寡的孤老太太,有什么分别,识相的,就在这些东西里头挑上一些,不识相的,我有的是法子弄死了你,就好像,你当初弄死我母妃时那样,不过,我不会让你那么畅快的死,我一定会慢慢的折磨着你,看着你因为整日的梦魇,整日的提心吊胆,最终耗尽自己的寿命!”
站起身的翟羿脚下步子一点点逼近,朝着只穿着一身中衣,耐不住现下的寒冷,在原地不住瑟瑟发抖着,已然唇色发白着的陈国太后而去。
现下的他,满身所带着地狱阎罗前来索命的架势,让退无可退的陈国太后,一下便跌坐在了身后的床榻上,没了起身的力气。
“我我还有孙子,翟羿你别忘了,你身上的怪病,你碰不得女人,这辈子,你都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儿子,孙子是我亲生的,他往后还会是陈国的王,只要他在,你就不能够杀了我,我不仅仅会是陈国的太后,我还会是太皇太后!”
当陈国太后气结着不知该如何回答翟羿的话语之时,脑中精光一闪,想起了那个年幼的孩子,陈国太后了解翟羿就好比翟羿了解自己一样,瞬间,底气十足的她,昂长了脖颈,对着翟羿开口道,话语之中气势十足。
“是嘛?”翟羿闻言,反之一笑,不住道。
“孙子是你亲生的,还是他娘亲生的,在亲还能够亲的过自己的母亲去,呵,痴人说梦,你这垂死挣扎也没必要这般自取其辱,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当初如何对待的皇后,对待小皇子生母,后宫前朝你一人独大,身为太后,执掌六宫,把中宫欺压的死死的,给她难堪,让她的日子难过,兰陵公主,我现在觉得,不杀了你,反而是一种好事,等把你带回了陈国,应该会有很多人与我一样,打算着,如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
“你!”哑口无言的陈国太后恨恨的咬着牙,看着面前得意着的翟羿,他断了自己所有的路,让自己就这么被他连消带打,无法还手,他要的就是现在这样的一个局面,这个男人,太狠。
风自窗口不住的吹入,寒冷彻骨,陈国太后的淡薄的身子在现下,越发颤抖的厉害,不仅仅是因为冷,更是因为惊惧,惊惧着未来的路,翟羿不会让自己死的,就像是猫捉老鼠一般,他把自己当成了猎物,还没玩弄够,轻易不会让自己就这么死去。
“冷吗,我的母后?”在陈国太后尚出神的当口,翟羿敛起剑眉,轻轻道。
“好好享受吧,这不过才刚刚开始,毕竟,你还没能在冰冷刺骨的湖水之中待过,找天,我会让你好好体验一把,一定让你永生难忘” 将军夫人要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