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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寻妖踪
从光牢出来之后，后卿便戴上了玉佩遮掩了原本分外显眼的银发紫眸。陆梧也学着后卿将玉佩悬于腰间，金色的眼眸和獠牙也瞬间恢复了常态，仅看外表他们除了样貌过分俊美外，倒与凡人没有任何差别。
起初陆梧还有些怀疑后卿所说的先天之眼的事，可当他环顾四周时，竟真的看见西南方向有一束很明显的绿色光芒在夜空中熠熠生辉。
为避免九天之神赶到，当下两人不再迟疑，径直前往那股绿色妖气的所在之地。
七日后，申国帝都。
无视街边大姑娘小媳妇频频暗送的秋波，后卿挑眉看向陆梧：“先前你说那股妖气就在申国帝都，那现在你能看清妖气所在的具体方向吗？”
陆梧凉凉吸了口气，神情由一开始的无比欢喜变得有些愁眉苦脸：“看是能看到，可那股妖气在申国皇宫再未动过，我们想要寻妖就先要混进申国皇宫。”
后卿沉吟片刻，分析道：“历来能常居皇宫者唯有皇室中人以及一众宫人，但一般妖怪的外表都极为出色，而能身处皇宫之妖又大多都为帝王的妃嫔。先前这城中不是一直传闻申帝有一个极为宠爱的璇玑夫人，样貌倾城绝色，能唱绕梁歌，能做掌心舞，申帝对她千依百顺还建金屋以藏之。若不出所料，那璇玑夫人很有可能便是我们要寻之妖。”
陆梧深以为然。
听闻为保护璇玑夫人的安全，申帝在金屋四周布下了无数的明暗护卫，两人此行本就打算低调行事，为避免打草惊蛇，遂决定寻个正大光明的身份混入皇宫。
临近年关，各路藩王来朝，宫人不够使唤，每日都有皇城中的公公到外面来挑选一些临时工，陆梧苦候三天，抢破了脑袋总算抢到了一个宫城内围倒夜香的差使。
他十分高兴，正准备回去跟整日宅在客栈好吃懒做的后卿炫耀自己的能干时，却发现他所居住的客栈居然被重兵团团包围了起来。
陆梧心头一紧，急忙向一个看热闹的百姓问道：“大哥，我也是这家客栈的客人，请问这么多人聚在这客栈周围所为何事？”
看热闹的汉子爽朗笑道：“这位兄弟来晚了不知道吧，先头客栈中有人抚琴，琴声若天籁，引来无数鸟雀朝拜，甚至还惊动了微服私访的圣上。圣上的璇玑夫人极为痴迷音律，为讨夫人欢心，圣上便想请这抚琴之人入宫小住一段时间为夫人抚琴。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一贯心高气傲的圣上竟对对方无比折服，当下便封了对方为申国‘第一琴师’，要以国宾之礼迎对方入宫。这位小哥你竟与这么个大人物同住一家客栈，真是好福气啊。”
陆梧听那人如此一说，心中原本还分外好奇：“那琴音当真有那么好听吗？要是我早一点回来……”
话音未落，下一刻当那被官员恭敬拥簇而出的琴师走出客栈时，陆梧却瞬间觉得心里极不是滋味。
敢情他风吹日晒地在外面苦候三天才混了个倒夜香的差使，结果那浑蛋一曲琴音便折服了君王，还能名正言顺地接近璇玑夫人，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就这么大呢？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个吃他的、喝他的还使唤他的家伙，居然从来没有给他弹过半曲琴音以示感谢，甚至他连这家伙会弹琴这件事都不知道，说好的小伙伴之间的信任呢！
“等等！”
眼看着后卿即将坐上马车启程进宫，陆梧急忙从拥堵的人群中挤了过去：“后……”
后卿悠悠看了他一眼，这些日子已经被欺压成习惯的陆梧满腔愤怒热血立马便凉了下去。
“这便是我先前提到的琴童阿梧。”
不给他半点反驳的机会，后卿直接便给他定下了新身份。
宽敞的马车内，陆梧控诉道：“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会抚琴？还有你怎么知道申帝会在这个时候微服私访？你既然有混进皇宫的法子为何先前不告诉我？你知道陆哥这几天有多努力吗？”
然而对于陆梧的诸多疑问，后卿只用了一句便彻底堵住了他还要企图滔滔不绝的发问——
“要想进皇宫画妖，现在立马给我闭嘴。”
一提到画妖，陆梧便两眼泛光。
第一琴师的琴童什么的，怎么看都比倒夜香的更能接近璇玑夫人啊。
下意识地搓了搓手，陆梧笑容分外谄媚道：“后卿大人，刚刚抚琴累不累？要不要小的替你捏捏肩膀放松放松？”
后卿看都没看他一眼，漠然哼了一声：“滚。”
因着璇玑夫人本身便是申国有名的音律大家，她作的曲子街头巷尾的百姓都能哼上几句，是以当听闻申帝亲封了一个第一琴师并将其接入宫中后，她便迫不及待地派侍女前来召见他们。
在还未入宫的时候，陆梧本以为传说中的金屋顶多就是多放了一些金子做的物件之类的屋子罢了。毕竟传闻跟现实之间的差距是很大的，最显著的例子便是方才后卿弹琴恰好有一群鸟雀飞过，便被百姓传为了百鸟闻仙音前来朝拜。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璇玑夫人所住的金屋，竟当真无一丝夸张，每一块砖墙每一寸地面竟都是用纯金铺就，陆梧忍不住抱着柱子啃了一口，险些磕坏了门牙。
后卿抬手扶额，颇有些后悔带上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家伙。虽然他早已经习惯了陆梧的愚蠢，但每一次陆梧犯蠢的时候，居然还都能蠢出让他侧目的新高度。
一般来说抚琴最好便是当着听众的面琴音效果最好，可正当他们准备踏入金屋时，却有侍女先一步拦住了他们，语气为难道：“后卿师傅请见谅，陛下不允许有除他以外之人进入金屋，师傅若要抚琴在金屋之外便可。”
陆梧惊讶地看向她：“不允许外人进入，那你们这些服侍的宫人呢？”
侍女道：“就连我们也是只有特定时间才可入内，比如送膳食和打扫。”
听闻此言，陆梧的内心是崩溃的。
搞什么，妖气明明就在这金屋之中，陆哥辛苦混进宫中本来就是想一睹璇玑夫人的芳容，想为她画画，见都不让见，陆哥难不成还能凭空想象不成？
他张了张嘴，正准备据理力争，后卿却摁住了他的肩膀，目光沉沉地扫过四周神情戒备的侍卫，淡然笑道：“无妨，在这儿抚琴也无甚不可。阿梧，拿琴来。”
这是陆梧第一次听见后卿的琴音。
倾城日光下，白衣男子席地而坐，指尖轻盈跳跃间便有动人琴音响彻耳际，微风轻轻吹动了他的衣摆，一切美好得恍若梦境。
后卿弹的是一曲十分欢乐的乐音，陆梧虽听不太懂琴音的意境，却只觉琴音入耳后，好似看到了万千繁花竞相绽放的春日极美之景。
一曲作罢，屋中很快响起了匆匆足音，似有女子步步生莲而来，可还未曾走出金屋，便被宫人拦下：“夫人，陛下吩咐过，您不能随意出这金屋，您若是喜欢这琴音，可每日召琴师前来抚琴即可。”
“可是，我真的很想见见抚琴的师傅，我戴着面纱去见他好不好？我已经三年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外人了。只要用面纱遮住脸，外人看不见我的容貌，陛下便不会为此生气了。”
那是一个悦耳至极的声音，带着春莺初啼的娇嫩，又有着灼灼梨花盘旋落水的清新，仅闻其声便让人止不住地去想象它的主人该是如何风华绝代的佳人。
可她说出的话，却让陆梧觉得悲伤。
纵使这金屋再富丽堂皇，可如果终其一生都将与孤单寂寞为伴，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三年未见任何一个外人，陆梧仅想想便觉得可怕至极。
因为宫人们不住地磕头求饶，璇玑夫人终究还是放弃了想要见他们的想法，只是语气有些悲伤地开口道：“那可以的话，能够拜托师傅明日再来抚琴吗？今日天色已晚，急急召见你们本就是我的不是，还请师傅们见谅。”
身为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宠妃却一点也不盛气凌人，反倒十分温和有礼，倒让后卿对她高看了一分：“那就谢夫人相邀，明日我们再来打扰了。” 追妖二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