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川往事·十周年纪念版》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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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川往事·十周年纪念版》序言编辑对我说:“定柔,出版社要出一套《沥川往事》的十周年纪念版,你给写个序吧!”我的第一反应是,哇,这么久?都已经十年了?
为了刷新记忆,我去晋江文学城找了一下当年的发文记录:2008年9月20日我发表了我的第一部现代言情小说——《沥川往事》,并于2009年和2010年先后出版了简体版和繁体版。在此之前,我只写过武侠小说,因为生孩子停笔三年,一度打算专心学术,退出网文圈,然而写作这种事是有瘾的,我的手又痒了,决定重操旧业。
当我再次登录晋江时,密码怎么也找不到了,只得临时想了个笔名“玄隐”,并用它注册了新的账号。那时的想法是,如果这篇没写好,没多少人看的话,就让它淹没在茫茫的文海中吧,没人知道它是施定柔写的,于我在武侠界的声名无损。
没想到这个故事在连载时很受欢迎,一些读者认为它一定真实地发生过,纷纷向我打听沥川的原型。十年过去了,除了中文版,《沥川往事》还发行了泰语版和越南语版,先后两次录成有声书在喜马拉雅网上广播,最后又拍成了电视剧《遇见王沥川》……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这个故事,越来越多的邮件向我涌来,我被问到最多的还是那个问题:“定柔,这个故事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
小说的每个情节、每个人物都是虚构的。但虚构不等于编造。在长达半年的写作里,沥川和小秋十分真实地生活在我的脑海中,日思夜想,神魂颠倒——为之哭、为之笑、为之忧愁烦恼……当时的我虽不至于像《文心雕龙》里说的那样“寂然凝虑,思接千载”,但在我心中,沥川和小秋绝对是神一般的存在,脑海中仿佛有个3D打印机,不断地将他们镂刻成型。经过剧本的改写、导演的设计和演员们的表达,他们的血肉日渐丰满、神采更加飞扬。我忽然意识到:有些人物、有些故事一旦在观众的脑海中变成了真的,就不可替代了,也收不回去了。
这个故事在写作时也发生过很多的巧合:小秋是云南人,我没去过云南。沥川是苏黎世人,我没去过苏黎世。他们因温州工程而重逢,我没去过温州。我对这些城市一无所知。写完小说后很久才有读者告诉我,昆明与苏黎世是友好城市,苏黎世帮助昆明治理滇池的污染,昆明赠送苏黎世一座中国风情的花园,仿照的是翠湖公园的格局。小秋爱吃的老滇味就在沥川喜欢的金马碧鸡坊旁边。班赫夫大道的尽头就是苏黎世湖。一位建筑师朋友听说了沥川设计的“鹅卵石形”建筑,问我这个理念是不是来自丹麦建筑师亨宁·拉森设计的“巴统水族馆”?我说不是,纯粹是自己想出来的。他查过资料后告诉我,这本书发表时这个水族馆还没有开始设计,不禁怨念地说为什么没有早点看到……
被深爱的人抛弃和看着深爱的人死去,哪一种更加痛苦?沥川选择了后者,宁愿背负小秋的误解和怨恨。小说出版后,我收到了很多读者的邮件,纷纷告诉我这个故事令他们想起了自己的那段没有结果的初恋或是去世已久的爱人。如果他们是沥川,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从这些来信中我惊讶地发现,恋爱中的人是如此的敏感,记忆是如此的强大,他们能记住当时的每一句对话,事件的每一个转折,脑海中的每一次纠结,心灵的每一道折磨……十年、二十年过去了,回忆起来还是那么的栩栩如生,仿佛就在昨天。当时一定特别美好吧,不然怎会难以释怀?
这就是爱情啊。
为了这个故事,有人特地去昆明和苏黎世寻访“沥秋”的足迹。一位叫作“Tiffany Xie”的读者托沥川电视剧制作人周恬女士带给我她写的《遇见王沥川赏析》,全文三百多页,用几乎与小说同样的篇幅条分缕析、鞭辟入里地讲述了她对故事的理解。一位台湾朋友给我发了几十封邮件,将新版小说逐字逐句地校对了一遍。一位年过八旬的老奶奶撰写近万字的长篇微博,分析故事中爱情与死亡的意义。瑞士驻华大使馆文化处的官员听说了这个故事,特地请我和制作人吃饭,感谢我们宣传了瑞士,并说主人公沥川的个性“严谨、守时、注重隐私”都是瑞士人比较突出的特点。电视剧里有一个情节:沥川、霁川、爷爷在工作上发生了争执,大家吵了起来,最后爷爷决定投票表决。大使馆的朋友特地指出,这正是瑞士人最习惯的解决争端的方式,大家看到这里时都会心一笑。当然,这里面也有悲伤的故事,一位年轻的读者患了与沥川一模一样的病,她一直在等待电视剧的播出,但她没有等到那一天……
写作有时就像雾中行船,没有对岸,也看不见灯塔。指引我们的只有内心的良知和对人类的热爱。亲爱的读者,如果你在我的故事里发现了自己,我也会在你的阅读中看见另一个我。
如果你在故事里发现了美好,请你更加热爱生活。
欢迎进入我为你准备的旅途,请让我用笔与你的灵魂交谈。
施定柔
2019年11月17日 沥川往事·十周年纪念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