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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发怔，怔完，瞪着绿萝问：“喻芊露到底什么情况？”

　　绿萝笑，说：“什么什么情况，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她没追谁，就是想攻占山头，在每个山头上插面旗，显得自己艳倾天下罢了。吕艳你别胡思乱想，有这功夫，做点什么不行。”

　　吕艳咬牙切齿吞饭，说：“我要是姚经理的女朋友，非弄瓶硫酸把那贱货的脸毁了不可，看她以后拿什么艳倾天下！艳倾天下？她倒是真敢想！”

　　这天下午，李墨飞出差去了，绿萝在茶水间门口听见里面的同事们笑着说闲话，说李墨飞是被喻芊露吓得逃出去的，估计十天半个月不敢回来。

　　除了听到他们的八卦以外，绿萝还听到关于自己的一些传闻，说她肯定是同性恋，这么大年纪还不谈恋爱，尽跟女人关系好。

　　绿萝靠着墙听了一会，端着空杯兀自走开。

　　之前公司里传她被某个东山大老板包养，现在倒好，干脆说她是同性恋，真是厌烦透顶。

　　绿萝待人接物是好，但不意味着没脾气，太难听的话传到耳光里，也会气得想掉泪。

　　之前陆总前妻大闹办公室那次之后，沸沸扬扬都是难听话，她是想辞职的，经过陆总一再道歉一再挽留，才勉强留下，也亏得有甜妹一直帮着，听见谁嚼舌根就跟谁吵，替她出了不少气。

　　绿萝回电脑前面刷了一会朋友圈，看见甜妹刚刚发上去的照片，和喻芊露的自拍合影，笑得极美，心里隐隐是有嫉妒的，没看完便把页面关了，真的有失落的感。

　　她回这城市也有好几年了，身边除了甜妹是掏心掏肺的朋友以外，根本没有其他的朋友，有时候孤独起来，恨不能大哭，但也都忍了，不忍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因了孤独，就随随便便找个人谈恋爱嫁了，若那人突然回来找她，见她有了归宿，又不声不响离开，她得后悔多久？一辈子够不够？

　　那天她跟李墨飞说的话，前一半是真的，后一半，是幻想的。她的确有喜欢的人，的确是高中时候的同桌，也的确是在美国。只不过，那人没有说过要回来娶她的话。甚至会不会回来都难说。

　　她是在等没错，却不奢望等着婚嫁，奢望不起，她只想等一个交待，有个交待，也算是一场故事画上句点，彻底放下，她就能迈着步子往前走。

　　人家的恋爱不管怎么谈，都无外乎两种结局，谈到婚嫁的是圆满，谈不到婚嫁的是分手，只有她的恋爱莫名其妙，没结局没答案，连个该有的交待都没有。这是他欠她的，真的没办法甘心。

　　李墨飞半个月以后才回来，绿萝在楼下大厅遇见，看着他风尘仆仆眼窝深陷的样子，恍惚感觉这一别是好几年，李墨飞都老了好几岁，四目相对，居然有了人世沧桑的况味，特悲凉。

　　这天整个策划部都要加班，连同营销部的几个骨干也跟着受累，绿萝有事要先出去一趟，所以跟李墨飞打招呼都是匆匆忙忙的，来不及问问他怎么会这般憔悴。

　　李墨飞好像也有事，顾不上跟绿萝多说便进了电梯。

　　绿萝这段时间很忙，忙疯了，动不动加班，但她心甘情愿。上面已经给她透了话，说陆总看重她的才华，有意要提拔她。这是绿萝想要的，她虽没有要当女强人的意愿，但有这样的路给她走，没道理不好好地走。

　　绿萝按陆总给的咖啡厅地址找了去，包厢里面一大堆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陆总又在准备做一个新的楼盘，项目很大，是商住一体的小区，因为公司人手不够，再加上力量也不够，所以把前期策划外包给了市里一家很有名的广告公司，但陆总欣赏绿萝的文案，跟青鸟广告的高层指名要她也参与进来，所以会把她叫过来开会。

　　这会开了很久，散场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陆总派司机送绿萝回家，绿萝说送她回公司就行了，公司里还有事，大家都加班，自己先溜了不好。陆总很满意绿萝的作派，挥手让司机把她送到公司。

　　绿萝上车的时候，往窗户外面看了陆总一眼，他也正在看自己，这一瞬间他们大概都想起了之前发生的那桩事，他前妻跑到公司大闹，误会她是小三，打得她不轻。

　　有些事情虽然过去了，但阴影都在，想起来都会有疤痕，很难受。

　　绿萝在公司里这几年冷眼看着，觉得陆总真的是个很不错的男人，与赵婷华之间大概真的有爱情在，否则不至于会与前妻离婚。

　　39、自杀纸条

　　回办公室以后，绿萝没看见甜妹，她的电脑开着，手机搁在桌子上，人不知道哪里去了，问周围几个同事，也都说不知道。

　　斜后面的一个男同事说甜妹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急火燎往外跑，把他抱在怀里的文件撞了满地也不知道帮着捡捡。

　　绿萝听着，心里隐约腾升出一点不好的感觉来，但又想不出究竟哪里不好，再说甜妹这个人，平时就常一惊一乍东冲西撞的，应该没什么事。

　　她坐回自己桌前，把刚才开会时的一些想法记录下来，猛地想起之前甜妹设计的那两份辉煌得像替卢浮宫宣传的稿件来，心里便有了个私念。甜妹有时候做事虽然马虎，但心里是有想法和概念的，有空的时候，经常翻看设计书，学习大师的作品，自己也会拿公司的几个项目练习着设计，一点点进步，绿萝都看在眼里。

　　这次陆总动的是大项目，走高端路线，绿萝觉得甜妹自己的那些灵感说不定能用上，如果真行的话，算是搭桥，把她带到设计圈里来，不用每天做那些往照片上加字改字的活了。

　　甜妹的图做得很好，只是阅历不够，难免浮华，这是陆总的评价，也是绿萝的认识。

　　但是总会好起来的，至少那天看见的两张稿子，比她刚进公司面试时候带来的，已经高出很多了。

　　绿萝想着，便到甜妹桌上翻找，稿件没找到，却翻出一张让她心惊肉跳的纸条来，上面简单一行字：“我不想活了，想再和你说几句话，青云路的工地这里等你，别带绿萝来，也别跟她说。”

　　纸条下面的署名是李墨飞。

　　绿萝看完就是一阵晕眩，差点摔到桌子底下去，扶着椅子稳了一会，顾不得太多，拔腿就往外面跑，跑到门口又回来，惨白着脸低声问刚才那个男同事甜妹出去有多久了。他抬起手腕看看时间，说快一个钟头了。

　　绿萝心里直冒血，眼睛里都喷出火来，什么都顾不上管，连电梯都等不了，拔腿就往楼下跑，跑到大门口左右看着，一阵一阵都是绝望，这么晚了，这地方偏，根本打不到车！

　　于是她站在路边打李墨飞电话，早该打了，第一时间就应该打他电话才对！

　　可是李墨飞手机没人接。

　　李墨飞如果真的是想自杀的话，当然不会接她电话！

　　绿萝捂着胸口，又是一阵晕眩，天旋地转，视线都模糊起来，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她脑子里恍恍惚惚都是今天傍晚看到的李墨飞的样子，像是苍老了很多岁，憔悴不堪，欲言又止。

　　她越想越害怕，然后直骂自己没心没肺，那时候就应该问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多问一句，可能现在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可她偏偏只顾自己忙，一句话都不肯多问，李墨飞若是真的自杀，她要怎么谢罪？

　　绿萝喘着气从地上爬起来，再往左右看了一遍，突然回了公司里，脚步一下比一下坚定。

　　甜妹晚上的时候也碰到过李墨飞一面，见他神色苍茫，目光涣散，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愣怔了好一会才摇头说没有。那时候她也赶时间，也没顾上多问，以为他还是因为被绿萝拒绝而失魂落魄，打算明天跟他吃个饭，好好开解开解他。

　　之后，甜妹便去吕艳的办公室，跟她商量下个月的宣传安排，回自己座位看见夹在本子里的纸条已经是八点多了，心里一慌，拎包就往外跑，哪里顾得上多想。

　　本来她想找个同事开车送自己去工地，但一时半会找不到人，恰巧有辆出租车在门口停下，她便上了车直往青云路奔，开出很远以后才想起得先打个电话给李墨飞，千万不能自己还没赶到，他就出事了。

　　可刚才走得太急，手机没带出来，又没时间再赶回去取，只好先到工地找到人再说。

　　出租车司机把甜妹放在马路边就走了，离工地还有几百米路，她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着去的，一路高喊李墨飞的名字。

　　可李墨飞根本没在工地上。

　　甜妹找了两圈，只在东边的二楼找见七八个喝得七荤八素的工人。

　　那几个工人本来就醉得不行，看见平地冒出个漂亮姑娘来，眼睛都发绿，拉着扯着要她喝酒。

　　甜妹吓得大哭，乱喊乱叫挣扎着想往外跑，可对方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又喝醉了酒，哪里那么好对付！

　　40、故意设局

　　幸好还有两个工人喝得不多，知道轻重，走过来拦着劝着，给了甜妹脱身的机会。

　　甜妹几乎被吓死，哪里还肯管别的，夺路便逃。但有几个喝得烂醉的死活不肯放过她，大喊大叫着追在后面，甜妹慌归慌，头脑还有点清醒，周围是一片光线很暗，只要自己不弄出太大声音，就能少一份危险，于是赶紧收了哭声，尽可能快地往马路边奔。

　　工地上的路本来就不平整，加上堆了七七八八的东西，甜妹跑得磕磕绊绊，摔了不知道多少次，东一下西一下，膝盖和手肘都摔破了，擦着抹着都是血，跑得太慌，鞋也丢了一只，才终于跑到马路边，停下来回头看看，觉得还有几个民工在追，便又不管不顾往前跑，像拍恐怖片，风声鹤唳，任是一丁点的动静都能把她吓个半死。

　　这地方，差不多是青云路的尽头处，路灯是有，却连着一段都是坏的，之前甜妹就听说工地上有些人晚上闲得发慌，拿弹工打路灯玩，路灯管理所的人换了几次，马上又会坏掉，便懒得管了。

　　甜妹看着远处迷茫的灯光一路跑一路不出声音地哭，满耳朵风声，却总也跑不到明亮处，实在是累极了，气也喘不上，只得停下歇一会，回头看看确定没人追上来以后，才松下一口气，靠着树坐下，捂着嘴使劲哭，怕得只剩哭了，什么都顾不上想，把李墨飞也抛到了脑后。

　　甜妹哭了一阵，看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心里又慌起来，抹着眼泪继续往前走，不管怎么样，也得先走到有路灯的地方，然后再想办法拦车或者找人借电话求救。

　　走了没几步，前面突然有车开来，大灯开得雪亮刺眼，甜妹不由抬手遮着眼睛往旁边避，那司机好像是喝醉一样，开得七歪八扭，眼看着往甜妹撞来，她大叫一声再往旁边避，抱着电线杆一动不动，再动一步，就要跌到沟里去了。

　　还好，车子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偏过，掠起一阵风沙，就往前开去了。甜妹还是战战兢兢地抱着电线杆看那辆车，一动不敢动。

　　那车往前面滑出一百来米，突然停下，然后很轻的一声响，是车门打开，有人下车了。

　　甜妹前面碰到那样恐怖的事，现在看谁都像坏人，看见有辆车大黑地里突然停下，脑子里面尽是绑架强暴一类的画面，心一急，松开电线杆又往前跑，结果后面传来一声喊：“甜妹！”

　　喊得又急又疼。

　　是绿萝的声音！

　　甜妹怔了好一会，才瑟瑟地应了一声。

　　绿萝马上朝她跑来，跑近了，甜妹一头扎进她怀里放声大哭，哭得肝肠寸断几乎要哭死过去。

　　绿萝也是怕得不行，这地方太黑，两个年轻女人站在路边，万一碰上坏人就麻烦了。前一段新闻里有播这附近发生的抢劫案，当时甜妹指着电视骂，说深更半夜跑到那种地方去的人，准不是什么好鸟，被抢了也是活该的事情，怨得着谁。

　　可现在，她们也是深更半夜出现在这种地方，万一真有个什么好歹的，可怨谁去！

　　绿萝赶紧揽着甜妹的肩膀往车子那边走，一边走一边问她：“李墨飞呢，李墨飞在哪？有没有事？你怎么没跟他一起？”

　　甜妹抽抽噎噎地说：“李墨飞根本没在工地上！工地上只有一群酒鬼，拉着我逼我喝酒！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谁知道李墨飞在哪！”

　　甜妹哭得又急又恨，眼泪鼻涕乱甩，说话的时候又动了气，呛得咳嗽不止，绿萝一边哄一边拍一边打开车门。

　　绿萝本来准备把甜妹塞进副驾驶座，想了想，还是把她推进了后座，说：“你把安全带系好。”

　　安顿好甜妹以后，自己坐进驾驶座发起车子调头。

　　她在脑子里把整个事情过了一遍，觉得其中有诈，如果李墨飞真的想不开要自杀，怎么会到这个工地来？虽然这里晚上人迹稀少，但工地上有工人守夜，跑来自杀很容易被人发现。再说，留那张纸条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和甜妹好好谈一谈，李墨飞又不是个糊涂人，怎么会这么晚了，把她一个姑娘家往这么荒僻的地方引？简直就是故意的一样！

　　故意的。

　　一定是故意的。

　　有人故意设了这个局，就是为了把甜妹骗到这种地方来，就算不出事，也能狠狠吓她一吓。

　　问题的关键是，纸条到底是谁留在那里的？

　　肯定不会是李墨飞。

　　恐惧激得绿萝满脑子细胞高速运转，深度分析这件事，一时车子调头调不过来，撞在了路边的石墩子上，“砰”的一声响，好吓人，把后座的甜妹吓得尖叫起来，大喊：“绿萝！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 消失的魔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