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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一会，喻芊露才恢复镇定，淡淡地笑了一阵，喝口茶，把语气也放得淡淡得，听不出深浅来。

　　她说：“那时候班里有个男孩子，跟我是一个村的，对我挺好，我们上学放学都走一道，后来，都是甜妹那张贱嘴，到处跟人说我跟那男生搞对象，话传到老师耳朵里，把我们叫办公室里狠狠训了一顿，那男孩再没理过我一下。要不是我心里憋了股气，早就自杀了！那时候我想过自杀，连遗书都写好了，写的是我恨甜妹，我是她害死的。我跑到河边想跳河，没勇气。跑到楼顶想跳楼，也没勇气，于是就这么奇迹般地活下来了。你说，甜妹是不是死十次都不足惜？”

　　说到这里，喻芊露又停了一下，偏着脸饶有兴致打量绿萝，像是打量一个什么怪物一样，目光里有一丝怪怪的味道。

　　她继续往下说：“我和赵婷华是朋友，有天在她的相册里看见你们公司同事的一些合影，你跟甜妹的脸都被赵婷华刮得一塌糊涂，我问她是什么情况，她就把事说了，对你倒是没说什么过份的话，赵婷华也是个正常人，也是有良心有愧疚感的，那天陆总的老婆找到公司里去，她是吓坏了，下意识就把手机往你包里搁，这事她后来想起来，都觉得挺对不住你，但是甜妹不一样，甜妹把她打了不说，还到处说她是狐狸精，说她破坏人家庭不得好死什么的。赵婷华人虽然不在公司，耳朵还长在公司里，说她什么都能听见，恨甜妹恨得要死。她恨甜妹，我也恨甜妹，事情就简单多了。我进了这家公司，在宴会上碰到甜妹，久别重逢，别有一番滋味在里面不是吗？亏得甜妹把她从前是怎样待我的事都忘了，哦，她当然会忘，她从来都高高在上，从来杀人不见血，哪能记得我从前受的那些苦？亏得现在我有钱了，会打扮了，漂亮了，优雅了，高贵了，在甜妹眼里，不是普通的芸芸众生了，她才会拿我当朋友，能掏心掏肺当姐妹，不然，我还真出不了这口恶气。”

　　话说到这里，喻芊露的语气和表情都是淡淡的，除了言语中有偶尔几个重音以外，其他都平铺直叙，像是在讲别人的事情。

　　但绿萝看得出，她心里那股恨是真的，已经恨得凝了霜，所以才能这般不惊不跳。

　　绿萝想起第一次见喻芊露的时候，甜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她是不是整容了，还说她从前怎么怎么丑，怎么怎么土，当时绿萝听着也觉甜妹过份了，并且看见了喻芊露眼底的恨意，但没往深里想。

　　对喻芊露说的那些话，绿萝不百分之百相信，但百分之六十还是有的。

　　甜妹的家境确实像喻芊露说的那般好，锦衣玉食，父母万般千般宠，宠出一身的公主病。绿萝刚跟她打交道的时候，也很困难，她什么话都能往外说，经常叫人下不来台，又很自我，基本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这几年里，公司上上下下也不知道得罪过多少人，肚量大的，笑笑就过去了，肚量小的，不说设计害她，但看她有什么出丑的地方，心里也都高兴得冒泡。甜妹有时候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过份了，会找人家道歉，乖乖甜甜的话说上一大堆，人家也没什么好再记恨的。但有时候根本不知不觉，人家恨她，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到对方了。其实，很多事情很多话她都是无心的，完全不经意，可是这种不经意，有时候比刻意更狠，更让人受不了，喻芊露就是这样一个。

　　现在听她这样讲来，也的确很委屈。

　　绿萝叹了口气，说：“甜妹年纪小，被家里宠坏了，有些话说出来，是挺过份的，但这几年好多了，你跟她接触这一段，应该了解。”

　　喻芊露不深不浅地笑着，喝了口茶，说：“那是你以为，你以为她好多了，你以为她变了，你以为几年社会生活职场历练把她改造了。你从来喜欢做梦，不怨你觉不出。她其实跟从前一样，一张豁嘴，什么都往外说，我进公司才几天，公司里面大大小小的新闻，这个谁那个谁的八褂，拜她所赐，没有不知道的。人家说闲话只当闲话说，她当真事说，还进行道德评判，说谁谁谁没良心，谁谁谁是贱货。四楼的保洁阿姨招她惹她了？只因为家里条件不好，穿进穿出只有那么几身寒酸衣服，她就嫌弃得要死，背地里说她坏话，当着面也甩不好看的颜色，人家穷有什么错？要她这般看不起？家里有几个臭钱就嚣张成这样，真是没见过世面。”

　　停顿几秒钟，喻芊露冷哼一声：“每当甜妹在我面前说别人闲话的时候，我就会想从前她在别人面前是怎么说我的，她说得越多，我就越恨，越要给她点厉害看看不可，地球不是围着她萧甜甜转的，她父母教不会她这点，我教，没什么不好。” 消失的魔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