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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萝几乎天天在自己公司和青鸟广告两头跑,饭也不能按时吃,累得每天回家都是倒头大睡,连胡思乱想一下的空都没有。
有天晚上,绿萝洗了澡,躺在床上,连阳台的玻璃移门都懒得去关,任风吹啊吹啊把窗帘吹得乱飞,然后大概是做梦,看见窗帘上有个黑色的影子,戴一顶宽大的帽子,身上的斗蓬在风里面飒飒舞动着飞,她挣扎着困意下床往阳台那边走,哗的一下把窗帘拉开,外面巨大的一轮明月,亮得把她整个人生都温柔了一遍。
她在动画片里看到过这样的镜头,只是动画片里更美,月亮更大,月光下还有一个魔术师披着滑翔翼华丽丽地飞过。
她是真想念高远,每天每天都在想,哪怕忙得头昏,哪怕脑子乱得转不过筋来,还都在想着高远。
有时候看动画片,看见基德变玫瑰给和叶,就抱着膝盖哇哇地哭,想着从前,高远也是这样变玫瑰花给她,把她宠得没了边,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高远消失以后,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也许是碰上什么事故失了忆,不记得她了;也许是查出生了什么重病,怕拖累她;也许……
也许这样也许那样,也许了好些年,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有时候她会问自己是不是要一辈子也许下去。也问不出个明确的答案。一场爱情能刻骨铭心成这样,想想都觉得疼。
绿萝有时候看着甜妹和吕艳,心里真羡慕她们身上的洒脱劲,甜妹跟前面那个男朋友,说再见就再也不见。
吕艳也是,前面的男朋友提出分手,她给了一耳光,叫他滚。
那男人滚了一段时间以后,突然又滚回来求复合。当时绿萝和甜妹都在场,吕艳看着那贱男问绿萝,说:“我上次是不是没跟他讲清楚?我记得我讲得很清楚的嘛,叫他直线滚,他居然跟我玩来回滚,什么意思嘛!”
说完又给了贱男一巴掌,说:“给我直线滚,你的骨头有多贱,就给我滚多远!”
男人走远以后,吕艳落了泪,绿萝知道,她是真心爱他的,却容不得他在自己心里肆意妄为。
绿萝总想着,自己要是及她们的万分之一,也不用想高远想得这么苦,不求能说断就断,但是这么多年,也该断了,却怎么都断不了。
她望着天上那轮明月死死发呆,想起从前,念高中的时候,高远来找她,惧着她的父母,不敢上楼,只在楼下等。等了一次两次以后,绿萝心疼他,说:“你干脆去少林寺学轻功,学成归来,直接飞檐走壁飞到我房间里去就行了,也省得我一趟一趟往下看,生怕你又在下面傻等。”
高远笑话她,说:“我要是深更半夜真爬墙翻窗来找你,你还不吓死?”
她说:“呸,我才不怕,高兴都来不及。”
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呀,久得绿萝都有点算不清楚日子了。
这天下午,戴文峰打电话来说请吃饭,可绿萝正坐在陆总的车上往新的工地去,实在没时间,于是说了几句就挂断了。
陆总听着绿萝讲完电话,侧过脸微微一笑,问她:“男朋友?”
她笑着摇头:“不是。”
陆总唉唉地摇头,说:“绿萝呀绿萝,你是好谈恋爱了。”
绿萝只是笑,不再说什么。
这样的话每天都有人跟她说,不是你说就是他说,听得耳朵起茧,居然能自动过滤,全然灌不进心里去。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
陆总突然把车速放得极慢,脑袋往马路对面看。
绿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看见了喻芊露和姚经理走在一起,两个人挽着胳膊。
喻芊露把头倚在姚经理肩膀上,俨然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陆总的脸色当场就像吃人样难看,却又说不出什么。
绿萝更不敢说什么,呼吸都把住节奏,生怕触怒陆总,突然跳下车去训他们两个人一顿。
还好陆总踩下油门往前开去,当什么都没看见,自己便也当没看见,只默默地望着这边窗外一程一程掠过的街景:母亲抱着小孩散步,恋人互相喂棒棒糖吃,老人拄着拐咧着没牙的嘴笑……
这些阳光又正常的景色,看着心里喜悦,生活又不是画几何素描,哪来那么多的阴影。
但阴影还是在的,并且总跟喻芊露有关。喻芊露跟姚经理的关系,闹得公司上下都不齿,却是瞒着高层领导的。同事也都碍着姚经理是陆总的侄子,不敢往上捅。
姚经理是有女朋友的人,好像也在谈婚论嫁的阶段。陆总虽然自己闹过一段三角感情纠葛,但若是姚经理也闹这出,无论是作为员工还是作为晚辈,他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消失的魔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