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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之后的几天，天气冷的不像话，苏西颜也干脆就整天窝在家里不出去了。 本来苏念北还跟着她一起在公寓里窝着，后来温雅从家里回来的时候，他就果断“抛弃”苏西颜了。
苏西颜裹紧了衣服，默默顶着寒风走在街上，新年的余味似乎还没有消散，随处依旧可以看见温暖的红色。
她耸了耸被冻的有些发冷的鼻子，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这边的冬天这么冷。
放在口袋中的手机疯狂地震动了起来，苏西颜无奈地摸摸鼻子，随后从口袋中摸出了手机。
果不其然，苏念北给她发了消息，大概也就是在问她到底去了哪里。
苏西颜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清澈的眸间闪过淡淡的笑意，有些发冷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我出来逛逛，过两天回去，不用担心。”
是的，她现在逛的地方不是苏念北工作的地方，也不是后来搬去的南城，这个地方有她小时候所有的记忆。
这里……从那次搬走之后，她好像就没有再回来过了。至于为什么不回来，苏西颜其实自己很清楚。
轻轻闭上眼的时候，那些谩骂好像依旧在耳边清晰地响起。
明明已经过了这么久，那些话却随着时间的烙印越来越深刻。
冰冷的建筑，熟悉的巷道，那些她曾经打工过的地方，上过学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好像都没有在改变。
除了……从这里离开的她，那些偶尔从面前掠过的人影，她还能勉强认出来是谁，可那些人却不大认得她。
买票回来的时候，苏西颜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勇气回来。那些话，那些人厌恶她的嘴脸，她清晰地记在心里，却从不敢翻起。
可现在，重新站在这里的时候，她却觉得那些话听起来有些可笑。
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明明想着回来看看的，可看了之后她却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以前的事情到底还是以前的事情，她再害怕、再怎么不敢提起，那些事情也已经过去了。
站在熟悉的一扇铁门前的时候，苏西颜还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还记得这里的路线的。
说不上记忆中到底对这栋建筑有多清晰，她唯一记得的就是正对门的房子上画着一副很是滑稽的儿童画。
没想到，过这么多年，那扇墙壁上的画还没有被时间磨灭。
明明是一扇洁白的墙壁，上面却被人画上了好几个小孩子，关键是画画的人手法很是幼稚，只是几个小孩子也被画成了“抽象画”。
要不是自己知道这个画是谁做的，苏西颜觉得别人肯定以为这只是几团乱在一起的线。
“你怎么画的这么丑？等会被院长妈妈看见了，肯定要说你了。”
记忆中的那个小姑娘学着大人的样子，插着腰站在墙边，一脸嫌弃地看着站在墙边的那个人依旧坚持在洁白的墙上“作画”。
而站在墙边的那个人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一样，坚持画完了自己的“画作”。最后一笔完成的时候，他还颇为满意地拍了拍手。
“怎么会，我画的这么好看，院长妈妈肯定不会骂我的！”
他骄傲地看着那个小姑娘，末了，还很自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画，那眼眸中闪烁着光芒，还真是一副满意的样子。
“哼，你就等着院长妈妈过来说你吧！”
小姑娘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然后继续嫌弃地看了一眼墙上那乱七八糟的线条。
站在旁边的几个小孩子跟看戏一样，绕着墙上那副画评头论足，似乎真的是从那团乱七八糟的线条中看出了什么来。
阳光穿透厚重的云朵，落在落了灰尘的栅栏上，轻易地将苏西颜的回忆勾到了后面。
“我走了，你们要是想我的话，记得给我写信……”
还是那个小男孩，这次他却是一脸不舍地看着站在对面的几个小孩子，站在孩子中间的是他们口中的院长妈妈。
苏西颜眨了一下眼睛，嘴角有些忍不住地往下弯了一点，这个地方还真是她以前所有快活的记忆所在。
刚刚记忆中的小女孩自然是她自己，她站着的这个地方则是以前生活过的孤儿院，而那个小男孩是她在这个孤儿院认识的。
说是找了“父母”之后会写信，可到最后苏西颜也没写几封信出去，因为她知道，他们都有自己新的生活了。
后来，她认识的那几个小朋友都有了自己新的家，只有她一个人还待在孤儿院。
忽地，一阵笑声打破了苏西颜的沉默，她顺着声音抬起头朝着栅栏里看了一眼，正是几个小孩子凑在一起玩。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却依旧站在墙的外面看的起劲。
等看到熟悉的那道身影从转角处走出来的时候，苏西颜是彻底愣在原地了。
很多年了，她以为自己会忘记院长的长相，等再见到时，那些儿时的记忆却慢慢地跑了出来。
依旧是一副慈祥的样子，眼眸中的笑意沉静地仿佛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撼动一分。
但是头发却比以前白了许多，就连眼角也起了层层褶皱，笑起来的时候更加明显。
大概是因为年龄的原因，她的身材比起以前的时候好像要胖上了一些，一身随性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有些紧了。
苏西颜沉默地站在原地，眼眸却贪婪地黏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好像这样的话，她其实还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不需要去担心生活。
大概是她的视线太过直接，站在阳光中一脸慈祥的那个人像是有些察觉般地转过了身子。
四目相对的时候，苏西颜其实是有些尴尬的，主要是这些年来，她好像不怎么回来过。
相对的，院长就淡定多了，静默地看着苏西颜的脸，眼眸中闪过疑惑的目光，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抬起脚朝着她走了过来。
都被人看见了，苏西颜也不好意思站在墙角，只好挪着脚步走到了大门口，和院长面对面。
“好……好……好久不见了，院长妈妈。”
这一句话苏西颜竟然磕磕绊绊地说了半天才说完，而最后那句“院长妈妈”却让她自己听得鼻头一酸。
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露出难看的表情，苏西颜说完便轻轻垂下脑袋，借着低下的眼帘遮住了自己眼眸中的神色。
院长听到她的声音，再看着她的脸蛋，也不好说自己到底是不是认错了人。
可毕竟孤儿院的这些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以后长成什么样子她不知道，她只是记忆中将那些孩子的样子记得深刻。
见院长半天也没回应，苏西颜只好抬起眸悄悄地打量一下院长。她也知道记住小孩子容易，可她毕竟已经长这么大了，认不出来也是正常。
伸手摸了摸鼻头，她有些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句，“院长妈妈，我是……”
“是西颜吗？”
苏西颜话还没说完，院长就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看到苏西颜讶异的神色，院长便了然地笑了笑。
“这，都长成这个样子了，院长妈妈还记得？”
苏西颜指着自己，还是有些不能理解院长到底是怎么认出来自己的。
院长轻声笑了笑，随后让开自己的身体，示意苏西颜进来。
“其实还是不确定的，但是这些孩子中，我只记得你一个人的眼睛很是特别。”
特别？
像是为了回应苏西颜心中的疑惑一样，院长轻轻地拉过她的手，随即温柔地拍了拍。
“你忘记了？我以前说过，你的眼睛很是好看，尤其是……”院长眼角弯的更深，眼角的皱纹像是沟壑一样深刻。“你笑起来的时候。”
笑起来的时候？
看着院长慈祥的面孔，感受着她拉着自己的手时那种温柔感，她突然就想起来了。
她还小的时候，院长就说她的眼睛很是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就好像是桃花潋滟，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柔。
苏西颜抬起头看着院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眼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
“可是，院长待我们那么好，我却没有回来看过你。”
她低垂着眸子，眼帘洒下的阴影刚好地将她眼眸中的神色都给盖住，却又让人觉得她的眼中想必是难受的神色。
院长看着她的侧脸，却只是轻声笑着，并没有说什么，也不见眼眸中有任何的不满。
在苏西颜的记忆中，院长就像一尊弥勒佛，不管发生什么都只是静静地笑着，不管有再大的气，对着她也发不出。
“看来，你最近心情不好……”
听到院长的嘴中有些语重心长地说出这句话，苏西颜不可抑制地抬起了头，有些震惊地看着院长。
见苏西颜惊讶地看着自己，嘴巴微张似乎是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样子，院长便无奈地笑了笑。
“你们是我看着长大的，有些什么事情我难道还能看不出来？”她伸出手揉了一下苏西颜的脑袋，“再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不管自己有没有发现，在别人的眼中，苏西颜的眼睛确实黯淡了不少，就连笑起来的时候那种言笑晏晏的感觉都没有了。
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了起来，苏西颜那一刻觉得自己是没有用的，连别人都能轻易地看出来她的心情。
“院长妈妈，我……”她犹豫了半刻，却还是沉了沉眼眸，继续说了下去。“我……很痛苦。”
院长拉着她的手，没有回话，看了一眼围在一起玩的那些小孩子之后，又带着苏西颜坐在了走廊上的一个矮凳子上。
这个是给小孩子准备的，两个大人坐在凳子上腿都没法伸出，只能憋屈地缩在一起，看上去格外好笑。
只是，苏西颜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她只是偏过脑袋看着那些玩的格外开心的小孩子，清澈的眼眸逐渐迷茫了起来。 老婆，好孕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