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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崎岖不平的土路从很远的地方来,延伸到很远的地方去,路两边是枯黄的杂草,草长的很高,即使已经枯黄,依旧是密密麻麻的,车子的右边,是一间用塑料油纸和长木头搭起来的一个小房子,外面摆着一张桌椅,一张漆红的纸挂在塑料油纸上,早已在时间的斑驳里掉净颜色,上面写着“流亭旅社”四个字。 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饭店”了。
这样的景象让我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觉,好像自己并不是在早已发达方便的现代社会,而且身处解放前的乡下一样。
老实说,我心里是有些犹豫的。看到外面的景象,我想换了谁都会犹豫,我甚至可以确定,如果我这样跑掉,走个三天三夜估计也走不到有人烟的地方。
可是不吃不喝,我能够坚持几个三天三夜?别说回到s市了,就算离开这片荒芜的地方,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我不跑,等待我的将是更加悲惨的命运,我宁愿死,也不愿让自己沦为那样的境地。
想到这,我便下了决心,用力的将口中的臭布在座椅靠背上蹭掉,那靠背脏污不堪,我也顾不得了,只能假装什么都没看到,逼着自己强忍下去。
很快,口中被塞着的东西终于被我弄出去了,我用力吸了一口气,总算将口中那令人作呕的臭味散去一些。
接下来就是手脚被绑着的绳子了,大概他们没想到我会有胆子跑,腿上绑着的绳子系的是活口,我从小有舞蹈基础,虽然后来荒废了,可是身体柔韧性本就比一般人要好一点,弯下腰去用牙齿解开活口也不是难事。
唯一弄不掉的,是手腕上绑着的绳子,我怎么都解不开。
我不敢再耽误时间,索性就不解了,艰难的用头和牙用力,打开了另一侧的车门,从车上跳了下去。
往饭店方向看了一眼,那两个男人应该是还没吃完,并没有出来的意思,我扭头就跑,朝着车开来的方向拼命跑去。
因为怕被他们追到带回去,我不敢在路上跑,只能钻进枯黄的草里,拼命的往前跑,虽然知道这样有可能会迷失方向,我也顾不得了,当务之急是不被他们抓回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觉得两条腿却来越沉重,累的气喘吁吁,最终一头倒在了杂草里,喉咙干渴的要命,心脏跳的飞快,几乎能从喉咙里蹦出来。
我躺在草里,心想我都跑了这么久,他们应该找不到我了,我也可以好好喘口气了。
好不容易歇过来,我再次试着将手腕上的绳子解开,这次时间充足,也不慌乱,没一会儿就解开了,我松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将绳子收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做完这些,我接着爬起来赶路,虽然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怎么回去,但是只要能走出这片荒草,总能见到人的。
我一定会等到人救我的。
凭着这样的一腔孤勇,我一刻也不停歇的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的双脚已经被磨得疼的受不了,天色也渐渐的黑了下来。
一整天滴水未进,又一直不停的逃命,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只是靠一口气强撑着而已。
晚上我不敢赶路,怕方向走反了,天完全暗下里的时候,我就停了下来,琢磨了一会儿,将周围的荒草拔下来,摞成厚厚高高的一跺,然后我从中间钻进去,只露一个头在外面,嗯,还算暖和。
像是鹅绒被一样呢。
我笑着安慰自己,想着想着又有些鼻酸。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在荒郊野地里,以荒草为被褥睡一夜。
身体放松下来,才觉得肚子很饿,饿的整个胃都在抽搐,可是没有吃的,我也只能忍着。
大概是太累了,没多一会儿我便睡了过去,只是睡得不沉,隔一段时间就惊醒一次,看到自己依旧躲在荒草堆里才松口气继续睡过去。
就这样,一夜过去了,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我便从草堆里爬了出来,继续朝前赶路。
我以为只要我一直不停的往前走,总有走到头的那一天,只要能够见到人,我总能获救。
可我没想到,还没等我走出去,我的身体便已经到了极限。
那是我逃走的第三天,三天没吃没喝,再加上一刻不停的赶路,我的眼前一直在冒金光,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一步一步坚持朝前走。
就是在这样的时候,那两个人追上了我。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追过来的,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三天了还没放弃,我只知道,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我就完了。
他们骂骂咧咧的朝我走过来,手里拿着绳子和匕首,我半点还手之力都没有,甚至连快跑两步的力气也没有了。
心里那股劲瞬间泄掉了,我眼前一黑便摔在了地上。
再睁开眼的时候,又是在那辆晃晃悠悠吱吱呀呀的破面包车上,不同的是,这次他们没有蒙住我的眼,也没堵住我的嘴,只将我的手脚紧紧地绑在一起,我一动都动不了。
这次是真的跑不掉了。
我垂下眼去,心沉了下去,坐在我旁边的一个胖男人操着一口粗犷的嗓音说,“还有半个小时就到村里了,你别想跑了。”
我这会儿心情倒是难得的沉静了下来,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胖男人又看了我一眼,说,“你要不跑,我们哥俩这会早就回去了,还找你找了三天,在那荒草里穿梭,你可是我见过最有胆量的女人。”
我说,“最后还不是被你们抓回来了。”
胖男人语气一滞,似乎是没想到我会回话,顿了一会儿才说,“你也别怪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你要是跑了,我们拿不到钱事小,万一没命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就算你跑到天边去,我们也必须抓你回来。”
我心头一动,抬头看着他,沙哑着嗓子说,“把我卖给你的,是不是一男一女?”
胖男人一愣,虽然没说话,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告诉了我,我猜对了。
我说,“他们给你多少钱?我双倍,不,三倍给你,你把我带回s市,可以吗?”
胖男人又是一愣,然而还没等他说话,前面开车的瘦高男人就回过头来说了一句,“胖子,你可别犯浑,那两个人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你忘了,那天他们都带着枪!”
胖男人的眼顿时清明起来,看着我说,“你也听到了,妹子,真不是我们不帮你,我们也是没办法,你以后要是回去了,冤有头债有主,可别把账算在我们的头上啊!”
我面无表情的低下头去,再不说话。 不许人间见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