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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气，避开了人群，才对周靖子说，“怎么会联系不上他？” “他不接我电话。”周靖子语气有些哀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我按照你教我的那些，明明进展的很顺利啊。”
我抿了抿嘴唇，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你知道……沈太太现在在住院吗？”
周靖子一愣，“什么住院？”她的语气带了一点点不为人知的惊喜，“是得了什么病吗？”
“别做梦了，如果她这个时候得病去世，对你没有好处。以沈世林的性格，几年之内恐怕都不会有娶妻的念头。”我毫不留情的戳破了周靖子的美梦。
周靖子语塞了几秒，显然是被我说中了心思，顿了顿，她才说，“那我应该怎么办？”
“不是跟你说了，沈太太在住院吗？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有心情安抚你？你再耐心等等吧。”
“何小姐，我可是跟你签了合约的，那个合约价值多少，能给你带来多少好处，你比我更清楚，你就这么敷衍我？”周靖子气冲冲的质问。
我说，“这个合约，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不过你放心，我依旧会帮你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沈太太身体康复出院，再继续动作。”
周靖子“哼”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我低下头，反复把玩着手机，良久，终于弯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因为我知道，周靖子，是绝对不可能听我的话的。
我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一阵风吹过来，我打了个哆嗦，才恍然惊醒，忍不住嘲笑自己，何青，事已至此，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那是杀你孩子的凶手，他们丧尽天良用一个没出世的孩子做药引，你这一辈子没恨过谁，沈世林和纪云初，是你如今唯一恨着的人。
难道，他都对你做了这种事，你心里竟然还不肯承认这个事实吗？
再不犹豫，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久未联系的号码。
“何小姐，”电话那头想起温和淡雅的声音，依稀能想象到那个男人推推鼻梁上金丝眼镜的文雅动作，他说，“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周靖子的合约，已经签了，我想你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我淡淡的说完，抿了抿嘴角，悄然深吸一口气，语气却是不急不缓，“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想跟你谈一下，你之前说过的，那个提议。”
“什么提议？”江暮云的语气带了一丝笑意，“你不说清楚，我怎么能听得明白呢？”
我心里明白，他显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只是在故意这样套我。
可我没恼，只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的道，“跟你合作，毁灭沈世林。”
江暮云“哦？”了一声，语气依旧闲适，显然并没有被我的话吓到，“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你不知道吗？”我沉下声音，毫不客气的反问，“江先生，希望你能明白，就算我答应你的提议，我们两个人，也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我对沈世林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有我在，不可能让你失望的。”
江暮云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何小姐好气魄。”
我说，“既然这样，你能把你的计划告诉我吗？”
“那是自然，”他的语气终于正经起来，果断的说，“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一面，详细聊这些。”
顿了顿，他突然问，“我听说，前段时间，你的孩子流产了，是真的吗？你怀孕了？”
我的心猛地揪紧，声音顿时冷了下来，字字句句的，“江先生，你一直关注沈世林的动态，我跟他之间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你一清二楚，所以，不要再用这件事来试探我，再有下一次，合作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电话那头的男声沉默了几秒，终于再次响起来，“好，我知道了——抱歉。”
我直接挂了电话。
将手机收起来，我蹲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捂着脸，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最后一次。过了这次，我再也不会哭。
我这样安慰自己，可眼泪却掉的更厉害了。
好不容易等情绪平复下来，我深吸一口气，大步朝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同事还是那些同事，看着我的目光，依旧有鄙夷有畏惧，仿佛什么都没有变过。
我沉了沉眼眸，径直走进了黄芊的办公室，将早已打印好的辞职报告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辞职？”黄芊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纸，不敢置信的看着我，“你疯了？你才刚签了江氏的合作，接下来等待你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升职加薪！我的位置，这个办公室，都是你的！你这个时候提辞职，不是把功劳白白往外送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
“抱歉，主管。”我看着黄芊，“我很感谢您的栽培，也多谢你给我机会。但是这些，现在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黄芊不解的问，“你之前不是很想升职的吗？”
“那是因为，那个时候，我有在意的东西，我想竭尽所能的去照顾我在乎的人。”我笑了笑，低下头，手轻轻在小腹处滑过，半晌，我摇摇头，“可是现在，一切都没了，升职加薪，又有什么用呢？”
“你真的想好了？”黄芊拿起那份辞职报告，粗略看了几眼，又看向我，“不后悔？”
“不后悔。”
我笑了笑说，“我的工作是你接手，还是别的同事接手，我都无所谓。我今天来，就是办交接的。”
黄芊沉默了一下，才说，“你知道咱们公司，临时提辞职的话，这个月工资是没有的。”
“我知道。”我点点头。
从进公司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如果不提前一个月提辞职，那么当月工资都会被扣下。
黄芊看着我，“扣一个月工资也没关系？”
我摇摇头，“没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不过一个月的工资而已。
我连我的孩子都没有保住，那一个月的工资又算什么？只要能让害死我的孩子的凶手得到报应，别说一个月工资了，我就是把我的一切拱手送出去，也心甘情愿。
黄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好吧，这个离职申请，我批准了，你收拾一下，一会儿把你手头的重要工作交接给我吧。”
我点点头，并未多说。跟江氏的合作是一块肥肉，黄芊怎么可能让我白白送给别的同事？
跟黄芊交接完所有的工作，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我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已经空荡荡的工作桌，便离开了。
刚从公司大楼里出来，我就接到了江暮云的电话。
“喂？”我接起来，“怎么了？”
电话那头，江暮云的语气急促，打破了以往虚伪的优雅，他问，“你辞职了？”
我好笑的说，“对啊，我辞职了，你打电话过来就是因为这件事？”
我以为他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至少也应该是因为我们两个人“合作”的那件事。
就这么点小事，值当特地打个电话问问？
“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江暮云的语气有些冲，“我才刚刚跟你签了合作，你以为我为什么选你们公司？”
“我们公司虽然小，却也是一家专业的广告设计与策划公司，你放心，就算我辞职了，你们接下来的合作也不会受到丝毫的影响。会有比我更专业的同事接手我的工作。”我淡淡的说。
“可是，你辞职了，我想参加设计大赛的打算，就白费了。”江暮云咬牙切齿的道，“何青，你分明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参加那个比赛！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辞职？如果早知道你不干了，我才不会把江氏的广告给你们公司！我是疯了吗我！”
我说，“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只是你心中最爱的女人的一个执念而已。本来，我是真的想帮你的，可是我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了，抱歉，我真的没办法考虑那么多。如果不辞职，我就不能顺利进入沈氏。”
顿了顿，我抿了抿嘴唇，又说，“你觉得，是一个虚无的没有任何意义的大赛重要，还是——给她报仇重要？”
电话那头，江暮云急促的呼吸声传了过来，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一些沙哑，“你说，你能进沈氏？”
“我已经进去了。”我轻声说，“职位是沈世林的大秘书，他的助理能接触到的一切，我都能接触到。”
“这怎么可能？他那么防备心重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你接触到核心机密？你小心被他骗了。”江暮云说。
我轻轻吸了口气，笑了笑说，“江先生，我怎么做是我的事，能不能拿到核心机密，也是我的事。我们是合作关系，我没必要事事向你解释清楚。”
江暮云沉默了几秒，然后他的声音沉下去，说，“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见一面。”
我笑了笑，说，“好啊。”
约好了时间和地点，我就挂了电话，将手机上关于他和周靖子的电话记录删掉，我走到路边，叫了辆车。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只要江暮云知道我已经进了沈氏，一定会迫不及待的跟我见面。
我现在迫切的需要知道他的计划，我得知道我们的胜算有多大。除了自己，我谁都不信。
而我更清楚的是，江暮云的心情，一定是比我更加迫切的。 不许人间见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