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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暮云轻笑一声,我握着手机的手颤了一下,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 江暮云说,“有空吗?见个面吧。”
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只说,“时间地点选好后发我。”
然后就挂了电话。
站在沈氏门口,我有些茫然,马路对面停了七八辆面包车,车旁边是等待已久的记者和摄像,紧紧地盯着这边,等沈氏的负责人出来。
而我,却在所有人之前,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
沈氏出事的工人,很有可能是江暮云下的手。
一想起一死五伤的消息,我的心里就像是有只手在狠命的抓着,为什么,大家都是人,本应该享有同样的权利,最后他们却要为那些上位者的逐利而丢掉性命。
而出事之后,却连一句道歉都得不到。
凭什么呢?难道那些有钱人的命是命,而穷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江暮云这个时候做这种事,又是为了什么?他叫我见面又是因为什么?
我的心乱的不成样子,就在这时,我收到了江暮云发来的短信,深吸一口气,我走到路边叫了辆车。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觉得自己好像逆人流前进的勇士,这个念头一在脑海中出现我就笑了,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与不知天高地厚。
说白了,这种事发生之后,每一个旁观者都会有这样的错觉,好像自己心中的不忿就能够化成刺向施暴者的利剑,但其实,真要你去做点什么的时候,没有那么多勇敢的人。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我付了钱下车,打量着这里,这是一家开在小巷子里的小酒吧,门很小,只有一扇开合的宽度,门外摆着一块电子黑板,上面写着,“今日闭客。”
江暮云就站在门口,跟一个打扮时尚的年轻人谈笑风生,看到我,他笑着招了招手,说,“过来,给你介绍一下。”
我满脑子都是一死五伤的消息,鲜血淋漓的画面,同现在江暮云云淡风轻的笑容重合,让我有种血腥的刺痛感。
我走过去,江暮云指着他对面的年轻人对我介绍,“这是我的表弟,郑伦,刚回国,自己在这开了个小酒吧,我就把你叫过来了。”
然后他指着我对郑伦说,“这是何青,我朋友。”
我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说,“你好。”
郑伦打量了我几眼,和煦的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冲我问好,“你好。”
顿了顿,他拿手肘撞了下江暮云的胳膊,意有所指的问,“哥,你终于有女朋友了呀?”
江暮云白了他一眼,“别瞎说。”
却并没有多解释。
郑伦看着我的眼神便更加暧昧了。
江暮云带着我走进去,我才发现里面是别有洞天的,空间很大,装修得也很文艺清新,很舒服的感觉。
江暮云让调酒师调了两杯“玛莎拉蒂”,笑着跟我解释,“我这弟弟迷恋车到了疯狂的地步,所以这里的所有饮品都是根据车的名字命名的,玛莎拉蒂不错,酒精度低,你应该会喜欢。”
我看着他,突然说,“为什么要那么做?我都跟你说了,计划书马上就能拿到,拿到计划书,你按照你原本的计划去做就好了,为什么要牵扯无辜的人?”
江暮云脸上的笑容顿住,然后褪去。
他平静的看着我,说,“因为你太慢了。”
我一愣,“什么?”
“你太慢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江暮云摇摇头,说,“半个月前,你就告诉我,拿上就能拿到计划书,可我等了半个月,什么都没有,何青,你太慢了,我等不及。”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就半个月的时间,你都等不及,难道那个工人的性命,那些人的安危,还不值你等半个月的时间?”
调酒师这个时候将两杯调好的玛莎拉蒂递了过来,江暮云接过来递给我一杯,非常公事化的笑了笑,指了指窗口的位置,“先坐下可以吗?”
我不情不愿的跟着他坐了下来,黑色的桌椅,透明的细高玻璃杯,里面盛着血红色的液体。
我的心莫名变得很沉重。
我听到江暮云云淡风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错,我等不及,何青,你不能这样对我,让我看到了希望,又不让我得到那个结果,你知道我想看到那个结果,想了多久了吗?我不能再等了!”
我微微一怔,抬起头对上江暮云的目光,从他眼神里看到一种近乎疯狂地东西。
我没想到,他对这件事的执念会这么深。
顿了顿,我才轻声开口,“就算这样,你也不能伤害那些无辜的工人,你知道因为你的任性,害的一个人丢了命吗?”
江暮云若无其事的说,“知道,我本来打算让那六个人全死掉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能够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种话!
“简直是魔鬼……”我喃喃的说了一句,拿起那杯玛莎拉蒂喝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气伴随着清甜的香气在我口中爆炸,我没想到这酒这么烈,被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
江暮云递过来一张纸,慢吞吞的说,“小心点,这酒里有两个极端,度数极高的烈酒和极端清甜的蜜桃,温和与霸道并存。”顿了顿,他突然看我一眼,幽幽的道,“像你。”
我终于从热辣的刺激中恢复了气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说,“我的残忍只针对那一个人,不像你,针对所有的人,连那些无辜的人都不放过,你抬举我了。”
江暮云微微弯了唇角,拿起酒杯轻轻啜饮一口,然后对我说,“何青,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动作再快一点,如果你动作不够快,我可能还会忍不住再做一些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死死的盯着他,气的双手握成了拳。
江暮云笑起来,点点头说,“没错,这就是威胁。”
我咬紧牙关,好半晌才逼着自己将胸中的气愤压下,我说,“他们的命,在你心中真的一文不值吗?”
江暮云摇摇头,“你这话就冤枉我了,要是真的一文不值的话,我何必做这样的事来威胁你?”
我说,“你知道吗,我可以现在就选择报警,跟警察说明真相。”
江暮云说,“你舍不得的。”
我便沉默了。
没错,我舍不得的。
我舍不得马上就能看到的成功,舍不得已经完成一半的复仇计划。
我死死的攥着手机,一言不发。
江暮云说,“何青,我愿意给你最大的耐心,十天,十天你再拿不到计划书给我,我就制造下一个惨案,直到你把计划书拿来,或者,我被抓住。”
我紧紧地抿起嘴唇,“你签过合同,上面白纸黑字写明白了,不能伤害无辜人。”
“那是在跨海大桥的项目里,我承诺的,而现在,项目还没开始呢。”江暮云轻笑一声,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我没说话,良久,又听到江暮云说,“何青,我相信你是聪明人,别让我失望。”
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点点头说,“计划书我会给你,但是这十天里,你胆敢再伤害无辜,我发誓,我就是放弃复仇,也会将计划书撕烂,永远不再给你。”
江暮云笑出声来,说,“你知道吗,我就喜欢你鱼死网破的模样,适合这杯酒。”
他说完,将那杯玛莎拉蒂尽数饮下,站起来就要走。
“等等。”我叫住他。
江暮云转头看着我。
“你是怎么在脚手架上动手脚的?”我问,“我听沈世林说,他们请了专业人员来看,也没有看出人为破坏的痕迹。”
江暮云笑了笑,志得意满的样子,“我从国外请来的专家,可以通过温度和力度,破坏支架的耐疲劳性能,这件事,就算上了法庭,也是沈氏用旧的脚手架冒充新的脚手架,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抿了抿嘴,“你就这么自信?”
江暮云笑的很张狂,“这方面,我还是有信心的,我本科是学机械出身。”
“那么,”我顿了顿,又问,“那些受害者,你会给与补偿吗?”
江暮云摇摇头,“不会。”
他说完就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我将面前的酒一口喝下,也站起来离开了。
医院外面的绿化带里,我一遍一遍的听那些录音。
“你知道因为你的任性,害的一个人丢了命吗?”
“知道,我本来打算让那六个人全死掉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动作再快一点,如果你动作不够快,我可能还会忍不住再做一些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没错,这就是威胁。”
“十天,十天你再拿不到计划书给我,我就制造下一个惨案,直到你把计划书拿来,或者,我被抓住。”
“通过温度和力度,破坏支架的耐疲劳性能,就算上了法庭,也是沈氏用旧的脚手架冒充新的脚手架,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没错,我录音了。
在接到江暮云那个电话之后,我就做了这个决定,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承认的这么干脆。
是笃定了,我跟他是一条船上的人吗?
我用力的握紧手机,掌心被手机的棱角硌得生疼,我知道,只要我将这份录音交到公安局,那些无辜工人的委屈可以昭示,江暮云的恶行也能够付出代价。
可同样的,也会让沈氏躲过一劫。
而我的复仇计划,一旦江暮云出了事,就再也无法进行。
马上就要成功了……
我死命的捏着手机,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将录音备份上传云端,然后我就走了。
医院的大门我都没敢进,我怕我一进去就会哭,就会心疼,就会改变决定。
我到底是个自私的女人,格局永远大不到普度众生。
我想要的,从头到尾,也只一个为孩子报仇而已。 不许人间见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