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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病房里只有纪云初一个人,柔柔弱弱的站在窗前,叫人我见犹怜的样子。 我就恨她这个样子。
她就是靠着这副样子,得到了我的信任。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她会伤害我,而我从始至终对她的只有愧疚。
她就这么柔柔弱弱的,偷走了我的孩子,害死了他。
我连门都没有敲,直接推门进去了,纪云初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到我,好像并没有觉得意外,只笑了笑,语气有些嘲讽,说,“你就这么三天两头的跑到我面前来,是真的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吧?”
我觉得意外,嗤笑一声说,“怎么个意思?觉得我太高调了吗?”
纪云初笑了笑,脸上是一贯的温柔娇丽,她说,“没错,我好歹是正儿八经的沈太太,他在外面怎么搞女人我都不管,可是像你这样三天两头的跑到正室面前蹦跶,是不是过分了点?”
我走近她,冷笑一声说,“你觉得我过分吗?这样就觉得过分了吗?云初,你且看着,更过分的还在后面,我会亲手把你这沈太太的头衔,给你摘掉。”
纪云初面露不屑,摇摇头说,“何青,你要是说点别的,说不定我还能吓到,可是唯独这件事,我什么都不怕。只要我愿意,沈太太这个头衔,永远都会是我的,永远不可能是你的,你醒醒吧!”
我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你也放心,我不是在做梦。”
从那天我看到沈世林准备的求婚戒指,我就在猜测,纪云初这个沈太太,也许并不如我以前想的那么稳固!
而今天,我只是来求个答案。
我说,“你说话也别说的太满,要不然以后打脸了就太难看了,你跟沈世林结婚这么久,他都没怎么碰过你吧?”
纪云初脸色一变,碍眼的笑容终于没了,她瞪着我,“你怎么……”不过只是一瞬,她又恢复了正常,笑了笑说,“何青,套我的话没用的,我跟沈世林,这辈子都绑在一起了,你放心,就算我真有不是沈太太的那天,我也不会让你成为沈太太!”
我说,“你真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只看得到一个沈太太吗?我告诉你,我不稀罕,可是因为你稀罕,所以我要夺走它!”
纪云初的反应证实了我心中的猜测。
也许,沈世林娶她,压根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的爱情,也许根本就是没有办法,再联系到他们还有个孩子,也许,是酒后乱性有了身孕,沈世林觉得对不起她所以娶了她。
要不然,沈世林为什么要准备跟我求婚?
为什么我一说沈世林没怎么碰过她,她瞬间变了脸色?
纪云初冷笑着说,“何青,你别太天真了,真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吗?沈世林现在不过是在玩弄你而已,等他玩够了,早晚要抛弃你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子。”
我说,“是吗,可是,据我所知,他似乎是在打算跟我一辈子呢,反倒是你,最近,他看你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吧?”
纪云初脸色一白。
本来只是为了打击她随口一说,却没想到纪云初变了脸色,她顿了顿,才牙尖嘴利的回道,“我们夫妻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不是说以后再也不能怀孕了吗?我还真想知道,生不出孩子的你,拿什么进沈家的门!”
我没想到纪云初会这么不要脸,这些话我都没有提,她竟然有脸说这种话。
心里真的动了怒,我一把揪住纪云初的衣领,冷笑道,“这笔账我们留着,我慢慢跟你算,我的孩子怎么就成了你们的孽种的药引,这种言论是哪个庸医嘴里说出来的,我一样一样的算这笔账,别急。”
纪云初长的比我矮小,属于那种娇小玲珑的体态,这会被我拽住,她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只能愤恨的瞪着我,“何青,别太看得起自己,你能够跟整个沈家做对吗!”
我说,“我能。”
为了报仇,我什么都能做。
纪云初瞪着我说不出话来了,我冷笑一声,一把将她扔在床上。
“很多话,我不说,不代表我就真的忘了。我只是觉得,挂在嘴边没意思,狠狠一击才有用。”我扯了扯嘴角,看着纪云初,一字一句的说,“这些话,你尽可以告诉沈世林,就说是我说的,你看看他到底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这句话说完,我便出了病房,在病房门口,我看到上面贴着这个房间病人的基本信息。
纪云初,主治医生是徐云,血液科。
徐云。
我一路找过去,终于在血液化验科找到了徐云的办公室。
下午这个时间点,他办公室外面等待的人不多,我排在最后一个,没一会儿就轮到我了,坐在徐云对面,我听到他例行问,“检查报告取回来了?”
我连忙说,“医生您好,我是三楼血液科病人纪云初的姐姐,关于她的病情,我想多了解一下。”
徐医生一听,连忙说,“好,我也正想找病人家属聊一下她的病情,不过……”他顿了顿,打量着我,“我之前好像没有见过你?”
我连忙扯出个实诚无比的笑容,说,“我是刚从外地赶过来的,刚刚去病房的时候她正在休息,我看到病历本上有您的名字,就自己找过来了,医生,我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徐医生听了我的解释,并没有怀疑,只是笑着说,“放心,是好消息,上次有人给她输血,抢救回来一次,她的病,如今只有骨髓移植,幸运的是,我们经过寻找,终于找到一位愿意捐献骨髓的志愿者!”
我一愣,有些震惊,可是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喃喃的说,“骨髓移植……竟然这么严重了吗?”
医生叹了口气,说,“她算是比较幸运的,发现的早,又一直用昂贵的药物维持着,身体没有什么大毛病,这种病,越早治疗效果越好,以后复发的几率也更小,并不算太严重。”
顿了顿,医生又叹息道,“还好你们家里负担得起,能够做这个手术,我看了太多,得了病没钱治的,那才叫惨。今天上午刚刚……送走一个。”
我讪讪的笑了笑,说,“好,我知道了,医生,谢谢您啊。”
医生笑着摆摆手说,“应该的。”
我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怎么琢磨怎么觉得痛快,听医生那意思,纪云初是得了白血病。
只不过因为发现得早,又一直用昂贵的药,所以根本不会有大碍。
我苦笑了一下,这就是有钱的好处吧,可以跟死神抢人。别人得了这种病就要陷入绝望,而纪云初却看不出来半点异常。
是笃定自己不会死吗?
我冷笑了一声,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十分钟之后,我又回到了徐云医生的办公室外面,一直在外面等着,直到他关上门出来去洗手间,我才推开门进去。
因为知道里间有一个他的助理,刚才就在里面忙,所以我走的格外的轻,来到办公桌前,我翻了许久,终于翻到了医生口中的,那个愿意为纪云初捐献骨髓的志愿者的资料。
飞快的拿出手机拍下那张纸,我快速的将东西复原,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办公室。
一直到了医院一楼大厅,混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我才松了口气,胸口依旧砰砰跳个不停。
我拿出手机,找出那张图片,看到上面的基本信息。
C市小安县王郭村23号,纪小玲,23岁。
也姓纪?会是巧合吗?
我握着手机,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竟然还真觉得,照片上那个土里土气的纪小玲,似乎跟纪云初有些神似。
我咬了咬唇,心中下了个决定。
第二天,我给王助理打电话,请了三天假。王助理自然对我没有什么好脸色,好在我也不在乎这些,厚着脸皮说完就挂了电话。
然后我就坐上了去c市的高铁。
好在c市并不远,两个小时之后,我便到了c市,又辗转出租车和大巴车,最后是公交车,我终于来到了资料上的那个村。
王郭村。
这是一个极为落后的村子,村里连一条柏油路都没有,全是泥泞小路,公交车把我放下就离开了,我下了车,站在村头我有些手足无措。
一时脑热就跑过来了,却完全没有想过万一搞砸了的后果。
村头的大树下,坐着两个白了头发的老爷爷在晒太阳,正是冬天,他们穿的很厚,一人一把椅子,说说笑笑的,我想了想,走过去,礼貌的开口问道,“爷爷,请问你们认识纪云初吗?”
年长的那个爷爷愣了一下,看向另一个老爷爷,迟疑的说,“纪云初……是不是老纪家那个二闺女?”
“好像是吧,我记得好像是叫这名字,云初云初,没错,大名就是叫云初!孩子,你找二丫头有什么事吗?”老爷爷热情的看着我。
我连忙说,“是这样的,爷爷,我是纪云初的同学,她以前在通讯录上写的就是这里的地址,这不,毕业好久了,我跟她一直联系不上,我们以前是挺好的朋友呢,所以趁着放假想过来看看她。”
老爷爷叹了口气,说,“孩子,你来的不巧啊,纪家二丫头早就不在村子里了,听说是攀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飞黄腾达了呢!”
我露出好奇的样子,追问道,“什么?不会吧?云初是个挺文静的女孩,哪能做的出这事来?”
老爷爷来了兴致,冲我摇摇头说,“这就是你天真了吧,纪家那个二丫头,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那丫头一看心眼子就多,小时候没少抢了她姐姐妹妹的东西!你别看她整天跟个受气包一样,那本事,多着呢!要不然也不能跟她姐姐一样跑到外头去!”
我顿时想起来,之前纪云初和江暮云都提过的,纪云初的“姐姐”。
连忙趁机问,“姐姐?纪云初还有姐姐吗?我怎么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啊?”
老爷爷叹了口气,说,“要说那个大丫头,才真的是可惜,那么好的孩子,没想到年纪轻轻就没了,大丫头是我们村这么多年唯一一个考出去的大学生,还去国外留学了呢,他们一家人的希望都寄托在大丫头身上了,没想到出国两年,人就没了,至今也不知道是怎么没的!”
我心头猛地一跳,纪云初的姐姐,死了?
江暮云说答应了她的姐姐要好好照顾她,难不成……纪云初的姐姐,是江暮云曾经的爱人?
可是不对啊,江暮云不是说,他喜欢的那个女孩,是被宠坏了的人什么都不懂的小公主吗?
还是他其实说的是被他宠坏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子,怎么这么重要的事,自己就记不清了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纪云初这个姐姐,听起来都跟s市的那两男一女有些解不开的关系。
我说,“爷爷,纪云初的姐姐叫什么啊?”
老爷爷说,“好像是叫云衣吧?纪云衣,没错,就是纪云衣!那丫头可真是个好丫头,从小就懂事,也不瞎闹,当时云初那丫头出去投靠她姐姐,我们当时都担心她会在外面闯什么祸呢!不过谁也没想到,她最后竟然能嫁给有钱人,而云衣却……唉,造化弄人啊!”
我听出了老爷爷语气里的一丝不忿,想了想,我问,“那云初现在还跟这边有联系吗?”
“别提了!”老爷爷愤愤不平的说,“提起这个,整个村里的人都气不过,你是不知道,她嫁给有钱人之后,人就变了,她爸妈联系她,她连认都不认,叫什么叔叔阿姨,跟别人说他爸妈是她好心资助的穷人,把她爸气的啊,
后来他爸爸病重,家里砸锅卖铁也凑不出钱来了,她妈收拾了行李跑去找她,想要点钱救她爸,你猜怎么着,
她就给了一万块钱,她爸做那个手术要十万块钱,你说对她这种有钱人来说,十万块钱算钱吗?她妈都给她跪下了,她就是不给!后来她爸咽气的时候,她都没有回家看看!可怜她爸到死都念叨着这个不孝的女儿!”
我听的目瞪口呆,完全没有想到,纪云初身上,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连自己亲生父亲都可以看着不救的人,到底得有多狠的心啊。
老爷爷说,“咱们也不懂有钱人都是怎么想的,普通老百姓谁不希望自己一家人和和乐乐平平安安的,她就能看着她爸死!这丫头啊,白养了!就是一头狼!”
我轻声说,“也许,对于她来说,曾经的一切不是亲情,反而是负担,能被人看到她又穷又狼狈的一面的负担,所以,她巴不得所有跟她以前有关的人都死了吧。”
老爷爷只是叹着气摇头,一个劲的说白眼狼。
我又问,“那她不是还有个妹妹吗?那个妹妹现在在哪呢?”
老爷爷叹了口气,说,“三个丫头里,也就小玲靠得住了,这丫头看大姐二姐都走了,自己书也不念了,天天出去做工,养活她跟她妈,现在就跟她妈两个人相依为命,听说现在也快要嫁人了。”
我点点头,问,“老爷爷,您能不能给我指指他们家?我想去家里看看。”
老爷爷指着村中间一个歪脖子树,说,“看到那棵树了吗?你从那里走进去,走到头就是他们家了。唉,好好的一个家,现在闹得家破人亡。”
我笑了笑,说,“谢谢您。”
便朝着村里走去。 不许人间见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