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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远挂断了电话。
最后一点温柔,随着他挂断电话的动作,从凌远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对面,是凌玲。
凌玲在五分钟前,动用了直升机,强行赶到了酒店。
在凌远和凌玲边上,一个燕尾服打扮的酒店经理,毕恭毕敬地肃立。
他刚刚赶来,一直等到凌远打完电话,才恭敬地上前,将茶室中发生的一幕,不添油加醋,也没有任何遗漏地讲述了一遍。
这份讲述详细到了每个人的站位,每个人的言行举止,详尽到了变态的地步。
半岛酒店,是凌远的产业,他的地盘。
只要他想要知道,整间酒店每一个人,每一个摄像头,全都是他的眼睛与耳朵。
凌远一声令下,自然有人为了赏识,做任何违背酒店规矩的事情,只要凌远多看他一眼,夸他一句,记住名字,就足够了。
凌远面前的燕尾服经理,就是这样的人。
“很好!
后面你这样......”
凌远淡淡地吩咐着,燕尾服经理从头到尾弯着腰,直到最后才起身,露出个保证完成任务的坚毅眼神,忙不迭地离去安排。
燕尾服经理一离去,凌远看了凌玲一眼,凌玲立刻会意,汇报道:“少爷,全部安排妥当了。”
“嗯!”
凌远应了一声,就看到姚芊踉踉跄跄地走过来,旁边有一个苹果脸的酒店女侍应生,全程搀扶。
哪怕是这样,哪怕早就知道,在亲眼看到姚芊满面泪痕,妆容凌乱,伤心得憔悴,伤身得踉跄时候,凌远还是心疼得不行。
他一把挥退女侍应生,接手搀扶住姚芊。
“凌远~”
姚芊好像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在哪,看到凌远的第一瞬间,只是唤了一声,两行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凌远伸手扶住她的脸色,一点点地擦掉泪痕,温柔地道:“没事,有我。”
“你只要漂漂亮亮地进去,然后,就看他怎么起高楼,又怎么......
楼~塌~了!”
凌远扶着姚芊,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整个人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脱下了姚芊的鞋子。
价格昂贵的高跟鞋早就被划得不成样子,凌远随手一扔,看都没有看上一眼,心疼的目光全落在姚芊的小脚上。
她的脚踝略略肿起,淡淡的青色浮在雪白皮肤上,有细细的划痕,似乎是被飞溅的瓷器碎片划伤。
凌远不放心地又脱下姚芊另外一只鞋子,将她两只脚都捧起来,放在膝盖上,仔细地检查。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是,姚芊双脚问题不大。
这么多年按摩下来,凌远早就是国手级的按摩高手,轻轻地揉按着,酥酥的,麻麻的感觉涌上姚芊心头。
她整个人放松下来,好像在台风天里,有一棵大树伸出枝丫,将她环抱一样。
姚芊其实不相信凌远能做什么?
姚镇扬处心积虑,阴谋陷害,老太太偏心到极点,明显早有安排。
姚芊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对方喊出一声将军。
死棋了。
凌远又能做什么呢?
可是哪怕明明知道这些,心中清楚得很,姚芊还是毫无理由地觉得安心,整个人有了依靠一样。
要不是顾忌着这是公众场合,周围全是人,她很不得能一头扎进凌远怀里,哭个痛快。
结婚多年,这是姚芊第一次,那么想凌远抱着她。
凌远却浑然不顾忌有多少人在看,多少人在嗤笑,专心地按摩、擦拭着姚芊的双脚。
不远的地方,或出来吸烟,或受不了宴会厅里隆重气氛的姚家人,对着凌远指指点点:
“啧啧啧,不愧是吃软饭的,你们瞅瞅,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
“可不是,这么多人呢,又是跪下给脱鞋,又是按摩脚的,一个两个都不怕丢人。”
“凌远那个废物还怕什么?不哄好老婆,舔得姚芊开心了,他喝西北风去啊。”
“他可不是要喝西北风吗?姚芊的事你听说了吗?”
......
议论的人,压根不在乎会不会传入姚芊和凌远耳中,只顾说着痛快,拿别人的苦难,丰富自己的谈资。
消息越灵通的姚家人,越会知道姚芊已经凉透了。
这个时候,踩两脚又怎么了?能怎么?
凌远沉静地坐着自己的事情,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一样,双手像在抚摩着最珍贵的瓷器,细致又轻柔。
他按摩擦拭完毕,向后一伸手,自然有酒店经理亲自双手捧着鞋盒奉上。
鞋盒里是一双水晶缀上金丝的鞋子,造型纤细优美,极衬姚芊的脚型。
凌远将鞋给姚芊穿上,再一伸手,全套的化妆品及化妆工具入手。
他将姚芊按住不动,亲自动手为姚芊擦去每一点泪痕,卸去残余的妆,再重新化起。
隔离、粉底、眉毛、眼影、眼线、高光、阴影、腮红、定妆粉、口红。
凌远简化了所有非必要流程,同时手化残影,速度快到飞起又有条不紊,不过十来分钟,姚芊脸上妆容焕然一新。
这套流程,姚芊自己做来,至少要一个小时功夫,在凌远手上,只需要十分钟。
镜子在手,姚芊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惊呆了。
不说原本花了的妆容,遍布的泪眼无影无踪,就是抹不去的凄苦神情,也在凌远的手段下,巧妙地柔和成了倔强与顽强。
姚芊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美过。
哪怕结婚那天,请的顶级化妆师用了几个小时化出来的,也比不上凌远的十分钟。
在凌远身后,凌玲也看呆了,痴痴地对着凌远的背影,心想:“竟然连化妆都化得这么好!”
还有什么是少爷不会的?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凌玲根本想不出来。
姚芊放下镜子,看着凌远,诧异地问道:“你连化妆都会。”
凌远微微一笑,绅士地伸手搀扶:
“略懂!”
姚芊在凌远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脚上不疼了,心中安定了,脸上妆容一新,仿佛换了一个人。
“我们进去吧。
该是你的,别人夺不走。
嗯,还是我说的!”
凌远挽着姚芊,步入宴会大厅。
大厅中,灯火辉煌,人头攒动,姚家各支齐聚,议论声不绝于耳。
九成九议论声中的主角,正是姚芊和凌远。
他们两个这一进来,不再像上一次家族基金酒会时候被人当透明的一样,而是正相反。
哗啦啦地,凌远挽着姚芊经过的地方,姚家亲戚们如避蛇蝎地让开一条路。
一个个目光诡异,九成落在姚芊身上,那是鄙夷,是各种脑补的香、艳,有那种亲眼看着仙女坠落凡间满身泥泞的感觉;
剩下一成落在凌远身上,全是讥诮,好像看到一个人拴不住家中野马,以至于头顶上一片草原。
在众人这种态度下,凌远他们明明是最晚进入,却轻易地来到了最靠前的位置。
林慧玲和姚柔看到他们,遮遮掩掩地,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事似的,偷摸过来。
“小婉呀,这是怎么回事?”
林慧玲惊慌失措地道:“你跟沉船的那个古德曼,也有事?”
姚柔在边上,也没有平时那种恨不得以身代之的羡慕,而是脸色苍白,缩着身子,可怜巴巴样子。
“做就做了,怎么还让人知道了呢?”
林慧玲根本不等姚芊回答,自顾自地往下抱怨:“那个古德曼也是,占了便宜偷着乐得了,怎么还到处宣扬?
要不你再去找他说说?”
姚芊凄苦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这时候,她没有力气去跟林慧玲争辩,去纠正她扭曲到北极的三观。
林慧玲误会了她的意思,着急地又出主意:“要不,你找找林轩,看他有没有办法?怎么说你也是他......”
姚芊看她越说越不像话了,打断道:“不管是林轩还是古德曼,我跟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林慧玲住口了,可是看她狐疑的样子,分明并没有全信。 上门狂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