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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玲凄厉的喊声响彻整幢别墅,别墅底楼大厅中等候的手下都吓了一跳。一群人想要奔上楼去,却又因为渡边玲先前放下的话而不敢上前。想着总不会有事,于是继续静心等待。只是那凄厉的喊声突然变为啜泣声,之后又带着几分轻笑。
底楼大厅里的手下却听得心里一阵发毛,一种深切的凄楚感觉从心中沁出。
而房间里,渡边玲抱着宫本烈哭得双眼肿胀,她哭得心碎,哭得带笑。
伊盼儿瞧见如此,一行泪从眼角流淌而下,无声无息。
她只能闭上了眼睛,哽咽地说道,“他根本就不知道资料是你交出去的,我并没有告诉他。其实他想告诉你,他也爱你。刚才他和我说了好多你们以前的事情,甚至还问我你会不会接受他。他很紧张。”
“可是你没有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渡边玲,你太盲目了。”
渡边玲听见她这么说,身体猛地一颤,手劲一松,与已经死去的宫本烈朝下倒去。快要倒地的时候,她急忙抱住了他。而后抱着他将他拖向墙壁,两人靠着墙壁角落,满身都是血,看上去十分触目惊心。
宫本烈沉静地安睡,再也不会醒来了。
“不是的!”渡边玲懊恼地喃喃自语,咬着唇说道,“不是这样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痴痴摇头,仿佛是不敢相信。
忽然,又笑了一声,轻声说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告诉我!烈!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告诉我!”
“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渡边玲的神智明显有些异样,她猛得伸手按住宫本烈的胸口,想要替他止血。可是血一直不断流淌而出,根本就止不住。温热的鲜血,随着他的身体慢慢就会变得冰冷。
渡边玲将双手放到面前,眼底满是鲜红颜色,她痴狂地喊道,“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烈!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要你走!”她突然站了起来,抓起一旁的电话,按下了某个号码。
同时,底楼的电话铃声响了,“叮铃铃——”
电话被接通了,渡边玲仿佛没事发生一般,轻声说道,“你们全都走吧,留下一辆车就可以了。”
“玲小姐?您没事吧?”电话那头,手下有些困惑。
渡边玲冷声喝道,“让你们走不懂吗?马上就走!”
“是!”电话随即被挂断了。
渡边玲径自走出了客房,在走道里看着那些手下退出别墅,又看着车辆陆续驶离。她这才再次走回客房,脚步踩得不稳,身体也有些摇晃。神情却很空洞,似乎已经生无可恋一样。一个不小心,高跟鞋拐了脚。
她直接将鞋脱去,光脚踩在了地板上。
渡边玲走到了宫本烈面前,单手抓过他的手臂绕过脖子,吃力地将他整个人扛了起来。她每走一步,就自顾自说上一句,“我们走吧,我们回家了。烈,我们回家了好吗。恩,我知道,其实你一直很想回家……”
她一边说,一边扛着宫本烈朝着客房外慢慢走去。
“渡边玲,你去哪里……”伊盼儿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虚弱地喊道。肩膀的伤口使得她气血流失,小脸更加苍白了。
渡边玲没有停步,只是彷徨地开口说道,“算了,伊盼儿,我不想杀你了。烈,他说让我放过你。我放过你了。呵呵呵呵。”
“你不要做傻事!渡边玲!渡边玲!”伊盼儿瞧出她生无可恋,忍不住喊道。
渡边玲只是轻轻地笑着,不再理会伊盼儿的呼喊声。
两人的身影闪出客房,消失于伊盼儿的视线中。
伊盼儿终于再也无法忍受,泪流不止。
“啊——”这一次,换她歇斯底里地大吼出声,女声那样凄然惶恐。
……
距离对面不远处的别墅中,男人用望远镜瞧见了一切。而后立刻手机报告于城源少爷,而城源少爷也正在赶来的路上。之后,他又瞧见那些手下全都撤离了别墅。但是由于迟迟没有瞧见目标人物,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只不过,已经派了同伴前去侦察。
突然,男人又瞧见别墅里晃晃悠悠依偎着走出来的一对男女。
镜头一对焦,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宫本烈以及渡边玲。只是视线触及到满身的鲜血,顿时吓了一跳。怎么会都是血?男人暗叫一声“不妙”,立刻拿出对讲机,对着同伴开口喝道,“快!快进别墅去看个究竟!”
“是!马上!”
男人立刻转身,与另外几个同伴下了楼。
当他们一行奔出别墅的时候,那辆载有宫本烈以及渡边玲的黑色轿车恰巧飞驰而过。一刹那,透过黑色的车窗,瞧见了宫本烈闭目的睡脸,还有渡边玲那张噙着笑容的侧容。轿车徐徐远去,一行人站在大道上,一时间踌躇不前。
到底追还是不追?
“快!快点进来!”对讲机那头,同伴急急吼道。
一行人立刻冲进了别墅,别墅的大门敞开着,所以他们进入得十分顺利。同伴则是绕过别墅后院,翻墙进去的。他们几人奔进别墅后,冲上了楼去。在那间房间内,他们终于找到了他们所要寻找的那位小姐。
房间内,满地的鲜血,一路延伸至门口。
伊盼儿沉静地躺在那张大床.上,一动也不动。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她的呼吸微弱。苍白的小脸,眼睑下是深深的阴影疲惫。
还有……
她惆怅的神情。
……
一辆房车从夜御馆内徐徐驶出,朝着不知名的方向而去。
车内,黑崎闻奕与城源望两人坐在后车座。黑崎闻奕的视线望向前方,不偏不倚。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有些担忧。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连自己都没有发觉得小动作。而他细微的变化,却让城源望捕捉到了。
城源望侧目望了他一眼,沉声说道,“闻奕少爷,看来你很担心她。”
“她还有用。”黑崎闻奕依旧是那句话不变,面具下的左眼更加深邃了。
城源望默然点头,不再说话了。
车子转过大道,他又是开口问道,“你打算把她安置在哪里。”
“你的别墅。”黑崎闻奕思忖片刻,吐出了这句话。
夜色更加浓郁了。
过了半晌时间,房车顺利抵达东京新宿区的高级住宅。
黑崎闻奕与城源望两人纷纷下了车,一前一后走入那幢别墅。两人的出现,使得别墅内守卫的属下恭敬喊道,“天皇阁下!城源少爷!”
“辛苦了,干得很好。”城源望眯起小眼睛,打招呼道。
黑崎闻奕不予理会,径自走上别墅。只是别墅内鲜血流了一路,触目惊心。顺着血路,他走上楼去。他终于来到了那间房间,推开了门。
大床.上,伊盼儿沉静地躺着,一动也不动。就好象是没有了呼吸一样,沉静得可怕。
而房间内全是血,满是斑驳血迹。
那几个刚刚冲进来的手下一愣,连忙鞠躬喊道,“天皇阁下!”
黑崎闻奕胸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燃烧,烧得他四肢百骸。整个人一窒,迈开脚步急急地奔向床沿。他伸手将昏迷的伊盼儿抱起,又是大步奔出房去。他不时地低头望向她苍白虚弱的小脸,沉声说道,“伊盼儿,你不许有事,听见了没有,你不许有事!”
“听见我说话了吗?伊盼儿?听见了没有?”
陷入昏迷状态的伊盼儿似乎有所反应,她的眼皮微动。
“盼儿?盼儿!”黑崎闻奕不停地呼喊她的名字,抱着她奔下了楼。
伊盼儿吃力得睁开眼,只睁开了一点点,透过那点缝隙,她瞧见了那张鬼面面具,也瞧见了他的眼睛。她有些想哭,更是说不出来的难过,此刻,她终于瞧见了他,可她为什么还是那么难过。
想到宫本烈以及渡边玲……
眼泪,止也止不住了。
伊盼儿再次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倒在他的怀里,只是轻声念道,“裴焕,我好怕……”
如果换作她是渡边玲,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那样疯狂的行为。
她也怕她有一天,爱他爱到想要杀死他,爱他爱到心不死。
她好怕。
……
距离新宿区不远处的另一个别墅区,那是城源望附属下的其中一幢别墅。新宿区的别墅可以远眺富士山,到了晚上灯光闪烁十分美丽。别墅的四楼,黑崎闻奕十分焦躁地守在床沿,他厉声喝道,“医生呢!人呢?怎么还没有到?”
“不要急,已经在赶来了!”城源望沉声说道,他已经在第一时刻调了医护人员过来。
黑崎闻奕扭头望向伊盼儿,剑眉紧皱。
房间外突然响起沉沉的脚步声。
下一秒,一行人走进房间,齐声喊道,“天皇阁下!城源少爷!”
“快给我治!马上!立刻!”黑崎闻奕怒吼了一声。
那几名医护人员顿时战战兢兢,迅速地将所带的急救箱展开。城源望走到黑崎闻奕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不要这么紧张,只是肩膀中枪!我们去外面等,你在这边,可能会影响到他们的效率。”
这种时候,城源望依旧不忘记打趣。
黑崎闻奕瞥了他一眼,终于还是走出了房间。
两人来到了四楼的书房。
书房内,城源望打开酒柜拿了瓶酒,倒了两杯。他走到黑崎闻奕身边,将其中一杯递给他。黑崎闻奕接过酒,扬头一口喝尽。城源望挑挑眉,沉声说道,“看来你火气不小,这种酒很烈的,小心点。”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的脑子里总会闪出很多没有见过的情景。可是我觉得很熟悉。”黑崎闻奕站在落地窗前,双眸直直地望着窗外的夜空,困惑地说道。
“都出现了些什么?”城源望喝了一口酒,随意地问道。
黑崎闻奕摇了摇头,声音低了几分,“很乱,很快,记不清了。”
“还有呢?”他又问。
“还有……我觉得我以前好象见过她。”黑崎闻奕将酒杯放到一边,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这些奇怪的感觉,最近好象越来越严重了。他很困扰,当她喊他“裴焕”的时候,他的心会莫名一紧。
那是愤怒吗?因为她提到了那个没用的男人?
城源望走向沙发坐下,单手撑着头说道,“你不知道双胞胎有心电感应吗。据说你弟弟生前很喜欢那个女人。你抱着她的时候有感觉也不奇怪,至少有这个科学依据。心电感应学上说,人死后心灵还有知觉,能与活人的精神、心情交相感应。”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很难说的。”
“对了,时间不早了,你不用回去吗?春日小姐可能会担心得不睡觉。”城源望提醒道。
黑崎闻奕凝眸说道,“等她没事了,我再走。”
“OK!”城源望耸了耸肩,应了一声。
谁也没有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有人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城源望喊道。
有人走进书房,禀告道,“天皇阁下,城源少爷,那位小姐已经没事了。”
听到手下的回报声,黑崎闻奕立刻转过身来。他急忙迈开脚步,奔出了书房。
城源望却不急着跟去,神色十分平静。他仍旧坐在沙发上,举着酒杯,慢慢得晃动,液体在酒杯中泛起涟漪,一抹淡色。他凝望着那液体,微微眯起眼眸,促狭过一抹精光,若有所思地闭上眼睛,仰头抿了一口。
酒水辛辣,燃烧着身体。
四楼的楼道,猛然响起沉沓的脚步声。
而这一楼层的楼道尽头,两名手下尽职地守卫在房间门口。两人瞧见来人,恭敬喊道,“天皇阁下!”
黑崎闻奕并没有理会,他笔直地朝前奔去。
其中一名手下立刻将房门打开了。
黑崎闻奕奔了进去,瞧见了大床.上安静躺着的伊盼儿。身后的门又被轻轻关上了。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心脏跳得那么剧烈,好象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她沉静的睡脸映入眼底,他终于松了口气。
房间内,护士用酒精替伊盼儿擦拭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
救护的医生走到黑崎闻奕身边,如实说道,“天皇阁下,这位小姐肩上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伤口消过炎,血也止住了。只不过,她的精神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
“什么意思?”黑崎闻奕皱起眉宇,冷声质问。
“可能受过很大的刺激,所以精神方面极不稳定。当然这是初步判断,具体的结果要做进一步检查。等到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确诊。”医生诚惶诚恐,大气也不敢喘,只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说出了话。
黑崎闻奕豁得阴郁,声音更加冷冽,“全出去!”
“是!”医生忍不住颤抖,朝护士比了个眼色。
两人纷纷朝他深深鞠躬,立刻退出了房间。
门“喀嚓——”一声关上了。
黑崎闻奕这才摘下了脸上的鬼面面具,一张夺目的俊容赫然闪现。他握着面具,静静走到床沿。那张苍白小脸离他越来越近,心里莫名升腾起一种感觉。他不知道那是因为什么,只是看见她如此憔悴,他发现自己的心好疼。
这种疼,无声生长,犹如爬山虎爬满了他的心头。
终于,终于走到了她的身边。
黑崎闻奕低下了头,望向她惶惶不安的脸庞。她消瘦了许多,神情看上去郁郁寡欢,还有无止尽的惆怅。
还有那句,她昏迷前喃喃所说的话语。
她说,裴焕,我好怕。
她怕什么,那种悲怆的样子,看得他一阵心悸。
黑崎闻奕忍不住伸手探向了她,迟疑着触碰向她。她的脸冰凉,凉意从掌心一下子蔓延至周身。他弯下腰,凑近她细细得看她。天知道,他像发疯一样地寻找她,不找到她,就不安到连自己也抑郁。
“伊盼儿,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留在我身边。你又为什么愿意为我做这些。”思绪乱作一团,他困惑地问道。
昏迷中的伊盼儿仿佛是做着噩梦,秀眉紧蹙,痛苦地呻.吟。
他猛得握住了她的小手,想要给予安抚。
伊盼儿喘着气息,轻声说道,“裴焕,你别离开,别离开我!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原本是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到了最后却已哽咽。
黑崎闻奕眼前突然闪烁过什么画面,一下子扰乱了视线。整个人一僵,“裴焕”这两个字,他感觉那样熟悉。好象……好象以前他听过无数无数次,这样的柔柔呼喊。他猛得抽回了手,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觉得熟悉!
“咚咚——”房门在这时候被敲了几下,有人推门而入。
黑崎闻奕骤然回过神,却没有回头也没有侧目。只是那样深沉得望着昏睡中的伊盼儿,他的手微微一动,似乎还残留着她略微冰冷的温度,挥之不去。
城源望默然地走到床前,停下脚步。他瞥了眼黑崎闻奕,目光转向了伊盼儿,沉声说道,“刚才听医生说了,她的精神状态好象有点不对劲。大概是受到刺激了,恐怕是因为宫本烈和渡边玲。”
“他们怎么了。”黑崎闻奕凝眸问道。
好不容易等到她平安无事,他这才静心去思索其他。被城源望这么一提醒,他马上想起来了。当他们赶至那幢别墅的时候,那儿满是血。但是伊盼儿只有肩膀受伤,并且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那些血迹又是谁的?
不等城源望接话,他低声问道,“谁动手的?”
“哎?不是我们的人!他们先是发现别墅里的人全都撤退了,然后就看见渡边玲搂着宫本烈走了出来,她独自驾车和宫本烈一起走了。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宫本烈好象受伤了,而且重伤不醒。”城源望说道。
黑崎闻奕一惊,眼底蹿过愕然光芒,瞬间恢复了沉静。
他扭头望向城源望,低声说道,“渡边玲动手了。”
其实城源望方才从手下那里听到这些汇报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此刻,他又从黑崎闻奕这边确认了想法,莫得感到一阵恶寒。这太疯狂了,渡边玲竟然对宫本烈动手了?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可是,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除了渡边玲,不会是其他人。可她为什么对宫本烈动手?她不是爱极了他吗?
城源望沉默冥想。
“同归于尽。”黑崎闻奕突然吐出四个字,一眨不眨地盯着伊盼儿。
她究竟目睹了些什么,所以才会说出那个字——怕。
她一向冷傲果敢,被什么惊吓成这样? 惹上首席总裁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