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幻想言情 当年铁甲动帝王(重生)

作别云梦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当年铁甲动帝王(重生)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第三十一章

  大多数将领都不赞同与风族会盟。

  风族侵占西州, 现在还在打雍州,虽说西州雍州都是燕朝领土,可顾烈如今坐拥五州, 日后必成天下之主, 与南侵的风族会盟, 就算最后没谈成,也会给顾烈的名声留下不必要的争议。

  尤其是打下青州中州后,楚军面对风族和北燕纸面看来是占尽上风, 粮饷充足,兵强马壮,也没有和风族结盟的必要。

  既没好名声,又不是燃眉之急, 还有什么可说的?谈什么谈, 打就是了。

  除去不表态的,只有姜扬和祝北河明确表示可以先会盟看看,谈不拢再打。

  姜扬掌握楚军密探, 风族首领吾昆在战场上凶蛮狠绝的表现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姜扬觉得, 不如到鱼凉看看,看看这个吾昆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所谓知己知彼, 百战不殆。

  北燕四大名阀正在内乱, 其中也少不了楚军密探的搅合,姜扬也觉得此时答应会盟, 将风声放出去, 很可能收获意外之喜, 一箭双雕。

  至于会盟, 谈谈而已, 成或不成都无所谓。

  祝北河的意思很简单,他从本职出发,认为在座的各位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假如会盟结果对楚军有利,那能不打就不打,省钱也省事。就算是拖过冬日再打,都能省下不少御寒装备。

  姜扬能说会道,祝北河言简意赅,他们两个都是思路明确的精细人物,其他将领硬是说不过他们,把议事厅吵得跟油锅也似。

  顾烈干脆让他们回去再想想,明日再议。

  狄其野一直没说话,等人都走光了,才试探着问:“主公偏向与风族结盟?”

  近来狄其野在外礼仪有所进步,一口一个主公喊得朗朗上口,姜扬为此还挺感动,以为狄小哥懂事了。

  对姜扬的夸奖,狄其野坦然接受,顾烈每天在寝殿被狄其野你来我去,对狄其野这种厚脸皮行为颇感一言难尽。

  狄其野自身也偏向先谈一谈,倒不是狄其野不想打仗,而是战术拖延的考虑,还有就是当年顾麟笙与风族的仇怨,易地而处,他会给风族一个和谈的机会。

  尽管他内心并不看好会盟的结果。

  因为最根本的是,楚军纸面上是天下最强势力,可战场上风云诡变,牵一发而动全身,并不是说看上去最强的一定会笑到最后。何时该大步前进,何时该缓步慢行,这就是战机所在,优秀将领能把握战机,普通将领被战机把握。

  风族作风凶狠的复仇之师,常言道哀兵必胜,楚军对上风族,就算打得赢也会被撕掉块肉。

  北燕忙于内斗,眼看着摇摇欲坠,但它毕竟是盘根错节的王朝势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谁也说不好四大名阀会不会临死醒悟,合作对外。

  狄其野从不盲目乐观,所以更赞同姜扬和祝北河的意见。

  顾烈微微摇头:“风族必然不是真心结盟。只是与北燕僵持不下,避免双边作战的计策。就算一时谈成,日后也会撕破脸。拖字诀罢了。”

  听出他们看法一致,狄其野放下心来,开始日常求解禁足令。

  “既然如此,主公何不趁此时机加速攻秦?末将愿效犬马之劳。”狄其野眉毛一挑,半真半假地怂恿道。

  所谓不盲目乐观,那是对别人,对自己,狄其野向来很有信心,有他在,就算现在顾烈想起兵伐风,也不在话下。

  此时派狄其野去攻秦,敖戈和陆翼非得炸了不可,顾烈就不信狄其野想不到,因此根本都不搭这茬。

  对于风族,顾烈的顾虑比狄其野更多。

  前世,顾烈对风族与祖父顾麟笙的恩怨一无所知。事实上楚顾家臣中的年轻一辈,也就是如今的楚军主力,几乎都不知晓此事,而老一辈对此讳莫如深,闭口不谈。

  直到顾烈立楚登基,重修顾麟笙的传记,这才把驱逐风族的过往挖出来,那时风族早已经被灭得七七八八了。

  风族有问鼎中原之心,顾烈想要亡燕复楚,就必须打败这个对手。

  打败,而不是消灭,消灭风族并不是顾烈的原计划。

  前世楚军王师回荆,留守蜀州的敖戈对留守职责十分不满,执行下去就粗心大意,曾被风族骑兵成功撕裂防守,不仅一度占领西蜀边境三城,还将那三城屠了个干净。

  顾烈虽未亲眼目睹惨景,但通过姜扬痛心疾首的记述,也可窥得一二。重生后顾烈再三警示敖戈,就是为此。

  前世消灭风族,即使在知晓风族祖父恩怨后,顾烈虽责备自己失察,却并不后悔。

  所以,鱼凉会盟的邀请,前世风族也曾发出,但在屠尽西蜀三城的前提下,这邀请更像是一种挑衅,楚顾根本不会考虑。

  然而今生与前世不同。

  重生后顾烈再三警示敖戈避免了屠_城惨剧,对祖父顾麟笙和风族的恩怨也已经知情。

  最重要的是,他毕竟无法完全抹消治理天下五十年留下的处事态度。

  作为楚军主公,只需计较当前争霸利弊;作为大楚帝王,却是天下君父,十州皆王土,万民皆王臣。

  经历过燕朝末期暴_政,经历过五年多的群雄争霸,这天下已是千疮百孔,尤其是楚军占地之外的州土,民为战苦,连年征战最是损耗生机气数。

  前世顾烈费尽心思还利于民、奖励耕织,历经波折,耗费十来年才使得天下重焕生机,欣欣向荣。

  如今,有一个会盟和谈、减少战争的机会放在他面前,尽管机会渺茫,他并不想断然放弃。

  若和谈不成,他也能从中谋取计策,加速夺取天下,这是顾烈的自信。

  至于虚名,顾烈早就没那么在意了。

  顾烈不搭理自己,狄其野又揶揄道:“主公应邀,或许要背上一个私通外敌的名声。”

  顾烈看向狄其野,前世真正有私_通外敌名声的可不是他,是眼前这个大言不惭的人,而且还恰恰就是和风族首领私会。这人自己做事之前怎么就不多想想会不会背上坏名声?

  话又说回来,狄其野孑然一身,前世听说风族屠_城,就数他最为愤慨,怎么会在天下已定后,跑去和风族首领私会?

  “临走军规还抄不完,就让你留守荆楚。”

  “……”

  狄其野愤愤不平地跑了。

  次日再议,最终议定,半月后启程,前往鱼凉会盟。

  *

  等到姜扬大张旗鼓地准备开来,众将领才惊觉,主公这动静不像是要前去会盟,而是要去打大决战。

  哪有参加和谈会盟,把全副身家都带上的?

  于是所有人都隐约意识到,是时候了。

  决定争霸最终胜负的时刻,即将到来。

  顾烈亲自与姜扬去查看给士卒预备的棉衣,祝北河办事无可挑剔。回来路上经过城楼,一时兴起,与姜扬拾阶而上,登临城楼,东眺云梦泽。

  纪南城青灰色的高大城楼掠光浮金,城内阔台高阁,轩亭参差,不似凡间城池,宛若星宫。绕城的枝江汇入波涛平缓的云梦泽,云梦泽,楚人魂牵梦绕之地。

  楚王先祖战国时曾在此巡猎,祖父顾麟笙在此受封一字并肩王。

  他顾烈,在灭族之祸后,带领楚人打回纪南城,在此一手打造出了无敌水师。

  寒风猎猎,云梦泽水面辽阔,百舸相连,巨船往来,水军大营正在操练,这支水师曾完成重回荆楚的梦想,曾攻克水匪割据的信州,如今,仍是守卫海境不可或缺的战力,让海寇闻风丧胆,见旗而逃。

  然而,这支无敌水师最最荣光的时刻,已经是过去了。

  现在这支楚军,也早已经不是需要顾烈身先士卒、带伤杀出“火凤杀神”凶名的楚军。

  楚顾版图不断北扩,楚军不断壮大。

  顾烈心知肚明,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日子,不再属于他。

  诚然,他还会有上场打仗的机会,但那不能算是打仗,只是在重重保卫下临场督战罢了。

  他并不热爱征战,但并肩拼命的热血豪情,毕竟难忘。尤其是对于他这种生不出太多喜怒的人。

  优秀将领层出不穷,还有狄其野这样的天才人物,眼下已经是属于他们的时刻。

  顾烈明白自己的职责。

  他凝望着一手打造的水师,凝望着烟波浩渺的云梦泽,眼神专注地像是在诀别。

  再见面,大约就是明年翼州决战,到那时,天下谁主,胜负将分。

  是时候了。

  这一去,蓬山路远,帝王座高。

  “主公,”姜扬似有感应,忽然唤道。

  顾烈低头笑笑,终于松了口:“就换那套皮甲吧,反正我如今穿着铠甲,也只是个样子货,不如轻松一点。”

  姜扬是跟随顾烈一路打天下的人,自然知晓顾烈是舍不得远离战场,一时心软道:“其实也不必着急……”

  “不,”反而是顾烈坚持,“是时候了,我不适合再领兵,也不应该再领兵了。非穿着铠甲,倒矫情。”

  主公如此明察自省,姜扬一声叹息。

  *

  回到寝殿时,狄其野正在抄军规,他笔走游龙,抄完一张扔一张,满地都是纸。

  狄其野怕冷,寝殿里专门给他生了竹炭暖火,就这样他还把顾烈给他备下的手套戴着,也不知这人冬天怎么打出的胜仗。

  “活动起来就不冷,被关在屋子里当然冷,”顾烈没发觉自己问了出声,狄其野理直气壮地答。

  可拉倒吧,前世顶着敌我双方将领嘲笑,坦然自若地把皮手套一直戴到三月份的也不知道是谁。

  那副皮手套还是狄其野找裁缝专门做的,用最软的羊羔皮,内面细细缝了一层薄羔毛,外面打着粗糙斜纹,虽不好看,但既贴手又不会手滑。其实不少将领私下找人学着做了,训练时用,不好意思在战场上戴出来。

  现在狄其野手上这双,是很多年后武库出的改良款。

  狄其野抄着抄着,啧一声,把一张纸揉成团丢出去,滚到顾烈脚边,顾烈捡起来一看,原来是韦碧臣那些骂信中的一封,想来是狄其野存心不想好好抄,满案都是乱七八糟的纸,拿错了。

  这韦碧臣……

  顾烈将纸团扔回案上,问不满抬头的狄其野:“你觉不觉得韦碧臣的话熟悉?”

  “你是说那老贼?”狄其野一点就通,“这无从考证。如果韦碧臣也是他的徒弟,见过韦碧臣的最多也只有三个,一是把他掳进山谷的人、一是他出师时掳进山谷代替他的小孩、一个是老贼。去哪儿问?”

  顾烈回想狄其野曾说过的话,联系前世狄其野蹊跷的与风族首领私会,顺着寻找线索:“你说过,掳你进谷的是一个怪人?这怪人,何解?”

  既然主公问话,狄其野堂而皇之停了笔,把笔丢进陶山笔洗里,他眼神往顾烈脸上一转,不怀好意道:“先说好,事实如此,末将可不是故意影射主公。”

  想使坏就客气起来了,顾烈不知他这话从何说起,学他挑了挑眉。

  狄其野轻咳一声,正经道:“那人大约十八_九岁,穿着颇为讲究,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但他的脸是坏的。”

  顾烈疑惑:“脸是坏的?”

  “他的脸是僵的,很难做出表情,可说话语气声调是正常的,而且情绪还颇为丰富,所以他一开口,就反常得可怕。”

  “我曾见他用长银针戳_刺脸上的穴位,那时他的脸突然失控,整一个耷拉着,嘴角流涎,他说是忘记吃药了。”

  “他想说服我拜师,一直说他师父是个好人,他生病也没有扔了他,还帮他研究针灸和药丸。可你听,这话根本就不正常。”

  “但我觉得这人并不算坏心,只是被教坏了,当然,我可不想再见他。”

  顾烈听来,这事确实是和韦碧臣的心思一样扭曲弯绕,可问题不在这里:“所以,你意思是,我的脸也是坏的?”

  “末将不是这个意思,”狄其野直视着顾烈的双眼,“主公恰恰相反。他是动不了脸,主公是动不了心。”

  顾烈都不知自己是不是该生气,他早知狄其野看穿了他过分冷清,但他没想到狄其野还真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但转念一想,这辈子狄其野敢说出来,总好过前世什么都不说,最后不声不响来个晴天霹雳。

  当主公当到这份上,自己应当是独一份。

  顾烈心底自嘲。

  狄其野见顾烈不反驳,拐弯抹角地试图谏言:“我觉得,人活着,总该允许自己有些乐趣。”

  前世今生,狄其野大概是一定要给他当这个大夫。

  自己病成那样出来给人看病,比颜法古算命还不靠谱。

  顾烈好笑地看着狄其野,反问:“那你呢?”

  “我怎么了。”狄其野疑惑不解。

  “你,”顾烈想起这人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倔驴品性,心底叹气,“你军规抄完了?”

  狄其野一翻白眼,十分不雅地撸起袖子,换了支笔,沾墨,不入眼也不入心地抄起来。

  *

  此时,纪南城东。

  曾经鼎鼎大名的元一道观,如今衰落得空无一人,荒草丛生,鬼影瞳瞳,不像是个道观,倒像是个鬼窝。

  颜法古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道袍,拿着旧拂尘的手中还拎着纸钱袋子。

  他曾在这出家,曾在这痛失挚爱,曾在这砍死人。

  他穿行在道观中,口中念诵经文,手中雪白的纸钱一把一把地抛洒入空,被寒风卷高,又飘飘扬扬地落下,像是无边飞雪。

  颜法古曾有一个极疼爱的女儿,他的妻子难产而死,颜法古亲手将女儿带大,长得冰雪聪明,伶俐可爱。

  她还没有大名,她命格太好,颜法古怕大名压坏了,只起了个小名,叫小乖。

  他至今都记得,炎炎夏日,他做道场法事,嘴巴念经念得干裂,回到家中,幼小的小乖给他打井水喝,心疼地搂着他的脖子。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有人忍心害她。

  燕朝腐坏,四大名阀横行霸道,不过是王家的一户旁系,也嚣张跋扈。家里死了男婴,竟然大张旗鼓地要配活阴亲,找八字绝配的女孩儿结真冥婚。活阴亲,真冥婚,顾名思义,是要找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儿,送下阴间,给那个尚未成形的男婴当老婆。

  算出小乖八字、带着王家人把小乖抓走、亲手放干小乖血的那个道士,按元一道观的辈份,颜法古该管他叫一声师叔。

  那个畜生是他师叔。

  小乖是被放空了血死的,颜法古可不肯这么便宜那个畜生。

  他也不想脏了小乖的眼睛,就在这道观,亲手把那个畜生砍死了。

  颜法古记得当时有人大喊,颜法古你禽兽不如!他很想问问那个人,敢不敢对着王家,骂一声禽兽不如。

  他颜法古就敢,小乖头七之日,他在为皇帝祈福的法会上破口大骂,大呼“楚王冤死,暴燕必亡”。喊完,他边跑边笑,边跑边笑,若不是路遇主公,恐怕已经被燕朝走狗给砍死了。

  颜法古撒光了纸钱,又从袋子里掏出两瓶从姜扬那偷的烈酒,扬手把一瓶砸在柴火上。

  烈火冲天而起。

  颜法古坐在门槛上喝酒,这门槛真高啊,得捐多少钱才能在道观修一条这么高的门槛?颜法古不知道。

  “小乖,小乖啊。”

  颜法古喃喃叫着女儿的名字,仿佛她还在膝下玩耍似的,“爹爹终于要去给你报仇了。”

  姜扬等他靠着大门睡着了,才让亲兵把他架起来,好生送回家。

  然后他看向道观烧出的熊熊火光,吩咐道:“等火熄了,把它拆了吧。”

  这种不干不净的地方,本不该留着。

  *

  半月后,顾烈亲帅王师北上,浩浩荡荡前往秦州。

  ※※※※※※※※※※※※※※※※※※※※

  *感谢订阅,欢迎收藏作者^ _ ^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唐97的宝贝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年灯、柒久、多马德、冯墟御疯、七仔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霜花清酒 50瓶;柒久 30瓶;纸毓 10瓶;冯墟御疯 5瓶;素履 3瓶;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当年铁甲动帝王(重生)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