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我可是个好姑娘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次日,齐珏走了。
一人一骑,从这个不属于他的都城中离开了。
少年天子站在城墙上,目送着他离去。
此时此刻,叶辜景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滋味,但他明白,齐珏这一去,他们之间便再没有回头路了。
后来,在当朝丞相的协助下,叶辜景很快就上手了政事,而这时,齐珏成功地把侵略者给打得落花流水。
战报传回来的时候,举国同庆。
齐珏在传回来的捷报里,上请了自愿镇守边关的折子。
叶辜景有些犹豫,但丞相却很坚决地反对,并和叶辜景说:“陛下,敌军已落败而逃,边关也不需要一个将军亲自镇守。”
“况且,齐将军在军中的威势已经到达了无人可比的地步,若是齐将军有不轨之心,他立马就能率兵逼宫,所以,还是把齐将军宣回来比较妥当。”
听了丞相的劝告,叶辜景不再犹豫,发了一道让齐珏回来的圣旨。
此刻的叶辜景,陷入温香软玉中,已经忘了自己儿时的宏愿,也忘了齐珏是为了什么才上的战场。
他,不再是那个有野心有抱负的太子了,而是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帝王。
帝王多疑。
这道圣旨还没到边关,战火又起。
敌军联合了其他小国,想要一举拿下这个国家。
齐珏之前来得匆忙,不慎受了伤,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敌军就打了回来。
无奈之下,他也顾不得自己的伤,率兵迎敌。
对方来势冲冲,人数众多,这一场战事,齐珏打得很是吃力。
在战事胶着的时候,都城的圣旨到了。
齐珏看着黄色的锦帛上熟悉的字体,不由得苦笑。
他是从小就跟着叶辜景的,对他的一切都很了解,就像叶辜景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写这道圣旨的,他只从这些字里行间就能看出来。
但他不能走。
两方人马数量差距太大,如若不是他靠着自己的计策让敌方束手束脚的,他们早就败了。
哪怕这是违抗圣旨,他也不能,也不可以走。
因此,他对来宣旨的内侍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恕臣不能遵旨。”
内侍也看得出此时的战事是有多么焦灼,回了齐珏一礼,笑道:“将军放心,边关的情况,下官定会一五一十地告诉陛下。”
齐珏对他微微颔首,算是承了他这个情。
可让内侍和齐珏都万万没想到的是,叶辜景竟然不相信他们。
他认为齐珏打了几场胜战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在内侍回来之前,丞相和叶辜景分析过,齐珏有可能会抗旨不尊,不会回来,毕竟如果回来,一切都要受制于人,远不如在边关待着,做一个土霸王——一气之下,他断了边关的军粮。
察觉到都城没有送来军粮,已经是内侍回去的半个月后了。
齐珏不愧是最了解叶辜景的人,沉默了一瞬就猜到了叶辜景的想法。
轻声叹息,他知道,这场战事,他们是必败无疑了。
突然,他捂着嘴剧烈地咳了起来,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放下手,就看见手心里刺眼的鲜红色。
跟在他身边的护卫也看见了,忙不迭地让人请大夫过来。
上了年纪的大夫被士兵扛了过来,紧张地说:“大夫,你快看看,将军刚刚咳血了。”
大夫揉了揉老腰,没好气地道:“老夫早就说了,将军受了伤要静卧,才会好的快,可这些日子,将军忙里忙外的,根本就没有好好休息,不咳血才怪。”
老大夫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给齐珏号脉,花白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
随后,他掀开齐珏的衣服,仔细地检查他胸口的伤势。
——白色的绷带一圈又一圈厚厚地缠绕在齐珏的胸口上,即便如此,绷带还是被鲜血浸红,空气中还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将军,您最近可是心神不定,忧思过虑?”老大夫问道。
齐珏点点头:“可是有不妥?”
老大夫捻了捻胡子,压低了声音:“老夫和将军说句实话。”
“将军南征北战长达八年之久,身上大小伤不下百道,已然损伤了根本,若是好好调养,再活个十年不是问题,可是现在……”
“唉——”他摇了摇头,“老夫不知将军在担忧什么,如今战事吃紧,将军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齐珏含笑道:“多谢您,我知道了。”
老大夫重新给齐珏的伤上了药,便走了。
齐珏深深地注视着帐篷中摇曳的烛火,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了一声长叹。
那天以后,战事更加紧张,尤其是他们被断了补给,打到最后,士兵们疲惫不堪。
后来,敌军不从哪里知道他们没了补给,越发没日没夜地偷袭,进攻,不出意外的,他们败了。
齐珏和身边的亲卫兵被敌军包围了。
敌军虎视眈眈地望着这些负隅顽抗的人,眼底流露着的是浓浓的敬佩。
败而不降,宁折不弯,这样的人更加让人敬佩。
而齐珏,就是那个连敌军都会不由自主敬重的人。
他们没有折辱齐珏他们,齐珏等人也没想过被人欺辱。
哪怕是面对着人数比自己多了几十倍的敌军,他们也敢拿起手中的武器,和对方拼命。
最后的最后,他们都败了。
齐珏在斩杀了几十个敌军后,被万箭穿心而死,可即便是死,敌人都是佩服他的。
……
齐珏战死的消息传回都城的时候,众人哗然。
叶辜景更是摔了手中的笔,愣愣地问来禀告这个消息的内侍:“你说,谁战死了?”
内侍战战兢兢地垂着头,“是……是齐将军。”
“……”
叶辜景跌坐在龙座上,让内侍下去了。
他无神地望着空荡荡的前方,竟是慢慢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水从他眼中流了下来。
“阿珏,这是你给朕的惩罚吗?”
他喃喃自语,终是忍不住抬手捂着脸,压抑而无助地哭了起来。
后来,这个小国被灭了。
失去了齐珏的这个小国,根本就没有了与其他国家对抗的能力。
叶辜景死后,没有与皇后合葬,也没有带多少的金银珠宝。
他只带了那柄苍溪剑,那柄齐珏离开前,转赠给他的佩剑。
……
听完了叶辜景说的这个故事,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
唯有梁白歪了歪头,不解地问:“所以呢?你一千年来不停地找齐珏的转世,是想问他什么呢?”
叶辜景见梁白露出一副好奇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朕想问问他,他,究竟有没有恨过朕?”
他当年问过齐珏,然而齐珏却是避而不答。
可后来,他害得齐珏万箭穿心而死,是他的不信任才害死了齐珏,是他,一步步地把齐珏逼上了死路。
所以他这一千年来锲而不舍地寻找齐珏,就是想问他,他可曾后悔过,可曾恨过他。
梁白明了地点点头。
怪不得叶辜景能变成厉鬼呢。
执念这样重,死了不变成鬼才怪呢。
“可我觉得,你就算问到了答案又能怎么样呢,当年是你害死了他,他恨你也是天经地义,不恨你是他大度。”
梁白吐槽:“况且,你要是真的对他心怀愧疚,为什么不在死后去找他呢?万一他也变成了鬼怎么办?”
这话槽点太多,叶辜景一时竟然没能答上来。
倒是躲在青碧玉佩里的苏苡伊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她算是发现了,梁白这姑娘每次听了他们鬼的过往后,都要先吐槽一番,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他们鬼的悲惨经历中找到这么多槽点的?
叶辜景呆呆地说道:“朕找过,没能找到。”
“那不就得了。”梁白继续打击着这位鬼皇帝,“你没能找到齐珏,那就说明他不恨你,那你还执着了千年是为了什么?”
叶辜景:“……”
“再说了,我堂哥如今的生活过得很好,虽然他父母早早地离世,可他身边还有兄弟姐妹,还有叔叔婶婶和爷爷,你的出现,不过是打扰他罢了。”
梁白认真地看着这位皇帝陛下:“即便如你所说,你还是想从齐珏那里得到一个答案,但这和我堂哥又有什么关系呢?”
“算起来,齐珏都不知道是他的多少个前世了,就算还有恨,也早就湮灭在了无数的轮回之中了。”
“比起一千年前,他现在生活富裕,兄弟姐妹友爱,长辈们疼爱,他会过得比一千年前更好,他不用再去面对波云诡谲的朝堂,也不用再提心吊胆哪天脖子上的脑袋就要搬家。”
“你不觉得,你的出现,会打破他现在安静的生活吗?”
叶辜景安静了许久,他从地上起来,看着梁白,忽然笑了起来:“你是在报复朕之前差点揭破你的秘密吗?”
梁白瞬间闭麦了。
对!
她对叶辜景说那么多,就是在报复他。
“前世因,今生果,不管齐珏轮回了多少次,他都是齐珏。”
“你们天师,最讲究的不就是前世今生吗?朕寻了他那么久,怎么可能被你的两三句话就给说放弃了。”
梁白:“……”
以前都是她用前世今生这套说辞来劝鬼,没想到竟然会有一天会被鬼用来反劝。
“既然你是来找我的,那就和我说吧。”
熟悉的声音蓦地响起,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过去,就看到躺在地上的梁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大哥。”
梁白和顾尘走过去,一左一右地把他扶起来。
“没事吧?”顾尘低声问道。
梁随淡笑道:“除了手脚还有些软,倒也没什么事。”
“你们先出去,让我和他单独聊聊。”他垂头,看着梁白。
梁白动了动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顾尘几人从博物馆中出来,等着里面的人。
突然,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顾尘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一看,发现是许陟打来的,不由得疑惑地挑了挑眉。
一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许陟问:“小七是不是在你身边?”
顾尘虽然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还是回答:“是的,我们在一起。”
然后就听到电话那边的许陟明显的松了口气。
“是出什么事了吗?”顾尘轻轻地拍了拍梁白的头顶,让她安静。
许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小七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是怎么回事?”
梁白眨了眨眼,伸手去兜里摸了摸,没摸到手机,“我手机好像不见了。”
许陟:“……”
被哽住的许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不见的?”
“不、不知道。”听出了许陟话里被压制的怒火,梁白小声地说。
果然,一听她这么说,许陟再也忍不住了,怒道:“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我以为你出事了,担心得不得了,你出去玩就没想过给你师父我时时刻刻报个平安吗?”
不怪许陟这么生气。
以往这种天气,梁白就没有出过门,一直都待在家里。
毕竟,她的身体抵抗不了这寒冷的天气,就算他给梁白弄了一个保暖的符篆,但还从来都没有放在她身上试过,万一出了事,中途符篆不管用了怎么办?
他想打电话问问情况,怎奈梁白的手机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吓得他还真的以为出事了。
都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来找她了,这才想起顾尘来的第一天,他就和顾尘交换了号码,又连忙给顾尘打过去。
好在,顾尘的电话接通了,听到他说两人在一起,他就知道,梁白没事,不然以顾尘稀罕梁白的那个劲儿,早就紧张起来了,怎么可能还那么淡定。
梁白低下头,闷闷地说道:“对不起,师父。”
“叔叔,是我没有想起来和您打个电话报一下平安,您就别怪小七了,她能在这样的天气出来玩,想必是开心得过了头,这才忘了的。”
顾尘见不得小姑娘受委屈,因此就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其实,许陟在说了那些话,也慢慢地消气了,顾尘能想到的,他怎么可能没想到,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师父没有怪你的意思,师父只是太担心你了。”
“我知道的,是我不对,不应该只顾着玩,不给师父打个电话。”
梁白眼圈都红了,一边抽噎着一边抹眼泪。
许陟停顿了一会儿,轻声道:“小七,对不起,是师父的不对,不应该凶你的,别哭了,好吗?”
许陟看着她从小长大,知道自己刚刚的语气太过了,不由得心软地哄她。
顾尘把小姑娘揽入怀中,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的意味很明显,一手拿着手机,说道:“我和小七明天就回来……是,您别担心,我会哄哄她的。”
继而挂断了电话。
“还伤心吗?”他笑着问。
梁白早就没哭了,闻言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伤心,只是觉得自己不听话。”
顾尘失笑:“我们小七一直都很听话,明天回去后,和叔叔认个错,知道吗?”
“嗯!”
南明几人嘴角抽搐地看着大魔王轻声细语地哄着小姑娘,要不是亲眼看见,他们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顾尘。
顾尘连个余光都没有给自己的好友,想了想,给宋轻轻打了个电话。
“我想,你的手机应该是落在酒店了,让宋轻轻去帮你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得到。”
“酒店?”南明不可置信地提高了声音。
就连傅远怀和林果果看向顾尘的眼里都写满了“梁白还没有成年你就带人家去酒店开房,你也太禽兽了吧!”的鄙夷。
顾尘:“……”
“你脑子都在想什么呢?”他冷冷地横了一眼南明。
也是这个时候,电话接通了。
梁白趴在顾尘的手上,和宋轻轻说话:“轻轻,我的手机可能落在房里了,你可不可以帮我去找找?”
宋轻轻答应得很爽快:“放心,就交给我了。”
言毕,电话立马被挂断。
梁白呆了呆,仰头望着顾尘:“你怎么会有轻轻的号码?”
顾尘闻言,没再管好友,嘴角一勾。
“万一有一天,你又像现在这样,手机不在身边,又记不住他们的号码,那我就可以帮你给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打电话。”
“你不觉得烦吗?”
顾尘从来都不是个自找麻烦的人,这一点从她认识他的那一天她就知道了。
“不会,因为他们是你的家人朋友,所以不会。”
在阴沉的天气里,男生垂眼专注地望着女孩儿,满天纷飞的雪花衬托着男生清隽冷白的侧颜,无端地给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细密的睫毛下,是一双温柔宠溺的眸子。
女孩儿一愣,然后嫣然一笑。
那笑容看起来是那么单纯,那么的无忧无虑。
顾尘紧紧地把她拥进怀里。
他想,即便是为了她的这个笑容,他也会努力地去保护她,不会让她只能小心而警惕地防备着这个世界。
他的女孩儿,合该拥有整个世界。 我可是个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