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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名叫苏苡伊。
她和梁白说了一个故事,一个千金小姐和一个护卫的故事。
彼时,苏苡伊还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因为是家中的独女,父母对她非常宠爱,甚至萌生了招婿的念头。
而当时才不过桃李年华的苏苡伊已经有了心上人,那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少年郎。
因为机缘巧合之下救过苏苡伊一命,就让苏苡伊对他一见钟情了。
她不知道他叫什么,不知道他是何方人士,只知道他是个很厉害的剑客,他身边的朋友都唤他一声子衍。
她想念了他一年,终于在府中见到了他。
那个时候,他是父亲请来的护卫。
而她,也知道了他的名字。
陆鸣。
——子衍,是他的字。
她开始接近他,讨好他,然而换来的始终是他的冷眼相待。
但她从来不曾气馁过,因为陆鸣不管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就连她的父亲也不例外。
所以每次对他好,都无一例外只得到了他的冷言冷语,苏苡伊也不觉得有什么伤心的。
让她开始难过的,是有一天她在街上看到陆鸣温柔地对待另一个女子时,那眉眼间的柔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没有吵闹,没有争执,她安安静静地看着,就如一个过客一般,看着那对彼此有意的男女,心里木木的,空空的。
没了逛街的兴致,她回了府。
接下来,她再也没有找过陆鸣,甚至有时候去前院给父亲送吃食也特意避开了他。
就连她身边的丫鬟都察觉了她的不对劲,问她怎么不去找陆护卫了。
当时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景物出神,然后故作无趣地道:“我好像不喜欢他了。”
这句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只是从那以后,她当真没有再去找过他。
两人就这么互不相扰地过了半年,如果不是那天,父亲唤她去前院,或许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
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天气。
她推开父亲的书房,就看见了笔直地站在房中的陆鸣,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半年过去了,陆鸣似乎变了许多。
原本干干净净的下巴上冒出了些许的青色胡茬,双眼黯淡无光,人也不如以往那样冷冽,听到动静,也不过是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而后又垂下头去。
到了现在,苏苡伊才明白,父亲这个时候找她是为了什么。
他要陆鸣娶苏苡伊。
最让苏苡伊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陆鸣竟然答应了这桩婚事。
她敏锐地觉得不对,因此在两人离开书房后,还特意拦住了他,问他是否是真心要娶她,如果是她父亲威胁他,她可以帮他。
可陆鸣只是无言地看了她许久,看到她不自在地别过视线后才淡淡地说了句:“这桩婚事,是我主动向苏老爷提的。”
苏老爷知道苏苡伊喜欢陆鸣,而陆鸣又愿意娶苏苡伊,所以在陆鸣提起这桩婚事时,他没有半分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苏苡伊愣愣地望着他,心里也不知是难过多一点还是欢喜多一点,只是点了点头,便失神地走了。
婚事定在三个月后,听说是陆鸣挑的日子。
听到这个消息后,苏苡伊没有半分开心。
当府里上下都在为婚事做准备的时候,苏苡伊终于决定找陆鸣问个清楚。
找到正在练武的陆鸣,她一上来便开门见山:“陆鸣,你喜欢我吗?”
陆鸣怔住,看着苏苡伊眼里最深处的那抹期盼,抿了抿唇,点头。
苏苡伊笑了,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那好,我答应嫁给你。”
她笑颜如花,心底却在流泪。
自那以后,苏苡伊每天都会找陆鸣,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他练武,有时候两个人出府逛街,或是散步……
所有一切苏苡伊要求的,陆鸣全都做了。
三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很快就到了两个人成亲的日子。
天刚微微亮,苏苡伊去找了陆鸣。
哪怕今天是他们的大喜之日,陆鸣的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在陆鸣的房间门口,苏苡伊抬头,双手紧抓着他的胳膊,“子衍,这段日子我很开心,所以,不管今天会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她清澈的眼底倒映出陆鸣的身影。
闻言,陆鸣浑身紧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苏苡伊敛眸,眼里的光彩一点一点地流掉。
松开他,苏苡伊重新看向他时,又是一副光彩照人的样子。
说了声我先走了,她就小跑着回房了。
陆鸣紧抿着唇,望着她欢快的背影,低声道:“对不起。”
婚礼没有办成。
新郎盗走了苏家的传家宝青碧玉佩跑了。
苏苡伊得知这个消息时,没有很惊讶。
她没有换喜服,只穿了一身桃色的衣裙,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在心里轻声说道:“看,这桩婚事果然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从陆鸣主动提起婚事开始,苏苡伊就知道会有今天的这个局面。
可还没等她多想,就听见自己的贴身丫鬟说老爷带着人追姑爷去了。
苏苡伊顿时顾不得那么多,也跟着去了。
苏老爷年轻的时候也是习过武的,很快,就在一个悬崖前堵住了正欲带着青碧玉佩逃走的陆鸣。
二话不说,双方就打了起来。
她到的时候,苏老爷带来的人正和陆鸣动手。
陆鸣是行走江湖的人,这些人又怎么是他的对手,不过一会儿,就尽数败在了他手下。
然而,陆鸣想要的青碧玉佩,却又被苏老爷重新夺了回来。
“东西给我。”陆鸣冷冷地看着苏老爷,眼里迸发着杀意。
苏老爷把青碧玉佩塞到了赶来的苏苡伊手上,“伊伊,走。”
他深知,为了青碧玉佩,陆鸣什么都做得出来。
苏苡伊却不愿意走,眼看着父亲和陆鸣打起来她又无可奈何。
她有想过把青碧玉佩给陆鸣,虽然青碧玉佩是他们苏家的传家宝,但苏苡伊并不知道这块玉佩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想着,陆鸣能平安离开,她再好劝劝父亲就行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着,苏老爷却被陆鸣一掌给打下了悬崖。
“爹……”
苏苡伊大叫了一声,扑到悬崖边,眼里除了一片白雾,什么也看不见。
“陆鸣,为什么?”她回眸,恨恨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杀我爹?就因为一块玉佩?”
“我没想过杀他,只要他把玉佩交给我,看在你的份上,我会放了他。”陆鸣想过去扶她,却被她的眼神给钉在了原地。
“呵呵呵……你没想杀他?”
苏苡伊捂着脸,笑了起来,泪珠却从她的指缝中不断地滑落。
“你知道吗?今天早上你看我的眼神,是我们认识这么久以来,你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我。”
“我一早就知道,你娶我是另有目的,可我还是想自欺欺人,万一,万一你喜欢上了我呢?”
她的声音变得痛苦起来,“可一切都是我的幻想,你娶我,本就是为了另一个女子,你又怎么会喜欢我呢?”
“子衍,如果有来生,我绝对不要再遇到你。”
她说完,纵身一跃,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伊伊!”
陆鸣跟着她跳了下去。
一把抓住她的手,陆鸣握着手中的剑,狠狠地切进了石壁上。
或许长剑无法承受是两个人的重量,在石壁上快速地往下滑动,直到剑身卡在了石壁上一个突出来的石块上才勉强停下来。
苏苡伊睁开眼,仰头望着陆鸣,凄然一笑:“你救我,是为了我手中的青碧玉佩,还是单纯的只为了我这个人呢?”
陆鸣答不上来。
他也说不清看见苏苡伊跳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心里为什么会有片刻的害怕和心痛,为什么不管不顾地也跳了下来。
如果只是为了玉佩,他现在就可以抢过她手里的玉佩,再把她扔下去。
可是,为什么他却不想那么做呢?
“子衍,子衍,你在哪儿?”
正当两个人僵持着,就听见悬崖顶上有人在叫陆鸣。
苏苡伊脸色一白,尤其是看见陆鸣神色变了变,然后俯身过来抢夺自己手里的青碧玉佩,心里彻底地绝望了。
“对不起,我必须要拿到青碧玉佩,只有这块玉佩,才能救静儿的命。”
陆鸣对上苏苡伊的眼神,鬼使神差地解释了一句。
“你当初,是真心想要娶我,还是只是为了这玉佩?”
苏苡伊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陆鸣狼狈地撇过头,没有回答。
见他这副样子,苏苡伊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了答案,只是心里还是有着那么一丝丝的期盼,万一呢?
而他的举动彻底击破了她心底的那抹期盼。
苏苡伊静默片刻,然后仰头望着他,“我恨你,陆鸣。”
没有人知道她是有多么的心如死灰才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像今天早上松开他时那样,苏苡伊松开了他的手,任由自己的身体往下坠。
看着他逐渐变小的身影,苏苡伊一下子模糊了眼睛,想起她当初第一次见到陆鸣的时候,他也是那么的冷冽。
她对他一见钟情,可他却不是,他厌恶她厌恶的厉害。
——
梁白撑着下巴,蹲在地上听完了女鬼的爱恨情仇,有些不解:“你既然恨那个男人,为什么当初不先把他杀了,给你父亲报了仇再跳悬崖呢?”
“什、什么?”
苏苡伊觉得自己大概是幻听了,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格外弱小的姑娘。
她这么些年在玉佩里睡睡醒醒的,偶尔醒来也会遇到其他的鬼,每次把自己的过往讲给鬼们听,鬼们总是同情她,可怜她,然后再义愤填膺地想一同弄死那个男人的转世。
像梁白这样轻描淡写地说着当初就该先把渣男杀了再去死一死的人,这么多年来还真是头一次遇见。
“对啊!你为什么要死了给渣男贱人腾地方呢?应该先把他们折磨得苦不堪言,然后再杀了他们……当然了,你要是想死,也可以在杀了他们之后去死的。”
梁白对女鬼的做法感觉到疑惑。
这年头,大家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要是男朋友敢劈腿,就送他去死,然后自己再找一个年轻帅气的男朋友不就好了吗?
干嘛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苏苡伊刚刚谈起往事的时候真的很痛心,可现在……啥痛心都没有了。
“你、你就没有让你感到很难过的男人吗?”
这个可就戳中梁白的要害了。
想到顾尘,梁白恹恹地坐在地上,闷闷地道:“有啊!”
“不过他没有让我难过,就是让我有些为难……”
梁白沧桑地叹了口气:“那你呢,你找到那个负心汉了没?”
苏苡伊也叹了口气,学她坐在地上:“还没有呢!”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梁白歪着头问道。
苏苡伊很大方:“问。”
“我觉得你的执念似乎没有那么深,按道理来说,没有执念的人在死去后,并不会变成鬼。”
“你存在了几百年,执念还不如一个才死去几天的厉鬼,你是怎么变成鬼的?是因为这块青碧玉佩?”
梁白说着,指了指她腰间挂着的正散发着绿光的玉佩。
苏苡伊点了点头,“是,是因为这青碧佩,我才得以留了下来。”
“当初我还不明白,为什么爹爹会把青碧玉佩当做我们苏家的传家宝,直到我死后,在玉佩里苏醒过来,才知道,原来这玉佩本身就是温养灵魂的。”
“苏家的祖先是怎么得到这玉佩的,我不清楚,可能使用这玉佩的,只有苏家人。旁人就算得到了它,也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玉佩。”
玉,养人,上好的灵玉,对人体的滋养效果更好。
然而世人不知,玉养的不是人,而是灵魂。
就如眼前这女鬼一样,得了机缘,被这上好的灵玉温养着魂魄,哪怕她没有执念,或是执念不深,也一样可以成为厉鬼。
“哇喔——那这么说,那渣男费尽心机的想要青碧玉佩,最后却也不过是抢了一块普通的玉佩?”
梁白目瞪口呆地道。
苏苡伊这下笑了,“对!”
真想见识一下那渣男发现自己最后只是做了无用功的表情,一定特别有趣。
一人一鬼同时在心中这么想着。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你此刻本该在S市,却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苏苡伊侧眸,刚想问为什么,却突然脸色微微一变,唰的一下就消失在了梁白面前。
梁白愣了愣,这才听见巷口传来的缓慢的脚步声,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
来的是穿着黑色卫衣的顾尘。
他脸色平淡,然而,当看见坐在地上的梁白时不由得脸色一变。
“你怎么了?”他大踏步地朝梁白走过去,“是哪里受伤了吗?”
“我……”
梁白还没来得及说话,顾尘就已经把她抱了起来,仔细地检查她身上是不是受了伤。
“我没事,顾尘。”
梁白小声地道。
顾尘吁了口气,擦了擦她手上沾到的泥土,眉头紧紧地拧起:“放了学为什么不回去?为什么这么晚还待在这里?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
梁白垂下头,拧着手指:“我不会有事的。”
她可是一拳就能把人给放倒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呢?
“……”
被她的话一堵,顾尘顿了顿,随后冷笑一声:“你真以为你厉害就可以无所顾忌了吗?”
“你一个人对上十个人是没问题,可如果是二十个人,又或者是五十个人呢?车轮战也能把你给耗死。”
被他说得不知该怎么反驳的梁白低下头,心虚地捏着自己的袖口。
她低着头的样子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被人骂得抬不起头一样,顾尘心里就算有再多的火气此刻也消了。
他俯身靠近她,下巴在颈间轻蹭,鼻端嗅着她身上的奶香,终于是率先低下了头。
“小没良心的,我说不管你,你就真的理也不理我了。”
闻言,这几天被少年忽视的那股酸涩在心底涌了上来,梁白慢吞吞地抬起头,杏眼微微泛红。
“是你说,你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也是你每次看见我当没看见的,装作不认识我的……”
说着说着,女孩儿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不在乎顾尘这几天对她的冷漠。
被她那双眸子用这种带着不自觉的委屈的眼神看着,顾尘瞬间就心软了。
“对不起。”
少年的声音低沉,带着无奈,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我错了。”
他伸手搂住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是我的错,所以……”
“别生气了,好吗?” 我可是个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