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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顾尘就约了安梓瑜。
阿九冷眼看着,觉得顾尘这人约人家女孩子出来的时候,语气那么冷淡,人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来。
可当半个小时后,看见安梓瑜推门进来时,阿九沉默了。
果然,帅哥就算抠脚都他妈是帅的,换做其他人就只能是个没眼看的抠脚大汉了。
由此可见,长得好看是有多么的重要,有一张好看的脸更有多么的重要。
来的人不只是安梓瑜一个,还有傅远怀三人。
“阿尘,你找梓瑜是有什么事吗?”
傅远怀的视线从打量安梓瑜的梁白身上滑过,最后落到顾尘身上。
顾尘没回答他的问题,伸手捏住阿九的后脖颈,把它从楚珩的怀里拎了出来,放到柜子上:“说吧。”
阿九抖了抖浑身的毛,不满地朝他叫了一声。
喵的,它最讨厌被人捏后脖颈了。
偏偏顾尘这家伙最喜欢捏它后脖颈,然后把自己提溜着,感觉就像逗宠物一样。
顾尘:不,不是感觉,就是真的。
阿九舔了舔爪子,仰头望着安梓瑜:“小姑娘,你身上的气运有些不对劲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啊?”
顾尘:“……”
很可以,这问题很直白,简直是开门见山,单刀直入,这行事作风很阿九。
安梓瑜闻言,脸色猛地一变。
安梓瑜本来还沉浸在顾尘约她出来的喜悦中……虽然这地点是医院。
谁家约会是约在医院的啊——但怀着有可能顾尘已经认清了梁白的真面目,或者是顾尘终于觉得自己才是最合适他的那个人,她还是高高兴兴的来了。
顾尘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林果果他们都在。
也因为她太过高兴,所以忽略了林果果那欲言又止的神情。
然而,当她推开病房的门看到梁白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猜错了,心里正失落着,猝不及防之下就见那只常常跟在梁白身边的黑猫开口说话了。
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听见了黑猫问自己的问题。
因为没有准备,她根本来不及掩饰自己的表情。
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从安梓瑜突然大变的表情中就知道她肯定做了什么,这才让梁白和阿九找上了门。
她脸上那一瞬间的表情告诉了阿九答案,阿九想到了陆晋的那个命格,不由得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顾尘,小七的后半生应该会很顺遂,老家伙也不用逆天改命了。
但阿九却忘了,许陟只是算到陆晋是合适梁白的那个人,而梁白不一定是适合陆晋的那个人。
况且,即使没有顾尘,梁白和陆晋之间也没有可能,因为在梁白之前,陆晋就已经有了爱的人。
就算陆晋知道了梁白的一切,他只会同情她,却不会因为她而放弃自己的爱人。
而梁白,从小到大的教养也不会让她插足到别人的感情中。
许陟所想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们情投意合的基础上的。
可正因为是假设,结果反而是相反的。
——
“本来,你偷了别人的气运,与我无关,我也不会管,可偏偏那个人,却不是你能动的。”
阿九跳到地上,慢吞吞地走到安梓瑜脚边,“而且,偷换气运,本就是邪术,这是不被玄门认可的。”
安梓瑜想后退,可不知怎么回事,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无法抬起来。
“不,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想让我自己变得更好而已……”安梓瑜慌张地摇了摇头。
梁白撑着下巴看她:“可你的变好,是以别人的生命为代价的。”
她一开口,安梓瑜顿时愣住了。
其他人也是一愣。
林果果似是不敢相信:“阿白,你的意思是……”
“偷换气运这法术,之所以会被认为是邪术,就是因为在偷去别人的气运的同时,也在偷取别人的生命。”
梁白轻声道:“任何法术,都是有一定的代价的,而气运,本就是人身上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一旦失去,生命自然也会流失。”
“你应该,在用这个法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梁白淡淡地看着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的安梓瑜。
林果果回首,诧异极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安梓瑜:“梓瑜,你……你真的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安梓瑜抿着嘴,别开了头。
她的这副回避的样子明显是知道的。
“不说话也没关系,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梁白刚说完,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打开。
这次来的,是陆晋和他的女朋友。
在决定要管这档子事时,梁白就和楚铭翼说了一下事情的大概,然后让他下午的时候把陆晋他们带过来。
得知了陆晋的命格后,楚铭翼是惊讶的,但很快就想明白为什么梁白要多管闲事了。
于是,吃过午饭,哄着钟柔睡着后,他就去找了陆晋,把梁白告诉他的事情和陆晋说了一遍。
陆晋一开始还有些怀疑,但他女朋友的情况真的是越来越不好了,没办法,为了女朋友,他只能赌一把,这才跟着楚铭翼过来看一下。
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那他女朋友叶蓁不就有救了么。
——
陆晋一眼就看到了神情恍惚的安梓瑜,从她的身上,传来了一股让陆晋感到很舒服的气息。
扶着叶蓁在病床上坐下,陆晋看住了安梓瑜:“是她?”
梁白点头:“你应该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气息对你来说,不仅舒服,而且还很熟悉吧。”
“这是因为,她身上的气运来自于你的女朋友,所以你会对她有好感,并且格外包容她。”
陆晋脸色一沉。
如果将来叶蓁真的撑不下去了,那么偷去了叶蓁气运的安梓瑜有可能会轻而易举地走进他心里,成为下一个叶蓁。
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就算叶蓁会死,就算他将来还会爱上别人,但也绝不会是这种替身的把戏。
豪门世家少爷最忌讳的,便是自己的弱点被人握在手里,并且不断以此来从他们身上获得好处。
这一刻,陆晋对安家的厌恶感到达了顶端。
“可是,梓瑜和这位姐姐根本就不认识啊,她们……”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林果果还是忍不住为安梓瑜说了几句。
梁白不太懂,不由得望向了阿九。
阿九喵了一声,慢吞吞地道:“不需要见面,只要有对方的生辰八字就可以了。”
“偷换气运这种法术,必须是要两个人的生辰八字相近,而这种可能哪怕是在一亿人中也没有两个,她能找到和自己相似的生辰八字,也是很不容易了。”
“并且,在一开始的时候,这气运流失并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会出现头晕的症状,直到后面越来越严重,甚至昏迷不醒。”
“我说的对不对?”阿九问陆晋。
“的确是这样。”陆晋颔首,“蓁蓁觉得头晕的那会儿,还以为是自己没休息好,所以没有放在心上,可当她有一天突然昏迷的时候,我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这样就对了。
正是因为前期偷换气运的那个人还不敢偷得太多,害怕会被人发现,所以情况才不怎么严重。
然而,当她尝到了甜头后,自然会忍不住越偷越多,被偷的那个人负荷不了,当然就会昏迷。
“只是……”阿九纠结了一下,“偷换气运,是要媒介的。”
这事儿发生的时候,它和梁白都还在明水山呢,因此也不知道安梓瑜是以什么为媒介的。
“找到媒介,毁了它,两个人被偷换的气运就可以恢复了。”
在场的人都看向了安梓瑜。
“梓瑜,你还是告诉梁白吧。”
南明从来了之后,就没开口说过话,现在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劝她,安梓瑜苦笑。
“南明,我们才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啊,为什么,你们都要站到梁白那方来对付我?”
“因为你做错了。”南明说道。
安梓瑜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顾尘:“阿尘,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顾尘连目光都没分给她一个。
“你从小就是这样,吝啬和我多说一句话,可你知不知道,但凡你能对我好一些,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安梓瑜惨笑:“我原本以为,是我不够优秀,所以你才会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所以我就努力变得更优秀,变得能够配得上你,可是……”
她怨恨地看着梁白:“都是因为她,所以你才会看不见我。”
安梓瑜从来都不明白,梁白究竟是哪里好,才会让顾尘上了心。
在任何人看来,像梁白这样的古怪性格,根本就配不上天之骄子的顾尘。
也正是因为认为梁白配不上顾尘,所以她才会不甘。
顾尘那么优秀,能站在他身边的女孩儿,自然也要十分优秀才是。
“媒介是什么?”顾尘冷冷地问。
安梓瑜突然古怪地笑了起来:“阿尘,你只要答应我,离开梁白,不再和她在一起,我就告诉你媒介是什么。”
顾尘的眼神比平常更加淡漠,周身的气息也如掺了冰渣,冻得在场的人瑟瑟发抖。
“你不愿意?那我就没办法了呢。”安梓瑜耸了耸肩,笑得格外愉悦。
陆晋的眼神变得十分危险。
“安梓瑜。”梁白突然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如果你不说,我们就找不到媒介了?”
在安梓瑜疑惑的表情里,梁白笑了笑:“可是,即便你不说,我也有办法呢。”
望着梁白一双漆黑的眼睛,安梓瑜心底渐渐升起了一股恐惧,叫她心里发冷。
梁白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小黄色千纸鹤,双手一拍,就见小纸鹤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第一次见到这东西的陆晋叶蓁和林果果:“……”
“闻闻她身上的气息,找到我要找的东西。”梁白轻轻地点了点小纸鹤的头。
小纸鹤扑棱着飞到安梓瑜身边绕了一圈,然后就从窗户飞了出去。
“跟着纸鹤走,就能找到她用来作媒介的东西了。”
阿九刚要从窗户跳出去,就被一只小胖手给揪住了后颈。
“阿九,你乖,不可以随便乱跑的。”楚珩抱着阿九,语重心长地说道。
生无可恋的阿九:“……”
傅远怀和林果果以及陆晋从病房离开了。
小纸鹤在下面等他们。
南明走之前,犹豫地看了看梁白。
“你还有什么事吗?”梁白发现了南明的欲言又止,问道。
“伊伊……”南明踌躇了片刻,问她,“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梁白微微摇头:“我很感激伊伊救了我,但是,她已经灰飞烟灭了,连我也没有办法。”
南明像是瞬间失去了活力一般,脸色顿时一片灰暗。
“其实,这样的结局对伊伊来说更好。”
在南明霍然看过来的目光中,梁白轻轻地说:“她为了那个不怎么深的执念,留在人世这么多年,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至少,她从未想过要留下来,也从未想过要报仇。
如果不是青碧玉佩,她早就投胎轮回了。
变成厉鬼,她就要活在仇恨中,一遍又一遍去回想过去的痛苦。
“她本应随着S市出土的那批文物,一同展览在博物馆里,是青碧玉佩带她来到了这里,让她找到了你。”
其实,如果不是来到了A市,找到了南明,或许苏苡伊不会有事,余生也可能只是沉睡在博物馆里,等待哪天陆鸣的转世唤醒她。
可天意总是弄人——她找到了南明是因,后来她灰飞烟灭是果。
因果轮回,不外乎如是。
南明的表情慢慢变得死寂。
“忘了她吧。”梁白想着南明好歹是顾尘的朋友,因此劝了一句。
南明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也没说要不要忘记苏苡伊,就走了。
或许是南明的背影太过失魂落魄了,梁白难得感到了一丝丝的愧疚。
“他……不会有事吧?”
顾尘沉默了一瞬:“不会。”
梁白放心了。
虽然当初苏苡伊的事情也有她的原因在里面,但是谁让南明先对一只鬼生了不该有的念头呢。
天道只是借梁白的事情从根本上掐断了接下来有可能发展出来的人鬼情未了。
——
南明走出医院的时候,天空正飘着小雪。
他抬头看了一眼,摸了摸挂在自己胸前的被重新黏在一起的玉佩。
他想起苏苡伊刚刚跟在自己身边时,有一天的下午也是这样,天空飘着小雪,而她飘在自己的身边。
那个时候,他还很怕她,怂得一批,她一靠近他就躲。
她似乎发现了,于是时不时地飘着吓他,见他吓得哇哇大叫,笑得乐不可支
他们就这样玩了一下午,最后他对她的害怕竟然消失了很多。
然后,他慢慢地开始适应了她的存在,每天都要跟她说说话,顺便吐槽一下顾尘的重色轻友。
如果不是后来在S市遇到了梁白,他可能这辈子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原来,竟是喜欢么。
他曾经是陆鸣的时候没能喜欢上她,现在是南明的他竟然喜欢上了她。
说起来,有些可笑,还有些讽刺。
他们错过了五百年后,她的感情才算是有了回应。
南明眼角微微泛红:“伊伊,你看,又下雪了呢。”
一片雪花悠悠地落在了他眼睛上,仿佛是想吻去他的泪水。
他垂头,握紧了胸前的玉佩,缓缓地往前走。
雪花飘下来,只隐隐可见他模糊的伤心的身影。 我可是个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