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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厅外的景致已被霞光染成一片火红,瞧着便觉热闹,可厅内这会儿偏是鸦雀无声。
众人的目光皆是朝着门口看去,便见一着墨色青云纹长衫的魁梧男子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那人横眉冷目,手里还拎了一把狼牙长刀,带进厅里一股子热风。
温贺明周身的气场几乎碾压在场的所有人,唯独一个周身泛着冷冽的闻相爷,漠然站在那儿,耷拉着眼皮看都不看来人一眼。
闻延是不怕,阮柔却是怕极了。
眼下的场面无外乎是神仙打架的级别,大晟朝最骁勇善战的大将军与最让人闻风丧胆的相国大人,随便是哪一个手指轻轻一捻便能将她的骨头粉碎。
小丫头夹在中间,一是边阴风阵阵,一边又如烈火灼烧,她这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一时间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躲在了闻延的身后。
尽管这人周身冒冷气,可到底也是将她明媒正娶过去的夫君,名义上的一家人,多少还是靠谱一点的。
这般想着,她伸出小手拽着桐离的衣袖将人也往这边拉了拉。
温贺明走过闻延身边时脚步停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唇角明显地垂了一下,而后方才勾上一抹爽朗的笑。
“今日有稀客啊!相国大人怎么不入座,是不是寒舍招待不周,冷落您了?”
闻延掸了掸衣袖,抬眼对上那人的目光,直截了当地回了两个字:“确实。”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替温将军尴尬。
整个大晟朝谁不知闻延是个怼死人不偿命还要把人拖出来鞭尸的,温大将军这一开口便已是注定要被闻延给噎回去了。
温贺明脸上的笑容骤然冷了下来,他手中提着的狼牙长刀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鸣声。
“这么久过去了,你还是牙尖嘴利的,讨嫌。”
闻延唇畔勾起一抹冷笑,“将军的话也还是那么多。”
“你——”温贺明被他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手中的长刀一挥,一阵轰鸣,“闻延你别不识好歹!”
阮柔只觉得一股子热风从面前刮过,下一刻便见那刀已然架在了闻延的脖子上,她的心霎时间便凉了一半。
“将、将军请稍安勿躁!”那一刻她只觉着心头一紧,担心闻延当真被便喊出了声来,回过神来时,便发现在场众人的目光都已落在了自己身上。
阮柔不由得身子一僵,怔怔地去看身前那人。
恰好闻延回过头来看她,那双冷冽的丹凤眼中似乎并没什么情绪,就只是单纯地看她一眼而已。
阮柔忍不住发颤,这人难不成压根就没有要救她一下的意思吗?她说错话还不是因为担心他……
也对,她若是这么说,指不定人家会给回一句“我又没让你担心”。
她瞧着自己今日是死定了,方才被闻延打了的手背还肿着,这会儿又要面对温大将军的狼牙长刀……
这会儿温贺明的目光越过闻延,直直地落在了阮柔的身上,将人给好生打量了一番后道:“这便是你前几日新娶的夫人,阮……什么的女儿?”
“家、家父阮商。”阮柔悻悻地说了这么一句,耷拉着脑袋从闻延的背后站了出来。
“噢,”温贺明笑了一声,嗓音沙哑,“你可比你父亲有名。”
阮柔尴尬地扯了扯唇角,眼瞧着闻延是没有要帮她的意思了,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般想着,她忙朝着温贺明赔笑道:“若论有名,除了皇宫中的那位,将军您若是敢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了。”
她这会儿紧张得不行,自然不曾注意到某人微皱的眉头和渐渐沉下来的脸色。
只不过那话却是成功引起了温贺明的注意,他偏头瞧了阮柔一眼,手中的长刀不着痕迹地往一旁挪了挪。
“哦?你的意思是,老夫比你的夫君还有名?”
阮柔怔了一下,后知后觉这是又给自己挖了个坑,差点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身旁的闻延一眼,尽可能地用眼神告诉他“我这也是为了救你”,随后眼睛一闭心一横,点头答应:“是!”
“哈哈哈哈!”温贺明的高兴溢于言表,架在闻延脖子上的长刀也总算是撂下了。
阮柔心中终是松了口气,毕竟他不杀闻延,她也总算是办了件对事。只是再去看身旁的闻延……算了,还是不看了。
温贺明大笑着后退半步,朝着闻延抬了抬下巴,“你这厮虽是个无礼之徒,娶得媳妇倒是个会说话的。啧,你也算是捡了大便宜了!”
他说完便朝看着长刀朝着宴厅的主位走去,“请相爷上座吧。”
方才引着他们入座的婢女这会儿又朝着靠近主位的坐席指了指,恭敬道:“相爷,夫人,请上座。”
阮柔悻悻地望了身旁那人一眼,却见闻延看都没看那婢女指的席位,冷冷拂袖,转身便出了宴厅。
“哎——”她自知理亏,方才定是丢尽了相府的脸,这会儿也只得匆忙朝着主位上那人欠了欠身,快步出门去追闻延了。
幸好闻延走得不快,她小跑几步尚且能追上。
阮柔知道自己方才一定是让闻延生气了,她本就不应开口的。闻延跟温贺明明里暗里的斗了这么些年都没事,今日自然也是不会有什么差池的,毕竟闻延可是皇帝最宠信的人,他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可她偏就脑子一热开了口,搞砸了这一切!
阮柔这会儿耷拉着脑袋也无心与那人解释什么了,人固有一死,她只求到时候闻延给她个痛快,别折磨得半死不活还吊着口气就行。
这般想着,冷不丁地听到身后跟着的桐离唤了一声。
她抬起眼来却已是来不及,直直地撞在了那人的后背上,“哎呦!”
也不知是额头上磕疼了还是怎么的,那一刻她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便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闻延转过身来便见她捂着头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顿时像是被狠狠拧了一下,方才还直直往头顶钻的怒火这会儿也不知消散到哪儿去了。
他正准备过去瞧瞧这是怎么了,便听得桐离惊叫了一声:“哎呀!小姐,您这手是怎么弄得?”
闻延的目光扫过阮柔捂着额头的那只小手,手背的红肿还没消下去,肿得像是有个包子扣在上面。
他眉头不自觉地拧了拧,转身朝着桑止冷声吩咐了一句“回府”,便快步出了将军府的大门。
见他走得更快了,阮柔还以为自己一哭惹得闻延更生气,泪水便像决堤了一般收也收不住,上了马车后还一直坐在那儿簌簌落泪。
回相府的一路上闻延都不曾理她这茬,一张脸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神色。
阮柔一边捏着帕子拭泪,一边紧紧闭着嘴巴敢出声。她知今日便是自己的死期了,为了自己不会死得更难看,她断然是不能再惹怒那人的。
两人便这般一路无话,直至马车停下,外头传来了桑止提醒下车的声音。
闻延半晌都不曾动弹,只坐在那儿也不知是在思虑着什么。
他不动,阮柔自然也是不敢动的,这会儿更是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吵着那人。
桑止跟桐离半晌都不见主子们有动静,便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声:“相爷,夫人,已到府门口了,可要下车?”
闻延这才动了一下,只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动,吓得阮柔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便往后面躲了一下。
她是太怕闻延那双手了,那双大手像是随时能将她的脖子拧断似的。
那人抬起的手在半空僵了僵,末了还是重重地垂了下去。
闻延起身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朝着致渊阁去了,桑止便也在后面快步跟着,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待桐离扶着阮柔下了车,相爷的身影都已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阮柔朝着那偌大的府邸里望了望,眼圈还通红着,这会儿只觉得心里闷得喘不上气来。
“阿离,我是不是今日便要死在这相府里了……”
桐离心下一惊,“小姐您这话是何意?您快别哭了,不然眼睛明日肿成核桃便不好看了。”
“我都要死了,哪儿还管他好不好看……”阮柔这般嘀咕着,心里不免越发的难过。
到底是她说了那些个胡话,惹得闻延丢了颜面,可到底罪不至死,她总归还是不甘心的。
桐离瞧她站在这儿哭实在是不成体统,忙好生劝着扶人回了衡蕊斋,又命人拿了冰块来包在帕子里给敷在眼睛上消肿。
阮柔好歹是不哭了,只是怔怔地坐在那儿,心里如一团乱麻,半晌也不说一句话。
桐离给她更了衣,瞧见手背上的红肿,正发愁着不知去哪儿寻瓶好用的药,便听得外面有人来禀:“夫人,桑止求见。”
听得桑止的名字,阮柔心都凉了半截,冷不丁地起了一背的冷汗。
“阿、阿离……”她慌忙攥紧了桐离的手腕,掌心里都是一片冰凉。
桐离被她攥得手腕子生疼,这会儿忙柔声安慰着:“小姐,不如让人进来吧?”
阮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便听得有人走进了屋。
那人的脚步急匆匆的,定是闻延等不及要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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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延:老婆的被迫害妄想症怎么治?在线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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