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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时见再醒过来是第二天中午,在医院的病房里,身边坐着沈心之。
“哥,你可算醒了。”沈心之双眼通红,眼底下乌青一片,想来是熬了夜。叶时见动了动唇角,只牵扯出喉咙一阵干疼,浑身又酸又麻,沈心之摸了摸他额头,说:“还烧着呢,昨晚送到医院的时候你都39度了,再烧下去都成傻子了。”
昨天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叶时见已经没印象了,他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林鹿头也不回的离开。他抬手遮住眼睛,声音嘶哑:“谁送我来的?”
“你同事啊。”沈心之倒了杯热水递给他,“要不是方束海和鹦鹉昨晚去你家找你,你都不知道还要在地板上躺多久!”
呵,自己究竟还在期待些什么。
叶时见吸了吸鼻子,接过水喝了满满一杯,再说话时喉咙终于舒服了许多。“他们撬锁了?”那门可是新装的,花了不少钱呢!
“压根就没关门。”沈心之切了一声,“真有人入室劫色你都不知道。”
操,林鹿居然连门都不关了!
叶时见脑袋上的伤口重新处理包扎,这会儿炎症有些厉害,嘴巴里都跟着起了泡。他昏沉沉地坐起来些,没精打采地看了一圈,最近怎么老上医院躺着,上回照顾他的还是……算了,不想了。
“别看了,就我一个人。”沈心之说,“他们都得上班呢。”
“所以就把我扔给你了?”倒是会甩包袱。
沈心之撇了撇嘴:“也不是,我昨晚给你打电话才知道你伤了,那我肯定得来照顾你啊!你在这又没亲人。”
开玩笑,我他妈在哪都没亲人好嘛 !叶时见没好意思说谢谢,鼻子倒是又酸了,他打岔着问:“你找我有事?”
“哇,你好意思说!”沈心之鼓着腮帮子瞪他,一边在双肩包里捣鼓,接着掏出一团米色毛线和两根竹针来,邀功似的,“你前几天不是让我教你打围巾吗,我把东西都带来了!”
叶时见想起来了,之前少女心泛滥非要自己亲手织一条围巾,当作惊喜送给林鹿,像所有寻常情侣一样。
“哥,你还学不学了?”沈心之已经开始绕线上针,“正好我最近也要织一条,反正今天闲着也是闲着。”
哪壶不开提哪壶,叶时见焦躁地捏了捏眉心:“你一个班主任不去上课吗?”
“实习的,缺个一两天没关系,不像你,我要不看着,水挂完了把你血倒着抽完都没人发现。”沈心之手上的围巾已经织了一段,手法颇为娴熟,叶时见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左手右手学着比划,除了要翘着个兰花指绕线,倒不算难。
“哥。”沈心之抬头看他,反射弧终于上线,“怎么突然想织围巾,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何止是有喜欢的人了,表白热恋分手都他妈一条龙轮一遍了,叶时见心里堵得慌,语气冷冷的:“那你呢,你干嘛也织围巾,你有喜欢的人啊?”这不废话么,你妹喜欢谁你不知道吗!一生病脑子转得就慢,叶时见不自在的咳了一嗓子,问,“你不会还喜欢那谁吧?”
“林老师吗?”沈心之无辜看他,有些失落,“他从学校离开后就没见过了,不过下学期应该又能见面了。”
“下学期?”叶时见一愣,“为什么?”
沈心之甜甜笑了起来:“林老师带班能力很好,校长本来也没想他走。而且后来丁繁星那件事水落石出,大家都知道林老师打人是为了保护学生,自己还默默地把所有过错都背了……唉,给我们心疼坏了。”
“然后呢?”
“什么然后?”
叶时见啧一声:“你刚刚说下学期就见面了,为什么!”
急了,他急了!
“哦,我还没说完呢。”沈心之翻了个白眼,“所以校长找过林老师,希望他再回来,林老师答应了,不过要下学期才复职。”
这事林鹿从来没跟他提起过,不过这其中打的什么算盘。
“为什么要下学期?”叶时见问。
沈心之叹了口气,低下头继续织围巾:“他说想多陪陪爱人。”
叶时见:“……”
爱人。
呵,林鹿在说出口的时候,真的赋予过这两个字该有的意义吗?
如果对他还有半分肖想,那最后的希望也在昨天干脆利落的一个耳光中消失殆尽。哪怕林鹿拿刀子捅他,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绝望,可那人偏偏选择了最冷漠的凌驾者姿态。
叶时见不想让自己沉浸在漫无边际的消沉中,于他而言,“失去”不过是样熟能生巧的东西,生离、死别没什么本质区别,不过是一次又一次将他拽进深渊里反复折磨。
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一颗心伤得更透彻,不就是再回到一个人生活,不就是……不就是再也没有了牵挂,也没有了向往。
叶时见赶走沈心之发着高烧回了家,他对医院依旧有着本能的抗拒,那里不是一个可以让他心安的地方,更无法让他静不下心来思考问题。
这些天他一直围绕着林鹿打转,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都没去想过,可现在身边监视的人不见了,很多疑点又瞬间漫了上来,叶时见迷迷糊糊地思索着,最后又沉沉睡了过去,直到天黑的时候李文鹦拎着热腾腾的粥来看他。
“师哥。”李文鹦没见过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心他就此一蹶不振,“你没事吧?”
“死不了。”叶时见搅着白粥,食欲不振,“肉沫子都没有,怎么吃啊。”
还知道挑食呢,李文鹦稍稍放心下来:“烧成这样,你吃屎都没味道,挑个屁。”
“唉,你这屎尿屁的……”叶时见叹了口气,问,“方方呢?他没跟你一起来?”
“好像又失恋了。”李文鹦说,“今天一天都要死不活的,路上跟他打招呼都没理我。”
“失恋了?”叶时见惊了,“他什么时候恋爱的,失他妈哪门子恋!”
“你不知道吗?”李文鹦比他还惊,“不过也是,你最近不在队里,而且……而且一门心思扑别人身上呢,自然也不知道。”
操,又提。
女孩子天生敏锐且八卦:“虽然方束海没有明说,但他谈没谈恋爱状态都一目了然,不过这次还挺遮遮掩掩的,怪叫人好奇。”李文鹦越讲越兴奋,“你俩还真是好兄弟,连失恋都凑一块儿了。”
“谁他妈失恋了。”
“你。”李文鹦说。
“靠!”叶时见决定找同病相怜的某人暂时转移一下注意力,他回屋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习惯性地往最上方瞄了一眼,那是林鹿的置顶对话框,叶时见刚扬起的情绪瞬间又跌宕下去,李文鹦见他站在卧室门口神情凝重地盯着手机发呆,以为收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忙问他怎么了。
删除该聊天。
“没什么。”只是丢失了一段回忆而已,叶时见找到方束海的对话框,边走边发语音过去,“方方,你在干什么呢?”很快,他回了信息过来,简简单单喝酒二字。
果然还是一失恋就喝闷酒的逼样。叶时见最佩服方束海的一点就是任何一场失恋都可以在一顿酒后新陈代谢烟消云散。也许失恋本来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哪来那么多眼眶一红就生无可恋。可在旁人眼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李文鹦:“师哥,你难过就哭出来,别一副故作轻松的强颜欢笑,怪吓人的。”
叶时见:“……”
“对了师哥,”李文鹦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明天我先回市局一趟。”叶时见吸溜了几口不那么滚烫的白粥,“事情似乎比我预期的要复杂一些。”
“你的伤……”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李文鹦笑了笑没说话,伤一伤病一病也好,至少还能通过生理分担一些心理的伤痛,当然,也不排除生理加心理的双重伤害暴击。
大概是两天没进食饿坏了,一碗白粥几乎见了底。李文鹦之前来他家都习惯帮他把屋子收拾一下,结果这次来却是出奇的干净,但这对叶时见而言并非好事,饶是李文鹦这样的旁观者都能清晰感知到,他要从带有林鹿意味的生活里脱挣脱出来,并不是一件简单轻松的事情。
叶时见洗漱完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原本想看武林外传,结果在搜索的时候没注意点成了武林外史,外史就外史吧,反正都是国产古装片。他随意挑了一集,偏偏那集是沈浪发现白飞飞欺骗了自己,两个人就此分道扬镳。
狗屎。
叶时见心态炸了,什么鬼电视!睡觉去!然而觉也没睡成,方束海的微信通话上了发条似的弹出来,比闹钟都招人烦。
“您好,这位先生在我们店里喝醉了,请问您能把他带回去吗?”话筒里传来陌生又嘈杂的声音,方束海这家伙居然直接把自己干倒了!
这都叫什么事。
“要是我不来带他呢?”叶时见这会儿特别有伤患的自觉,能躺着绝不坐着。
“这样啊。”那边哦了一声,“那我们只能把他扔在门口了呢。”
好家伙,绝了。叶时见不耐烦地踢了踢茶几,问:“他在哪儿?”
“蓝水Club。”
叶时见:“……”
靓仔语塞。
方束海,你丫有毒吧!哪不能喝酒你非要挑个gay吧!gay吧就算了,还非去蓝水!
夜里11点,叶时见从头到尾裹得严严实实地出现在蓝水Club里,方束海正发着酒疯,抓到人就问:“你相信爱情吗?”
“我相信党和国家。”叶时见一秒钟都不想多呆,夹着方束海就往外拖,抓小偷都没那么吃力。直到走出灯红酒绿他才缓过一口气来,他并不想在里面遇见林鹿或是严池,一点儿都不想。
叶时见拦了一辆出租车,想了想还是报了方束海家的地址,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活活闷出一身汗,刚刚又被冷风照着脑袋吹,一时半会儿怕是退不了烧了,他把醉醺醺的酒鬼往边上推了一把,然后艰难地解开了羽绒服扣子。
“师傅!”方束海突然扒着驾驶座问,“师傅,你相信爱情吗?”
“吐车上五百。”
“五百?”叶时见都破音了,“不是两百吗,怎么还涨价了?”
“猪肉都涨价了。”师傅说,“爱情还能不涨吗?”
“见见。”方束海扑向他,“真的是你啊见见,你相信爱情吗?”
他说不出相信两个字,明明是无理取闹的时刻,他也说不出来。
“没有人会永远爱你,但永远有人爱你。”叶时见灌着不知从哪看来的鸡汤。
“我想回家,”方束海彻底醉憨批了,“我想我爸妈。”
“没错,你的爸爸妈妈会永远爱你。”叶时见苦笑道,“我也会永远爱你,快,叫我声爸爸!”
方束海直着眼睛打量他:“我只是醉了,不是傻了。”
叶时见:“哦。”
“爷爷!”方束海抱着他开始嚎,“爷爷,你怎么把胡子刮了……”
叶时见:“……傻/逼。”
暖风吹得人昏昏欲睡,而车外的世界却越夜越清醒。
蓝水Club外,火星明灭间,两个修长挺拔的男人在路灯下并肩而立。
“走远了,回去吧。”严池把烟蒂踩在脚下,自己却纹丝未动,“何必呢,非叫人带着伤跑一趟。”
林鹿斜了他一眼:“把人灌醉的又不是我。”
“酒量真差。”严池轻笑了一声,好半天才接上下一句,“明早起来有的受了。”
林鹿低头往边上走去,严池问他:“去哪儿?我送你?”
他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孤单地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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