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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好消息。”温绥意味深长道:“楚郎,你说我那侄儿突然改变主意,这是为何?”
自从皇帝下旨重审后,楚靖也有些摸不到头脑,轻呷茶水,浓眉微微皱起,“陛下素来杀伐果决,镇国公一案却凭空来个回转,的确有些微妙。”他看向温绥,“不管是何缘由,这也算是好事,看来陛下对东宫党羽的忌惮有所消减,你我也能安稳一段时日了。”
“还不能下此定论。”温绥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茶盏,叹道:“我那侄儿可不是个按部就班的人,就怕他使个障眼法,引蛇出洞,我们还是得缩着脑子过日子。”
“还是殿下心思缜密。”
和风拂过,满园花瓣纷飞。两人径自品茶,须臾后,楚靖含笑打破了静默:“殿下,您不快点将这个消息告诉蓉蓉?想来这些时日小姑娘没少哭鼻子吧?”
“我这女儿哪里都好,就是性子执拗,听不进劝,像极了那人。”温绥叹气,望向远处繁茂的花树,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生死未卜的男人。
心口绞痛几下,她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嘱咐道:“大理寺尚未结案,这事暂且先保密吧。最近蓉蓉的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若再有什么变故,我怕她空欢喜一场,受不了如此消磨。”
楚靖会意,“是,下官知晓了。”
*
从佛堂出来,唐蓉在双喜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昨晚本就被皇帝折腾过,如今跪了几个时辰,一宿未睡,人已经临近羽化登仙。
双喜将唐蓉扶上床,拿来软垫搁在她背后,埋怨道:“陛下也真是的,明知道大长公主要求严苛,还非要让你进宫。”
唐蓉没有将龙体抱恙的事告诉她,指尖揉着发痛的太阳穴,衣袖滑落,露出一截藕白的手臂,“昨夜是特殊情况,怪不得他,是我自己没坚持住。这话以后莫要再说,妄议皇帝可是大罪,知道了吗?”
双喜撇嘴道“是”,取来活血化瘀的药酒替涂在她膝盖上,好在跪的是蒲团,淤痕不算严重。
用完午膳,唐蓉头重脚轻,正想宽衣补觉,几位贵女又来府中寻她聊天玩乐。
待几人走后,苍穹已经泛起了藏青色,缺角的月亮挂在西空,光晕稍显朦胧。
她连忙支会双喜更衣,寻了理由出来,披星戴月地赶往大明宫。
步辇从午后就一直候在丹凤门,高晋已经来来□□瞅了好几趟。见到姿容秀美的女郎走进丹凤门,他如临大赦,拍手道:“郡主耶,老奴可算把你等来了!”
待女郎上了步辇后,他连忙招呼:“快快,起!”
抬辇的宫人脚步声风,唐蓉坐在上边颠颠颤颤,困顿再次侵蚀,她手肘撑在步辇上,托腮小憩。
来到太和殿时,双喜拽拽她的裙襕,小声提醒道:“郡主,陛下在门口,快醒醒。”
唐蓉遽然清醒过来,揉揉酸涩的眼睛,下了步辇抬头遥望。
巍峨的太和殿亮如白昼,朱漆大门外投下一簇长方的光影,年轻的皇帝身着月白寝衣,单薄地站在光影正中,似已等候多时。
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在静谧的夜里燃起一抹如火的热度。
“姐姐!”
温景裕快步迎下来,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薄唇贴向她的额头,“朕还以为你不来了。”
接近两日未合眼,唐蓉头重脚轻,本能地靠在他肩上,嗡哝道:“怎么会,既然答应陛下了,我就一定会来……”
温景裕轻抚她的后脑,双眸含忧道:“昨日是朕唐突了,你一夜未归,姑母有没有为难你?”
唐蓉摇摇头,没有将罚跪的事情告诉他,“陛下龙体可是渐安了?”
“托姐姐的福,已经好多了。”温景裕睨着怀中的酥软香骨,掌心顺着她的背脊缓慢上移,轻轻抬起她的面庞。
她娇艳的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缝贝齿,脉脉眼波混在夜色中,连同寸寸光洁如瓷的肌肤,都在勾诱着他。
他喉结微滚,低头吻住她柔软的唇瓣。
两人在皎白如纱的月光下厮磨,湿濡在唇齿间一点点加深。唐蓉半阖眼眸,思绪愈发迷糊,炙烫的温度顺着他单薄的衣衫传出来,不停熨烧着她。
情到浓时,皇帝将她揽的更紧,她只感觉整个人都要嵌入到他的身体中。
待她呼吸困难时,温景裕终于放过了她。
两人手牵手迈上高阶,他眉眼间尽是雀跃的况味,“姐姐,朕让人找来了你喜欢的旅志,还有很多孤本,你快去看看。”
光华璀璨的太和殿内,温景裕坐在窗前香榻上,兴致勃勃地念着一本旅志。
唐蓉扶在他腿上,乌发遮住半边面庞,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她本是个热衷旅志的人,一直有个梦想就是能走遍这世间的万千山河。皇帝读的这本旅志内容丰富奇妙,引人入胜,只可惜她今日太困了。
念完一篇,温景裕睇她道:“姐姐,以后等我们有了闲暇,也去吐火罗那边看一看吧。”
昏昏欲睡的唐蓉抬头看他,眼眸有些空洞,“嗯?你说的什么?”
温景裕见她一脸懵懂,将书本仍在矮几上,凤眸灼灼瞪向她,“姐姐,你是不是根本没在听?”
方才殿内的气氛太温和,唐蓉不禁有些松懈,如今被这眼神吓得一哆嗦,赶紧坐直身子,绞着手指说道:“我,我听了……”
“听了?那你说说,朕方才念的什么内容?”
温景裕微蹙眉头,手指轻叩着矮几,笃笃的清脆木音让唐蓉越来越心虚。
她垂下鸦翅般的眼睫,再次拿出沉默应对。
“说不出来,那就是根本没听。”温景裕气不打一处来。
他怕她在宫中无聊,专门让高晋找来这些旅志,特地念给她解闷,谁知一幅苦心石沉大海。
他毫不客气的将唐蓉拽进怀中,在她锁骨处烙下一朵红梅,侧头看她时眉眼间染上几分愠色:“姐姐,你说朕该怎么罚你?”
唐蓉靠在他怀中,身前盈软的曲线被把玩的变了形状,她轻咬唇心,颤声道:“陛下,疼惜一些……”
有两个宫人进来剪灯芯,光线似乎又强了一些。她那双美眸愈发乌亮透彻,仿佛蕴着漫天星辰,有一缕青丝因为慌张噙入唇角,两相映衬,又纯又欲。
温景裕的心软了几分,脸上的厉色褪去,手从她心口滑下,转而抱住她娇软的身骨,“姐姐,你进宫一趟那么费劲,就不能珍惜一下?朕跟你在一起,可是连眼都不舍得眨,你还总这么心不在焉。”
他温和地埋怨着,话音隐隐透出暧.昧的情愫。
唐蓉心里古怪,紧紧贴着他没出声,鼻尖距他好看的喉结只有一寸距离,能清晰地看清他微咽喉咙时的滚动。他的掌心覆在她腰窝上,跟他的身体一样火热。
短暂的沉默后,温景裕将她翻转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身前,双臂环住她,低声嘱咐道:“不许再走神了。”
唐蓉闷闷点头:“是……”
殿内的气氛再度温煦下来,温景裕打开异旅志,询问她喜欢看哪一部分,又为她念起来。
这次唐蓉听的很仔细。
皇帝的声音朗然好听,不似贺韬那么低沉,宛若蕴含着蓬勃粲然的朝气,一字一句好像在催眠,极易让人入睡。
渐渐地,她的眼皮越来越沉。
而皇帝的一片苦心变成了睡前故事,她再也支撑不住,眼一阖,陷入无垠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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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蓉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期间只迷迷糊糊喝了几口水。
皇帝差点儿吓掉了魂,屡次差太医过来诊脉,反复确认只是太过劳累,无甚大碍,他这才放心。
醒来时,唐蓉依旧没什么力气,她半撑起身体,晃了晃发沉的头。
太和殿空无一人,隐隐能听到有人在低声说话。
唐蓉掀开被衾下了龙榻,趿着一双翘头履缓缓往外走,想要去寻双喜。
刚走到正殿,就见身穿黛色常服的皇帝站在殿外廊下,负手与一位官员说着话。
她正要躲回去,倏尔听到了贺廉盛的名讳,双腿如同灌了铅,深陷在原地无法自拔。
她攥紧指尖,竖起耳朵仔细窥听。
大理寺丞事无巨细地禀告着镇国公案,随后恭顺道:“陛下,案情大抵就是这样子。如今贺廉盛罪名已经洗清,臣请问圣意,如何处置?”
温景裕立在浅金色的曦光之下,俊逸的眉眼浸满寒霜,迟迟都未发话。
这些时日他满心都是表姐,全把镇国公的案子放在了一边,却没想到进展如此迅速,这就结案了。
他眸中掠过一抹暗色,冷嘲道:“你们这些人,该查的不查,不该查的到是挺快。”
大理寺丞听到皇帝话里有话,下意识地抬眼,正巧撞上皇帝冷湛如锥的目光。
他哆哆嗦嗦地叩在地上,“臣斗胆,陛下明示……”
先前陛下下旨重审,他们不敢懈怠,昼夜轮班加快了进程,不知为何惹怒了龙颜?
温景裕浓眉拧在一起,正想让大理寺丞继续收押镇国公父子,眼尾的余光忽然瞥到一个娇小曼妙的身影。
他一晃神,对大理寺丞说:“你先退下吧。”
不待对方回应去,他踏进门槛,迅疾来到唐蓉身前,凤眸之中浸满忧虑,“姐姐,你可算醒了,朕都快担心死了。姑母罚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朕?饿不饿,朕让人传膳。”
他想要牵唐蓉的手,却被她后退几步避开。
女郎美眸中承载着前所未有的疏离和冷淡,化为一把刀子,硬生生扎在他柔软的心脏上。
他眉心一蹙,面上难掩失落,“姐姐……”
唐蓉垂下眼睫,跪在地上深深叩首,嗓音止不住发颤:“陛下,牢狱湿寒,既然大理寺已经结案,还望陛下尽快释放镇国公和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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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鱼:想为这群愚蠢的下属抹脖子。
唐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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