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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海风吹过,虽是盛夏,却有透心的凉气,韩延宇那辆墨绿色的SUV顺着山路直行而上,黑暗中,犹如一直猛兽,充斥着怒气,空中传来车子发动机的声音,刺耳、尖锐。
山顶岩壁旁,韩延宇的车子停在景点车位上,他的车子旁边,已经停放着一辆白色的轿车,他知道韩明已经到了,抬脚下车,见韩明正背对着自己远眺着山下的海水,他静静地站在韩明身后,一句话也没说。
两人多久没有过独处?这个地方,是他们小时候每年夏天的某日,都会相约偷偷跑来的地方,是两人专属的秘密基地,他们曾经在旁边的一颗梧桐树下埋藏过秘密,每年一个,那秘密是两人都相互不知道对方内容的秘密,曾经,他们相互信任,但现在......
“你来了。”韩明没有回头,能听得出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嘶哑。
韩延宇这才抬脚走上前去,站在韩明的身旁,也眺望着远处的海水。
韩明神情淡然,唇角含着笑意,而韩延宇紧锁着眉头,能看得出有一丝焦躁。
韩明哑然失笑,他笑韩延宇明明着急却不肯先开口问自己,他转头看向韩延宇:“我知道,我们早就回不到以前那样的关系,但是,你的性格倒是变化很大。”
“我不是来跟你话家常的。”韩延宇的声音中没有丝毫感情,他也转回头看向韩明,目光透着冰冷。
韩明并不因为韩延宇的态度而生气,反而抬脚靠近他,温和的眼神直视着他,不紧不慢得开口:“其实这件事,我很早之前就想告诉你了,只是担心你会无法面对叔叔。”
韩延宇冷冷一笑:“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为我着想?”
韩明顿了顿,盯着韩延宇的眼睛,脸上的笑容消失,但语气中却听不出去任何不满与怒气:“不要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你看到我的邮件后就答应来这里,说明你是相信我的。”
韩延宇别过头去不再看向韩明:“不,我只是来揭穿你的谎言。”
韩明大笑出声,转头看向远处黑暗的海水,那海水犹如一处深不见底的洞穴,一旦被吸入进去,便永远也没有生还的余地。
“如果你真的只是要揭穿我的谎言,需要这么大张旗鼓的来见我吗?延宇,别骗自己你了。”韩明的眼神中透着轻蔑与不屑。
“说吧,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你在身上。”
韩明脸上的笑容重新回来,看上去绅士而高贵:“十年前的那天晚上,就是你被绑架的那天晚上,我父母正好出差,我被送到你家,当晚,我亲眼目睹了一切。”
韩延宇惊看着韩明:“一切?”
“关于你母亲的死,当时我就在场。”
深海远处,突然一声惊雷,韩延宇的耳中听到持续的耳鸣声。
韩明很满意韩延宇的状态,“那天,叔叔很生气,我听到叔叔一个人在书房里怒吼。”
十年前,韩家别墅书房内,韩展鹏手里拿着电话,焦急而暴躁得来回踱着步子,对电话中的人怒吼着:“绑架?你说延宇在你手里?”
书房门口,少年韩明透过书房门缝看着韩展鹏焦躁的模样,他的眼里充满了担忧,一眼不眨得悄悄看着韩展鹏,希望能从韩展鹏的只言片语中听到关于韩延宇的消息。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提了什么苛刻的要求,韩展鹏冷笑一声:“你妄想!告诉他,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不要妄图用我的儿子作为商场交易的筹码!”
韩展鹏怒气冲天的挂断了电话,转过头看向书房门外的时候,少年韩明已经不见了身影,门外只有空荡荡而黑暗的走廊。
客厅走廊深处,韩延宇的母亲慌张得从楼上走下来,黑暗中,看到躲在客厅角落靠墙而立的少年韩明,上前一步,抓住少年韩明的胳膊:“小明,看到你叔叔了吗?”
少年韩明抬眼看着这个年轻的妇人,她在担心自己的儿子,想必她一直知道自己儿子被绑架的事,到现在为止,少年韩延宇已经消失了整整24个小时,少年韩明因为受惊吓而没有及时回答韩延宇的母亲,见她几乎哭出来的脸上写满了痛苦。
“啊?说话啊!”韩延宇的母亲用力推了少年韩明一把,几乎要将他推倒。
韩延宇的母亲并没有按自已少年韩明,看到二楼角落书房的灯亮着,扔下少年韩明,便抬脚重新上楼,向书房方向走去。
借着微弱的光亮,少年韩明抬头看到韩延宇的母亲正光着的脚,在家里光滑的地板上走过,伸手推开了书房的门。
少年韩明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毕竟是在别人家中,即使是自己的亲叔叔和亲婶婶,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像自己在家时候的放松,况且,韩延宇的失踪,已经令叔叔一家慌了神,但从刚才叔叔的电话中,少年韩明几乎判断出,叔叔应该已经知道了韩延宇的下落,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叔叔不愿意答应对方的交换条件,对方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正想着,便听到从书房里传出碎玻璃的声音,随后,便是韩延宇母亲痛苦的哭泣声。少年韩明一动不动得站在原地,他心中想着,现在自己帮不上什么忙,那就不要再添乱。
韩延宇母亲嘶吼的声音传出来:“那是我儿子的命!”
声音响彻整个别墅,刺耳而慌张。
许久之后,韩展鹏的声音才传出来,口吻却并没有任何劝慰:“你懂什么!你真以为我答应他们的要求,延宇就能平平安安的回来了?现在我们手上有把柄,一旦这个把柄都没有的时候,我们就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更没法确定延宇的安全!”
韩延宇母亲的哭泣声低下去,她似乎在想办法,半晌后:“他疯了,他真的是疯了!竟然用延宇的命做赌注,他......”
韩展鹏压低声音阻止韩延宇母亲的话:“别说了!”
韩延宇母亲的声音尖锐起来:“为什么不让我说?你是怕被他听见吗?再怎么样,延宇也是......”
少年韩明听到韩延宇母亲的嘴似乎被捂住,只发出愤怒的支支吾吾,许久之后,能听到韩延宇的母亲挣脱了束缚,哭着怒吼:“好!韩展鹏,你不去救儿子,我自己去!”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就被打开,一道光照射到空荡荡的客厅,少年韩明下意识得躲向黑暗的角落,他觉得这种时间,自己不该出现在他们面前。
韩延宇的母亲愤怒得从书房里走出来,光脚准备下楼。
少年韩明躲在角落里,将一切看在眼里,这时候的他看着韩延宇母亲光着的脚,心中想着,婶婶没穿鞋,会不会着凉?
随后,韩展鹏从书房内快步走出来,在韩延宇母亲刚走下楼梯一节台阶时,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拽了回来:“你闹够了没有!”
韩延宇的母亲还没有站稳,韩展鹏就松开了她的手,由于惯性,她跌倒在地,抬眼怒视着韩展鹏,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韩展鹏看到妻子仇视的目光,顿时泄了怒气:“慧珠,我不是故意的,我......”
韩延宇的母亲并没有应答韩展鹏的歉意,从地上起身,再次向楼下快步走去,韩展鹏见状,再次伸手拉住韩延宇母亲的胳膊,怒吼道:“你到底闹够了没有!别再舔乱了!能不能让我想想!”
韩延宇的母亲用力甩韩展鹏的手,但韩展鹏将她的手抓的紧紧的:“你想?你要想到什么时候?让你报警,你又不愿意报警,你想护着他?我不想!既然你不去,那我一个人去救他!我可以不报警,算是我对他最后的仁慈!但是儿子,必须要还给我!”
韩展鹏听着妻子的话,怒气冲天,但是他依然没有松开。
韩延宇的母亲泪水纵横,脸上的恨意浓重,低声怒吼着:“放手!”
韩展鹏的嘴角在发抖,他气得脸色铁青,用力一甩,松开紧紧拉着妻子的手:“去吧!我看你能去哪儿找!”他松开韩延宇母亲手的瞬间,无意识得推了她一把。
韩延宇的母亲脚下没有站稳,从楼梯上直接摔了下去,头朝下,后脑勺在台阶上来回碰撞着,一路向下,从楼梯中段开始,就已经被染上了温热的血红色,血色顺着她向下而去的轨迹,越来越多,而她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最终,她整个人倒在楼下的血泊中,没了声响。
韩展鹏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妻子,之后才大喊着:“慧珠!”一边叫喊着,一边冲下楼来。
少年韩明惊看着眼前的一切,慌张得躲到更黑暗的角落里去,眼睛却不由自主得看向韩延宇母亲的方向,她似乎已经没了气息,大睁着的眼镜看向少年韩明的方向,就像是与他对视着一般。
悬崖边的海风越来越大,吹得韩延宇脸颊生痛,眼眶刺痛而微微发红,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韩明所讲的故事,但他依然在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宁愿韩明是在骗他,是的,他宁愿韩明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骗他,这一次,他宁愿被骗。
韩明轻蔑得瞟一眼韩延宇,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惧不言而喻,韩明轻轻一笑,看着韩延宇:“这些年,叔叔一直都在骗你,也在骗他自己。”
韩延宇的声音都在颤抖,他垂在身体两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你撒谎!我妈是失足摔下楼的!”
韩明轻轻摇摇头,眼神中闪过转瞬即逝的怜悯:“我知道这些年你心中的难过和苦闷,也知道你心中一定对婶婶的死有疑问,但是你不敢往叔叔那边去想,对吗?叔叔根本不敢在你面前承认这件事。”
韩延宇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丝激动涌上大脑:“不可能......你撒谎......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告诉我这件事,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告诉我?”
韩明逼近一步,神情反而平淡了许多,冷冷得盯着韩延宇:“你想想,如果婶婶真的是失足掉下楼的话,为什么叔叔这些年一直都不准任何人提起婶婶?”韩明慢慢走到韩延宇的正对面,盯着他的眼镜,“特别是在你面前,从来不曾提起过关于婶婶的一切,你自己难道没有发现吗?”
韩延宇身体的颤抖更加剧烈,他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控制自己心中的压抑与疼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韩明看着韩延宇的眼神温柔了许多,“关于那张被曝光的照片,十年前你呗绑架的那张照片,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怎么会有人拍下了这么近距离的照片?”
韩延宇眼中的惊慌再也无法掩藏,他看向韩明。
“因为照片原本就是叔叔找人拍的啊,这张照片叔叔一直都有,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你撒谎!根本说不通,你说的这些根本就漏洞百出,如果我爸一直有这张照片的话,如果当初是他找人拍的这张照片的话,为什么他不救我出来?!”韩延宇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韩明笑笑:“说不通?这个世界上,真相只有一个,如果有说不通的地方的话,那就说明有人在撒谎,叔叔不是一直对外宣称绑架你的人只是为了钱财吗?你真的信吗?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也许叔叔是在掩盖什么吗?”
韩延宇几乎站不稳,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全身都没有了力气。
韩明步步逼近:“什么是对外宣称?所谓的对外宣称这个词本身可能就是一种谎言!”
韩延宇的眼眶更红,眼角湿润,海风吹着两人,韩延宇突然觉得这海风怎么会这么大,大到几乎要将自己吹倒一般:“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他是准备随时放弃你吧,”韩明冷笑一声,“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有多重要吧?”
韩延宇的心在疼,对他来说,父亲已经是自己最后的亲人了,他是恨他,恨他当年没有及时救回自己,恨他没有守护好自己的母亲,恨他只顾着韩氏置地集团,而没有花太多的心思在自己身上,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父亲会如此对待自己和自己的母亲。
“不可能......你胡说!”韩延宇的声音由于恐惧而变了调。
韩明脸上恢复了温和的笑容,看上去那么温暖:“不然呢?你应该知道你父母的婚姻吧,叔叔当年跟婶婶结婚,完全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事业梦想,你真的以为他们有多恩爱吗?”
“别说了......你别说了......”韩延宇垂下头去,说话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你以为叔叔为什么一直把我带在身边?从我大学毕业开始,就让我早早进公司上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叔叔在培养我。”
韩延宇慢慢抬起头,哀伤得看着韩明:“你想说,爸爸是在把你当接班人培养?”
韩明惋惜得点点头:“从一开始,叔叔就因为婶婶的关系,一直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把你当做接班人培养,之后你被绑架,有经历了母亲的突然离世,你整个人都变了,我知道,换谁心理上都很难接受这一切,而且所有的事几乎是同时发生。”
韩延宇向后退去半步,回忆着以前的种种。
韩明唇角微微一勾,冷笑一声,之后继续说道:“还记得你跑到度假村的顶楼自杀吗?叔叔很难过,可他能怎么样?万一你一直这样的话,将来公司怎么办?你是韩家唯一的儿子,与其把公司交给别人,不如……”
韩延宇弱声回应着:“不可能......爸爸不可能放弃我......”
“你想想,当初他为什么坚持把你送出国去,却把我留在身边?”韩明打断韩延宇的话,厉声说着。
韩延宇猛地抬起头:“他送我出国是为了给我治病!”
韩明眼神一收,眼神透着迫切,但又不想被韩延宇看出自己的紧张,语气小心翼翼:“治病?”
韩延宇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个点上,他神情恍惚得:“不可能......你在撒谎,这些从头到尾都是你编造的谎言......你在骗我......你骗我......”
韩明冷冷得盯着韩延宇,再次逼近:“为什么你在国外这么多年,叔叔却从来都没有主动跟你打过一个电话,你不觉得这件事看上去情理不通吗?”
“你别说了......”韩延宇慢慢后退,几乎退到悬崖边去。
韩明看着韩延宇向后退去,却没有阻止韩延宇:“因为他在撒谎!就是他亲手杀了婶婶!所以他根本就不敢面对你!”
韩延宇大吼一声:“够了!”他的声音抖得厉害,“你的故事根本就讲不通,你就不怕我去问我爸吗?韩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明静静地看着情绪失控的韩延宇,他现在的状态比自己之前预想的效果还要好,他很满意韩延宇现在的样子,他知道韩延宇不会去问韩展鹏,所以,才敢对他编造出这样的谎言,虽然与事实有很大的出入,但是,所有的事情全都基于事实,所以,他有信心韩延宇一定能相信这一切,看着韩延宇现在的状态,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韩延宇和韩展鹏之间的关系永远也不可能和解。
韩延宇泪水滚落:“我爸不会这样对待我妈和我的......他更不会掩盖事实。”
韩明听到掩盖事实这个词的时候,脸色一沉,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默默地说道:“掩盖事实?你可能不知道吧,叔叔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掩盖事实......”
韩延宇抬起头,盯着韩明,仇恨、失望、恐惧,他突然抬脚,没有留下一句话,踏步向自己的车子方向走去。
韩明看着韩延宇情绪低落的样子,淡淡的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可真要小心开车了。”
黑夜笼罩下,韩明一个人站在悬崖边,向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而身后,狭窄的山路却能通向光明。
韩延宇别墅的客厅里,杜若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之后便是沉重的脚步声。她回过头去,看到韩延宇低垂的眉眼走进来,却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直接走向酒柜的方向。
杜若看出韩延宇情绪不太对劲,以为是为了今天自己问韩延宇关于洛基的事,她沉沉得问道:“去哪了?今天问你的事,你想好了吗?”
韩延宇打开酒柜,随手从里面拿出一瓶酒,打开后,直接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去。
杜若心中一动,不自觉得担心着韩延宇,但口中却依然冰冷:“我再跟你说话。”
韩延宇拿着酒瓶走向杜若,直接坐在杜若对面的位置上,再次仰头灌下一大口酒:“给我大点时间,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
杜若想要开口,却看到韩延宇眼角残留的泪水:“出什么事了?”
韩延宇难过得看着杜若,没有开口,一仰头,小半瓶红酒灌下去,杜若从来没有见过韩延宇如此失控过,她立刻起身,从韩延宇的手中夺过酒瓶。
“韩延宇!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十年了,我每时每刻都活在恐惧中,你们都在逼我,这一切并不是我想要的,可是你们所有的人都在逼我!有谁能理解我现在的感受,有谁能理解我过去十年来的感受!十年了,我没有过过一天正常的生活!”
杜若看着韩延宇崩溃的样子,吓到,她从来都没想到,韩延宇竟然会这样与人说话,她能感受到韩延宇现在低沉的心情,她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因为韩延宇对自己吼叫而难过,反而心里全是对韩延宇的担心:“到底怎么了?”
韩延宇从杜若手中拿过酒瓶,一仰头,几乎一瓶酒全部喝下去。
杜若没有再阻止韩延宇,而是静静地看着他的疯狂动作。
韩延宇低下头去,肩膀抖动,杜若知道,他在哭,即使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也不想让杜若看到他在哭,他现在脆弱的如同一个孩子。
杜若想要伸手上前是安慰韩延宇,但她抬起手来,却又方向,任由韩延宇无声的哭泣着,他在难过,她便等他。
韩延宇慢慢抬起头,脸色微红,因为和得太快,酒劲似乎已经上了头,他朦胧着双眼:“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活在我爸的谎言里,”他笑出声来,“如果当初我没有被绑架,我妈就不会跟我爸吵架,如果他们不吵架,我妈就不会死了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杜若看着痛不欲生的韩延宇,她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安慰他。
韩延宇就手中的酒一口气全部喝完,将酒瓶放在桌上:抬头看着杜若,眼神中透着令人心疼的难过:“也许,我的人生注定就是一场悲剧,而你,在我这悲剧的人生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杜若......我是不是应该远离你,我不该让你摄入我的生活,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样对你是不是公平的......”
杜若紧锁着眉头,担心占据着她的心:“你到底怎么了?如果你今天不想说关于洛基的事,我们就改天......”
韩延宇突然站起身来,走向杜若的身边,盯着眼前的杜若,许久。
杜若慢慢起身,心中竟萌发一丝害怕,她向后退去半步:“韩延宇.....”
韩延宇像是着了魔一般,随着杜若的后退,紧逼着杜若,再次靠近她,同时,一只手捂着心口的位置,泪水滚落而下:“这里,真的好疼......疼到无法呼吸......可是从来没有人真正理解过我更没有人懂得我的痛苦,凭什么这一切都要我一个人来承受?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韩延宇......”杜若的声音很小,她惊慌失措得看着韩延宇。
韩延宇流着眼泪笑道:“不......是我说错了,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理解我,他就是洛基,”笑声越来越大,“是啊,唯一懂我的人,竟然是洛基,你不是想知道洛基到底是谁吗?”
“韩延宇,你喝醉了。”杜若说着话,转身想要离开,却被韩延宇一把抓住胳膊,拽到自己怀中。
韩延宇低头看着怀中惊慌失措的杜若:“杜若,你不是说你想知道洛基到底是谁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韩延宇一边说着话,他的眼神中透着不舍与难过,却与刚才难过的眼神不同,看上去令人心碎。
“韩延宇......你......”杜若刚一开口,韩延宇的吻便落了下来。
韩延宇闭着眼睛,泪水瞬间眼角流下来,他觉得,自己今晚就放纵一次吧,也许,这十年来的眼泪都要在今天流完吧,也许,今天是自己和杜若之间的最后一天,他不舍得,他知道自己早就爱上了她,彻头彻尾,所以,他不舍得,他知道再留杜若在自己身边对她并没有任何好处,但是,他不舍得,他的吻粗暴而猛烈。
杜若睁大了眼睛,韩延宇的吻让她忘了一切,她能感受到他的心痛与不安,更不明白韩延宇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如果这个吻可以的话,她愿意任由他吻着自己。
韩延宇突然松开了杜若,红着脸近距离看着杜若,眼神复杂而难过:“洛基应该很快就要出现了。”
杜若不明白韩延宇在说什么:“什么?你什么意思?”
韩延宇表情难过,但却笑出来,头开始剧烈的疼痛,他强忍着,说话都已经有些困难:“杜若......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而是我怕会永远......永远失去你......”
杜若一副受惊的样子看着面前不知所云的韩延宇,眼睁睁看着韩延宇由于疼痛而低着头,她整个人呆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韩延宇痛苦得扶着头。
韩延宇头疼欲裂,他倒在沙发上,紧锁着眉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看着杜若,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能遇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
韩延宇说完,慢慢闭上眼睛,倒在沙发里,他想,刚才那一眼,也许是自己今生看到杜若的最后一眼...... 弗洛伊德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