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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无月，只徒留满天星辰等不来一轮皎洁……
暗影喝的烂醉，回到宫里时，就被带到了宇文贺跟前。
还是那个清傲绝俗、不苟言笑的新帝，只是没了往常的淡漠。
“暗影，你找到她了对不对？她还好吗？你在哪里找到她的？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
宇文贺匆匆凑近暗影，眸子里全是希冀。
暗影醉醺醺的，朝着宇文贺咧开嘴笑了笑。
“你说啊！”宇文贺突然怒了，揪起暗影的衣领，一把把他拎了起来。
“你别急嘛……”暗影打了个酒嗝，含混不清道，“你先把我放下来再说啊……”
宇文贺皱眉，松手扔下暗影，暗影一个不稳，跟团烂泥似的摔在了地上。
他蹭着地上的长毯擦了擦下巴颏上的酒渍，他就知道瞒不过宇文贺。
“找是找到了……可惜她说杀不了你所以死也不想见你……”
宇文贺陡然一滞，随即怒道：“朕只说让你把她分毫未伤的带到朕面前，你何须管这么多？！”
暗影抬头，咳了咳嗓子，然后道：“可……郡主若是再寻短见怎么办啊？”
宇文贺抬眸，盯着暗影，急促道：“你在姊归城找到的，你快同我讲一讲你看到的她是个什么模样？”
暗影醉意朦胧的看着宇文贺，然后嗤笑一声，突然眼前的人可怜又可笑。
“她啊……还是很漂亮啊，只不过不爱笑了，清清冷冷的模样，我同她讲话时，她的眼泪晶莹剔透的……”
宇文贺眼巴巴的听着，拼命琢磨每一个字眼，然后心里突突的疼了几下。
他从来没有见过奕儿哭，总觉得那么美好的人时时刻刻都是笑靥如花的才好。
“还有呢还有呢？那她气色怎么样？都说了什么？过的还好吗？快如秋了，她穿的薄不薄？”
宇文译凑近了些，迫不及待的问。
暗影掏了掏耳朵，逐个回答道：“她气色不太好，有些发烧，还昏倒了，大夫说她气血虚弱。
也没同我说什么，只是说她杀不了你不想见你，过得好不好我也不清楚。
穿的……还可以吧……可惜她都把《怎生书》弹了出来，我也忘把黄金给她了……”
宇文贺眉头紧皱，慌忙问道：“发烧了？还昏倒了？你是不是伤到奕儿了？！”
暗影挣扎着爬起来，靠着柱子，连忙摇头：“我怎么可能伤到她，我对……我对貌美如花滴姑娘哪个不是温温柔柔的啊？哪像你……”
话还没说完，宇文贺怒了，横腿一拳直接把暗影打出去好远。
暗影的酒顿时醒了大半，趴在地上，握紧了拳头，突然接着刚刚没说完的话怒道：
“哪像你！把东海满门抄斩的人是你！踩着东海尸骨上位的人也是你！她在午门自刎，在地牢被囚禁三年的罪魁祸首都是你！你他娘的在这瞎忏悔能弥补什么？！”
刚说完，脸上立即挨了一拳，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
宇文贺勃然大怒，额上青筋暴起，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
殿上的侍卫立即团团把暗影围了起来，刀剑抵在他的身上。
暗影反而笑笑，破口大骂道：“你奶奶的有本事杀了我啊！你杀了我，我好去赎罪！”
宇文贺阴沉着脸，挥了挥手，侍卫随即退了下去。
暗影愣了愣，随即被宇文贺一脸踢在心口，硬生生滑了几步远。
“好啊，你想跟我打架啊？啊？！来啊，老子奉陪到底！”
说着，暗影握紧拳头，一个冲步横拳打了上去。
宇文贺也不躲，生生受了他这一拳，暗影一惊，连忙跪下，酒意全醒了。
大殿之上，天子之怒，人人心惊胆战。
天上的夜，还是无月，漫天的繁星苦苦等候一轮婵娟。
久久，宇文贺怒吼一声：“都给朕滚！”
侍卫们吓得面如土色，拖着暗影连忙退下。
宇文贺抬了抬头，在大殿上踅来踅去，他从衣袖里拿出来随身带着的古铜盔甲坠链，细细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又抬眼望了望金雕龙倚，然后慢慢蹲下身子，呜呜的哭了出来。
奕儿啊奕儿，思你成疾，药石无医……
*
暗影甩开侍卫，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在宫里乱转，突然就迷失了方向。
他想回雁归山了，他异常思念烟柳坞，可他知道欠师姐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不知走了多久，暗影独自一个人蹲在了一个转角处，好像是一处废弃的宫殿，他仔细看了看才知道是长信宫。
“真他奶奶的不吉利！”暗影骂了一句，眼泪大滴大滴砸了下来。
长信宫是先帝生前的宫殿，如今宫里人都挺忌讳的。
想着四下无人，暗影索性把头埋在膝盖里，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以前在雁归山时，他每次难过时都会找个无人的地方去哭，但是师姐总是能找到他。
给他一块糕点，或者一颗糖，他就不哭了……
然后问清楚了原由，要么把欺服他的人狠狠教训一顿，要么带他出去海吃海喝一顿。
可是，现在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难过，师姐……你怎么不来了呢？
清风徐来，萧瑟满地，暗影突然听到了沙沙的脚步声。
接着，一个声音在他头上响起。
“喂，你这个人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知道么？来，吃块酥糖？”
暗影瞬间愣住，身周的空气陡然凝结了。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素手掌心里的一颗酥糖，然后猛地抬头。
“是你？”暗影的喉结上下一动，看着眼前的女子。
远山黛眉，秋水明眸，樱桃红唇，一身的粉衣，娇艳欲滴。
赵芙蓉皱眉，好奇道：“你认得我？”
暗影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她掌心里的酥糖，然后伸手抢了过来，哭个不停。
“喂喂喂，你别哭啊，你要是喜欢吃，我还有很多啊，都给你好不好？”说着，赵芙蓉又拿出几个来。
暗影觉得自己委实丢人，连忙止住了哭泣，肩膀还是一耸一伏的。
“这长信宫很少有人来，是不是陛下让你来看我的啊？他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赵芙蓉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暗影抬眸，忍不住叹息，又是一个阴谋诡计里的牺牲品……
他正欲张开口说些什么，眼前却越来越模糊不清。
赵芙蓉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昏了过去，连忙去扶。 挽君一程怎生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