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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长安,你知道喜欢和爱有什么区别吗?
——不知道。
——喜欢就是你对我,爱就是我对你……
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奕儿对他说过的话了,也不知道他为何时隔多年仍然把这句话记得那么清清楚楚。
大概是在东海境的十里荷塘,他们一同坐在小舟里乘凉。
奕儿说完后,伸手去抱宇文贺。
她道:“但是我会让你爱我的,就像我爱你一样……”
“为何这样说?你就那么断定我对你,不如你对我?”
奕儿不答,却反问道:“贺长安,你会永远像现在一样对我好吗?”
“我会比现在对你更好……”
宇文贺也是从那时知道,他有一场情深似海,不可辜负。
可惜,一开始就是谎言的戏,经不起被戳穿。
荆棘险境里长大的人,必定心如顽石。
后来宇文贺再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回忆他和奕儿在东海境时每一帖的画面时,他才恍然惊觉许多他从未发现的东西。
——喜欢就是你对我,爱就是我对你……
他再想起来这句话时,忍不住心中一阵刺痛。
好像万箭穿心一样的难受,哭都哭不出来,只怕一张口心头血就要痛的倒流出来。
奕儿其实把很多东西都看的很透彻,她一点都不笨。
对啊,风华绝代的无忧郡主,十六岁时就是天下第一琴师,文武双全的才女,怎么可能笨呢?
可她明明知道他的喜欢真假参半,却还是孤注一掷的去爱。
单纯温柔又痴情……
这种女孩子,宇文贺失去了,才悔不当初,才发现早就已经很爱很爱,很爱她了……
纵春楼那条街,绵财花于临冬依旧红的沧桑。
路上还是有很多的行人,撑着各色油纸伞,平添了一份艳丽在萧瑟雨天里。
上午的纵春楼正闭着,管事的对这突然造访的一主一仆有些意外。
“嘿嘿,这位公子此时来访可是有什么事?”
元和拱手,衣袖上还滴着水,他和气道,“我们是想来拜访一位叫南赎的公子,听说他是纵春楼的人?可否为我们引荐一下?”
管事的皱眉,继而摇头道:“不行,您说公子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东家,他吩咐了不见客。”
玉栏楼阁,落起雨来格外的有情调,阁台上的凤凰灯被雨沾湿后,分外红艳。
宇文贺抬眸,上前几步,眼睫上还淌着水,他容颜冷俊道:“麻烦去通传一声,你们东家,我见定了……”
管事的愣了愣,偷偷打量宇文贺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人容颜俊逸,浑身的矜贵清傲,哪怕浑身湿透,身周的威严之气仍让人不由胆战心惊。
“这……您请……请先在大厅等候片刻,我这就去通传。”
管事的怵了一下,只得先把人好生请到了大厅里,然后慌忙上楼去通传。
镂空花纹窗子里,南赎依旧在专心致志的做花灯。
雨沙沙落着,他闻而不闻。
手里的花灯却越发漂亮精致了。
管事的通传后,南赎想都没想就道:“不见。”
于是乎,管事的只能退了出去。
“姐姐呢?她在哪里?你有没有告诉她,让她来纵春楼一趟?”
临到门口,南赎又突然问道。
“哦,已经派人去通传了,应该过一会儿就会来了。”
南赎点头,又吩咐道:“若是姐姐来了,你不用让她来找我,把银契还给她就好了……”
管事的挑眉,继而先退了出去。
大厅里,元和有些为难。
堂堂天子屈尊来访,这浑身湿透不说,竟然还要在这里等一个下九流的酒楼商。
可宇文贺偏偏就执拗的不行,旁人是万万劝不得的……
“嘿嘿,这位公子啊,我们东家今日实在是不方便见客,要不您改日再来?”管事的赔着笑道。
宇文贺眉头紧锁,顿时怒道:“我说了非见不可。”
说着,挥开管事,便要上楼看个究竟。
“喂!”管事的咬牙,一怒之下,便唤来仆卫,道,“把他们两个给我赶出去!”
元和眉头一皱,当即吼道:“你们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
不等他说完,仆卫们便一拥而上了。
宇文贺侧颜冷峻,瞬时间浑身杀气四溢。
只片刻间,几个仆卫便被他撂翻在地。
宇文贺凝眉,足尖轻点,凌空虚步欲腾至楼上。
飞至半空,一道寒剑刺过来,硬生生把他逼的退了回去。
南赎一身黑衣,手执长剑正指宇文贺,腾空而降,身轻如燕。
两人一黑一白,对起来,杀气四溢。
宇文贺皱眉,手中无剑,便以身形取胜。
南赎待落地后,当即认出来宇文贺,手中的剑却还是刺了过去。
室外雨潺潺,秋意阑珊,剑刃寒意凛然,惊落一地的桂花。
宇文贺一个仰身,衣袂甩起几滴雨水,长剑从他瞳仁上方刺了过去。
趁着间隙,他反应迅敏,拿画卷的手猛地扣在南赎腕上,反手一绞,南赎手中的剑顷刻间就掉了下来。
宇文贺冷眸微动,另一只手迅速接过长剑,旋即一个转身,长剑横扫千军,气势凌人。
南赎后退不及,不由自主紧闭了眼睛。
只觉一阵寒风吹来,那剑却在离他脖颈一寸处停了下来。
宇文贺一手执剑,一手紧握画卷,愠怒道:“谁是南赎?!我要见人!”
南赎抬眸道:“我就是。”
宇文贺把剑收了回来,伸手打开画卷,厉声道:“这幅画你从哪里得来的?”
“我……我卖来的。”
南赎手心出了一层冷汗,却见宇文贺浑身湿透,可那画卷仍旧一尘不染。
“你从哪里卖来的?卖画的人是谁?”
南赎想了想,道:“我从歌乐山买来的,卖画的……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宇文贺心头一震,连忙问道:“歌乐山?那个女孩子大约有多大了?你在哪里买到的?这是几天前的事?”
元和看他目光灼灼,忍不住悯然。
天下的九五至尊,竟然卑楚至此。
“我也记不得多长时间的事了,就只记得是个女孩子……”
宇文贺咧嘴笑了笑,那卖画的人一定是奕儿的。
他又焦急万分地问:“那你还记不记得那姑娘长什么模样?她好不好啊?穿的如何?她说了什么话?为什么去卖画?”
南赎被他问地哑口无言。
害怕露馅,也不敢说太多,便只得打着马虎。
雨下的越来越大,宇文贺迫不及待的纵马而行。
元和心急如焚,心里万千思量,却也不敢劝什么,只能偷偷派人给南风统领带了口信儿。
后天就是客达尔王来京的日子,陛下可千万不能此时去歌乐山啊!
宇文贺却不管那么多,快马加鞭地打算出城。
大雨滂沱,急速地想要把秋天冲刷干净。
马蹄溅起水花,飞速奔在雨里,宇文贺的视线被这雨弄的有些模糊。
冷不防怀里的画卷就掉了出去,在雨水里打了几个滚儿,顷刻间就湿了一大片。
他心中一颤,连忙勒马。
不成想,路边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却伸手拾了画卷。
大雨倾盆,他坐在马上,就只能看见那油纸伞上绘着肆意怒放的荷花。
粉艳艳的,好似雨里一朵云。
奕儿见那红木轴卷着的画猝不及防的滚落在脚边,便一手撑伞,一手去捡。
身旁跟着的丫鬟,也连忙举着自己的伞给她挡雨。
却不曾想,刚捡起那画,身子还没站直,那骑在马上的男子一个斜身,伸手便抢了回去。
奕儿被带地一个不稳,连人带伞就摔在大雨里。
淡黄色的衣裙瞬间就湿了一大片。
丫鬟一个惊呼,连忙举过自己的伞挡在她的头上。
“放肆,我家小姐好心帮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宇文贺连忙把画卷护好了,然后冷冷一瞥。
雨太大,还是只能看见丫鬟举的伞,她扶着那姑娘站起来时。
宇文贺隐隐约约瞥见了一个侧颜。
“怕尔等弄脏了我的画……”
他握紧缰绳,轻蔑道。
继而又策马扬鞭,在雨里飞奔起来。
丫鬟气急,正要再骂,奕儿拉过她,轻轻摇头。
“罢了,兴许是人家很重要的东西呢,咱们快些去纵春楼换件衣裳吧。”
潺潺大雨,她的声音轻轻的,听着就像一片洁白如雪的羽毛落在人的额头上。
这丫鬟是逸城王府派来的,看了看奕儿,又扭头去看那大雨里纵马的男子。
她只得闭了嘴,这位主子性傲喜静,清冷淡漠的像是一团雪。
丫鬟一声长而无声的叹息,抬头去看天边墨色乌云。
大雨里,一人纵马而行,一人撑伞遮了容颜。
还是一眨眼,又错过了……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挽君一程怎生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