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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边一点，歪了歪了，右边往右，白起你左右不分啊！”

　　“越经理越经理，你冷静一点。”

　　“啧，越北你再哔哔两句，你家白神能当场暴走给你看。”

　　……

　　华灯初上，Venuson基地门口却是一片喧闹，一队二队后勤保安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白起叼着根烟，回头瞪了喋喋不休的越北一眼。

　　越北瞬时就炸了：“卧槽！白起，你他妈贴对联的时候还抽烟？！”

　　戚林按着越北的嘴连呸两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脏话！”

　　尤莫拿着“百无禁忌”的春贴差点贴越北脸上去：“严肃，懂吗？抱着敬畏之心！”

　　越北跟把春贴心肝似的捧着，怒道：“你倒是跟白起说去啊！”

　　鉴于Venuson今年流年不利，背时到了极点，因此年关相近，越北强烈要求白起在整个基地挂上红灯笼，红辣椒，红炮竹。

　　白起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爹妈是个常年在外头跑的，逢年过节第一件事就是外出旅行过二人世界，哪管他这个儿子的死活。

　　因此春节对于白起来说，除了多出来一个月的假期，能抽空去芬兰外祖家浪一圈以外，当真是毫无意义，总归到哪儿都是一个人。

　　可耐不住整个基地的人连番来暗示他，越北更是一副“你不按我说的做，我就拿着三千小号往死里黑你”的架势，白起只好大手一挥，半个月的假期划出去，各种年货随便买买买，全部记霸霸账上。

　　而身为全基地海拔最高的人，身价过亿的白神也只能任命的爬上爬下挂灯笼，招财进宝，五福临门，有求必应，财源广进贴得到处都是，还被人嫌弃心中敬意不够。

　　白起被这群人嗡嗡嗡得吵得脑壳要炸，等终于焚香沐浴贴好了对联，便见南槐背着包往外走。

　　白起眉梢一挑，勾着他的背包带把人拧过来，笑问：“晚饭后就没见到你，去哪了？”

　　南槐本拿着手机在给人发消息，闻言下意识的把手机收回兜里，捂紧大衣领口，一脸好笑道：“知道白神今天就是个炮仗，为了不触人霉头，便只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白起偏过头吐了个烟圈，仗着身高优势压制他，冷哼道：“就知道你躲旁边看哥笑话。”

　　南槐眼眸微沉，笑容却是更深，探身从白起兜里掏了跟烟，咬在嘴里。

　　白起不情不愿的给他点上，问他：“收拾东西准备去哪？”

　　微涩的味道呛得南槐下意识的想要低咳，却被他强制忍住了。

　　南槐喉头哽了一下，把只抽了一口的烟灭掉，笑容温和又平静：“朋友那边出了点事，我过去看看。”

　　白起拍了拍他的头，把脖子挂着的羊毛围巾取下来给南槐系上，看着他被围巾半遮半掩的下巴，笑道：“早点回来，有解决不了的事直接给哥打电话。”

　　南槐微怔，注视着他近在咫尺的浅色瞳眸，含糊的唔了一声。

　　白起这才肯放他走，临走前还被他顺走了整包烟。

　　白起摸着空空如也的口袋，轻嗤了句“小崽子”。

　　窗外开始飘雪，尘世的喧嚣如流水般远去。

　　南槐坐在公交车角落，看着凝上了一层雾气的玻璃，温和波澜不兴的面具一寸寸的破裂，愤懑，焦躁，狠戾，自心底慢慢溢出，终于噎住了他的咽喉，南槐厌弃的闭上眼。

　　真难看。他想。

　　晚八点，凯旋网吧。

　　凯爷一早就等在门口，见南槐从车上下来，裹着羽绒服在原地跺了两脚，招呼他进门。

　　“人已经在楼上等着了，情况不太好。”

　　凯爷说是情况不太好可当真是含蓄了，南槐开门进房的时候，差点没被迎面砸来的玻璃杯开了瓢。

　　屋子里是死一样的黑暗沉寂，只隐约能看见角落里蜷缩着的身影，那是一名身形瘦削的少年。

　　南槐把背包随手扔在地上，低声道：“你先出去，我跟他单独谈谈。”

　　凯爷在街上混了这么多年，纵使大冬天的包成了个球也不掩浑身的匪气，瞧着就像是个随时能拿着破酒瓶子去街头称霸的，谁看了都得心生忌惮。

　　凯爷嘿嘿的笑了两声：“我去找人给你弄点吃的，想吃什么？泡面炸鸡小馄饨？”

　　“一杯牛奶。”

　　凯爷诶了一声，关上了房门。

　　南槐将背包拉链拉开，从里头一样一样的往外掏东西。

　　见少年抬眸小心翼翼的觑他，南槐起身开了灯光最弱的那盏灯。

　　南槐冷凝瘦削的面容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森寒又凌厉，似是意识到吓到了人，南槐面色稍霁，小声问他：“饿了吗？”

　　那人抬起一双黑凛凛的眼睛，一言不发的注视的南槐，犹如一只孤注一掷的狼崽。

　　南槐喉头微哽，将包里的薯片扔过去，棒棒糖，小饼干，小面包，堆成小山一样的零食被他接连扔到少年跟前。

　　南槐向他展示自己双手空空：“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以咱俩的体型，我可不一定打得过你。”

　　少年自喉咙里呼噜了一声，恶狠狠的拆开小面包，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纵使被噎得直翻白眼，也不曾停滞片刻。

　　南槐眼眶有些发涩，一点点的往他旁边蹭，最后伸手抱住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好了，没事了，你安全了。”

　　“嘶——”南槐倒吸了一口气，手腕上倏然感受到滚烫的液体倾泻而下，少年恶狠狠的咬在他的手腕上，热泪淌了他满手。

　　“没事了，不会有人追过来，我保证。”

　　南槐在屋子里呆坐了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眼前发黑，一个踞蹴差点撞在门框上，被凯爷眼明手快的扶住了。

　　凯爷一只手就把南槐提起来，架着他往外走：“让我看看你小子是不是瘦了些，启明星的饭菜不养人啊！”

　　凯爷这一手像极了总是仗着身高体力优势拧人的白起，南槐沉得滴水的脸色总算是缓了些，等走到客厅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淡漠宁静。

　　南槐小口的抿着牛奶，听着凯爷一边囫囵吃着泡面，一边告诉他：“这孩子混在垃圾车里逃出来的，被门口小卖部的于老板看到，便偷偷把他藏起来送到了我这里。”

　　南槐按着隐隐泛着恶心的胃，竟莫名的升起了一股折磨自己的快感。

　　“帮我谢谢于老板。”

　　凯爷比了个OK的手势：“今年拿过去的红包，比去年多了一万，他高兴得很。”

　　“验过伤了吗？”

　　凯爷叹气：“这孩子都不让我们靠近，现在除了知道他叫郁宗青，其他的一无所知，我明天找个心理专家来给他开导。”

　　南槐这才放下心，将喝了一半的牛奶慢慢的倒在垃圾桶里：“我今晚留下来，明天早上再走。”

　　“还是住以前给你留的那间房？”

　　南槐摇头：“我去陪着那孩子。”

　　凯爷如梦初醒：“也是，你好好劝劝他，千万别让他想不开。”

　　南槐刚低声应下，便收到白起发过来的短信。

　　【在哪？】

　　南槐迟疑了片刻，打字【在朋友这里，今天晚上回不去了。】

　　白起：【南崽！你真的很不把霸霸放在眼里啊！】

　　南槐：【抱歉。】

　　白起想，南崽如果肯撒娇发个表情包过来，霸霸就勉强原谅他失信，可是他一本正经的道歉，白起瞬间就——

　　不知道怎么回了！

　　白起：【好吧，哥宽宏大量原谅你。明天早上几点回来？】

　　凯爷在旁边杀鸡抹脖子的提醒他，心理医生明天九点过来，希望他能留下来一起。

　　南槐叹气：【十一点。】

　　白起那边久久没有动静。

　　生气了吗？

　　南槐心想，白起在战队里说一不二，现在在我这里连碰了两次钉子，应该会很生气吧，觉得自己被敷衍了。

　　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人，会怎么想？

　　恨不得这辈子都没认识过我，把我赶出战队，让我滚蛋……

　　南槐近乎自虐的陷入臆想，把自己所能设想到的所有阴暗结局套在身上适用了个遍，仿佛这样才能从中找到一丝存在感，和凌虐的快意。

　　嘟——

　　南槐条件反射的接了电话，便听白起在那头不满道：“南崽！说好的当哥的贴心小宝贝！哥明天就要出门，半个月见不到人，你就不想来见我最后一面？”

　　南槐唇角微勾，方才阴暗的想法瞬间荡然无存：“越经理说了，腊月里不能乱说话，犯口业。”

　　白起立马呸呸呸了三声，在心里直道越北麻烦死了，可是为了战队来年的一帆风顺，开门大吉，有圈必应，只能憋屈的小声重复：“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南槐心说你都二十三了还当说童言呢！

　　白起轻斥他：“小没良心的。”

　　白起心气不顺，有心想训他两句，话说出口却变成了：“明天早点回来，别多叨扰你朋友，好好照顾自己。”

　　南槐抬手攥着围巾，低低的嗯了一声。

　　白起在心里叹气，很是无奈的挂了电话，自言自语道：“本来想让你来送我去机场，现在好了，霸霸拒绝了一群粉丝的送机，结果你还不肯来，真的是——”

　　一点出国旅游的心情都没了！

　　然而白神的人生滑铁卢还不止于此，刚挂掉南槐的电话，便又接到亲爹的视频邀请。

　　他亲爹跟白樱女士此时正在三亚度假，可是白父一点都不体谅辛辛苦苦打了一整年比赛的儿子，专门打电话过来拒绝儿子前往三亚一家团聚的申请。

　　“儿子你都多大了，还来打扰我跟你妈的二人世界？来三亚干什么？你们战队不是去年才到三亚玩了半个月？”

　　白起忍耐道：“一个多月没见，我想我妈了。”

　　白父：“我代替你妈回答你，不想，再见。”

　　“你敢把这话当着我妈的面再说一遍吗？”

　　白父笑了下，扬声道：“老婆，你两个月前买的包最近是不是要到货了？”

　　白妈在那边抹着护肤品，翻了翻手机才道：“是勾子牌的手拿包，我让人直接寄回家了。调货等了大半年呢！”

　　“那感情好，起子在家正好给你收货。”

　　白妈是个闻包色变的人，敷着面膜跑过来送给儿子一个飞吻：“儿子我爱你，收货之后记得给妈妈拍个视频啊！妈妈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实物了！”

　　白起：“我想来……”

　　白父打断他的话：“哎呀，妈妈平生没有什么爱好，让你代替收个货你都不愿意，是亲生的吗？唉，这个儿子白生了，都是我白家基因不好，早知道就应该生个女儿，还能跟我老婆一起买买买。”

　　白起想说，我妈爱好可多了，从文学收藏到字画古物，限量口红到奢侈品包包，女人喜欢的东西就没我妈不喜欢的！

　　可是亲爹在旁边暗戳戳的内涵，白起，白起又不是个三岁小孩子离不开父母！

　　因此，留守儿童白起只好忿忿不平的退了机票，心里头惦记着，回头就把亲爹收藏的两个建盏带过来给南崽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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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级生小剧场——白爸的建盏

　　白爸新得了两个八位数的建盏，爱不释手。

　　槐槐碰巧看了一眼，感叹道：“好漂亮呀！”

　　起子心说，黑不拉几暗沉沉的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槐槐很喜欢，身为一个称职的小伙伴，起子只能很给力的附和道：“确实好看！”

　　白爸喜不自禁。

　　于是起子偷偷的拿着建盏去找槐槐喝茶。

　　槐槐：“我听说这个建盏很贵的，用它喝茶，味道会不会不一样？”

　　起子不在意道：“喝茶而已，有什么不一样的，我还拿它喝牛奶呢！”

　　槐槐拒绝了起子喝牛奶的邀请，严肃道：“我不喜欢喝牛奶。”

　　起子：好吧，妈妈说不喝牛奶长不高。

　　起子看着短腿槐槐，愁得不行。

　　等两人小心翼翼的捧着建盏，白爸闻风而动追了过来。

　　白爸平地一声惊喝：“起子你在干嘛！”

　　槐槐吓得嗖的摔了建盏——白爸的心肝碎了一地。

　　起子槐槐同时哇哇大哭。

　　白爸气得要命，抽得起子满屋子乱跑，槐槐在白妈怀里小声小声的哭。

　　槐槐问白妈：“为什么要打起子呢？”

　　起子站在沙发上大叫道：“没错，为什么要打我？！我的心思很敏感，会被打坏的！妈妈，你舍得看你的心肝肉被爸爸打吗？”

　　白爸：“你还敢顶嘴？我抽死你！”

　　起子：“妈妈！我在你和爸爸心中还不如一块建盏吗？！建盏没了可以再买，可是我受到的伤害是补不回来的！是亲生的吗？”

　　槐槐接着哭：“好可怜，起子胳膊都被打肿了。”

　　起子：我胳膊上的伤是在院子里翻栅栏时划伤的。

　　白妈啪的折断白爸的鸡毛掸子，气道：“白呈我看你才欠抽，不就是一个建盏？”

　　白爸：“我八位数的孤品——”

　　槐槐小声说：“起子也只有一个。”

　　白妈横眉。

　　白爸端着建盏去问起子：“儿子，还有一个，你要拿去玩吗？随便摔，爸爸不生气。”

　　起子和槐槐对视一眼，看着白爸僵硬的脸色，同时大哭。

　　白爸：“......”

　　白妈：“你还敢吓唬他们两个！”

　　白爸：“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第二天，起子偷偷告诉槐槐：“爸爸昨天被妈妈赶到客厅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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