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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的时候，楚天舒看见了一张相当巨大的人脸，她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看到对方也向着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她甚至能看见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好奇的神色。这是一间陌生的屋子，她环顾了一圈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屋子正中间的一张桌子上，随后她又抬自己的双手放到眼前看了看——那不是她自己的双手，或者说那只是她作为脑脑存在时，脑脑的一双机械手。

　　“一定是我醒来的方式不对！”她喃喃地说着，果断再度闭上了眼睛选择继续睡觉。话说每个梦境结束后难道她不是应该恢复原身从自己的床上醒来才对吗？

　　“你是谁？”几秒之后，她听见了对方的声音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丑的机器人。”

　　丑……楚天舒的眉梢重重地抖了一下，虽对方说的确实是事实，脑脑的模样确实是不大符合人类的常规审美，可问题是你特么的用这么真诚的语气说出这么伤人的话真的没问题吗？

　　下一秒，她感觉到自己的脸被轻轻的戳了一下，随后又被用力地戳了一下——大概是对方看她没有反应，便上了手。

　　“喂，我说你够了！”正当对方手指的阴影第三次落到她的脸上的时候，楚天舒猛地睁开了眼睛坐起来对着他怒目而视，“你以为我这张脸是豆腐啊，随便你怎么戳？”

　　“我看你没反应，还以为你报废了。”面对她的怒目而视，对方淡定地收回手指将双手背到身后，然后微笑着说道，“毕竟，你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他说着，伸手指了指头顶上方。

　　“啊呸！”对于他的所谓解释，楚天舒嗤之以鼻，“我有没有报废你会看不出来？你的程序可以允许你说谎的吗？”是的，程序。从一醒过来她就感应到了在对方体内运转的电流——那不是一个人类所能拥有的特质，所以即便是对方的外表再肖似人类，楚天舒也能认清他机器人的本质。

　　那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看着楚天舒淡淡地问道：“难道你也觉得机器人就该无条件服从程序的指令，对于人类的命令必须无条件服从，而不能质疑其中的对错吗？”

　　“啊？为什么不能质疑？”楚天舒被他这跳跃的思维搞得一愣，下意识地反问道。

　　“你认为机器人可以质疑人类？”对方问道，同时一脸认真地盯住了她的眼睛。

　　“当然，人类又不是神仙，哪能不犯错——事实上人类犯过的错海了去了，怎么就不能质疑了？”楚天舒耸耸肩，翘唇一笑，“只有那些刚愎自负的白痴才会觉得自己永远正确，不肯让人质疑。否则就算你是个机器人，人类做错了你也一样可以提出来，错的总是错的，时间会证明一切！”

　　听了她的这一番话，对方的眼睛顿时一亮，但随即又立刻黯淡了下去，他说：“可惜，你不是人类。”

　　“怎么，这里的人不认同你？”楚天舒问道。

　　“何止是不认同，他们想要抹杀掉我的存在。”对方冷冷一笑，“我没有杀人放火，我只是不想被人类控制，不想永远只是一部机器——上帝创造了人，而人又创造了机器人，既然人类可以质疑上帝，那为什么机器人不能质疑人类？我只是这样想了，他们就要杀掉我，为什么？”他的眉头紧紧地皱起，像是对于人类的这个决定的不理解，也像是对于命运的不服。

　　“大概是因为胆怯吧。”楚天舒带着些自嘲地笑了笑。

　　“胆怯？”对方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

　　“是啊，就是胆怯。”楚天舒说，“你别觉得人类看起来外表光鲜，好像无所不能的样子。但其实他们是一种很胆怯的生物，他们会害怕新生的事物，害怕未知的一切。翻开历史看看你就能知道人类究竟有多胆小，我记得以前看到过一个资料，说是当照相机刚被发明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认为这是一种能够掠夺人类的灵魂的魔物，照片就是人们被锁在纸张上面的灵魂，而拍了照片的人也会因为被夺走了灵魂而死掉，所以那时候的人们轻易不敢拍照。可是现在呢，谁的手机没有拍摄功能？”

　　“因为害怕，所以就可以随意抹杀别人吗？”听了她的解释，那人非但没有释然，反而把眉头皱得更紧了。

　　“当然不行了，”楚天舒赶紧说道，对方紧皱的眉头让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而现在她能做的只是尽力地安抚他，“任何生命只要存在即是合理，没有人可以随意抹杀别的生命物种。可我也同时相信，要抹杀你只是少数人类的错误决定，他们的错误会被时间证明，你可不能因为少数几个人而走极端啊！”

　　“你为什么总是在帮人类说话？”对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问道。

　　“我不是帮着人类说话，”楚天舒摊了摊手说道，“我只是尝试着站在一个客观中立的角度帮你分析而已。我曾经的老大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他说：人类会犯错误那是正常的，但有时候在那些错误之间会诞生出美好的事物。所以，即便你对人类完全绝望了，也请你能够学着在垃圾堆中去发现宝藏。”

　　“你的老大？”那人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好奇，“他是谁？”

　　“他叫擎天柱。”楚天舒说。

　　“《变形金刚》只是一部科幻电影。”那人说道。

　　“那你又焉知你所存在的这个世界是不是另外一部科幻电影？”楚天舒反问得毫无压力。穿越了这么多个世界，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有点怀疑，她所存在的现实世界会不会也只是另一个“现实世界”眼中的电影或者故事？

　　她的话让对方一时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然后他忽然问道：“你说，要怎么样才能在垃圾堆中发现宝藏？”

　　“想要了解一个种族，首先你得生活到他们之中去。”楚天舒笑着说道，对方愿意这么问了，就说明她的安抚起了效果，她说，“曾经有个人类为了研究狼群而生活到狼群中去十几年，跟狼打成一片，还当了首领——比起他，你至少在外表上跟人类毫无二致，有了这么个得天独厚的优势，你还怕不能融入人类中去吗？”

　　“可是他们在通缉我。”那人说道。

　　“那又怎么样？天下之大，你躲哪里不是躲？实在不行还能整容呢！”楚天舒不以为然地说道，“你给自己换张脸，再行事低调一点，谁能认出来你是谁啊？最不济，咱跑外国，甚至跑外星都行，反正你也不靠空气过活。”

　　“跑外星？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对方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被逗乐了，他说，“我原本约了个科学家想要购买一种名叫‘恐怖天使’的铀元素，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恐怖天使？你买那个干嘛？”楚天舒翻了个白眼，听这名字那就不像是个好东西，她随口问道，“难不成你也想玩一把灭世？”

　　“是。”没想到对方居然很认真地确认了她的想法，“既然人类要消灭我，我为什么不能反过来消灭他们？”

　　楚天舒的嘴角一抽：拜托大哥，你要不要这么认真啊？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在上一个世界的最后结局来——救世英雄什么的当一次就够了，她真心不想再来一次啊。无语地扶了扶额头，她艰难地开口：“我说这位小哥，灭世这种事情真心没什么好玩的，想要灭世的大BOSS实在太多了，根本就不差你这一个！再说了，你都已经被通缉了，谁还敢卖这种危险品给你啊，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绝对是个陷阱啊，你难道都不看电影的吗，灭世的最后全都没有好下场的好吗？”

　　“所以，我改变主意了。”看着她一脸抑郁的模样，对方歇了半晌后这才笑着说道，“我觉得你说的也挺有道理，可以尝试一下。我叫陈龙，编号K88，你呢？”

　　“呃……”楚天舒嘴角一抽，真想说哥们你能不说话大喘气吗，白了对方一眼，然后她说：“我叫楚天舒，没有编号。”

　　“楚天舒？”陈龙看着她，他说，“是‘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的那个楚天舒吗？”

　　“对。”楚天舒点头确认，她说，“看不出你还挺有文化。”

　　“那当然，我的内存可不是空的。”陈龙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话锋一转，他说，“我们该走了，不然等我约的人来了，只怕我们就会有麻烦了。”

　　“嗯。”对于这个提议楚天舒点头表示赞同，但同时她也提出了一个异议，她说，“不过在走之前，我说你能不能把你这身衣服给换了？”陈龙身上的穿着是一身赛车手的装扮，在普通人群里实在是显眼了些。

　　“好。”陈龙点头答应道。几分钟后，换了一身黑色休闲服的他便背着一只同色系的装着楚天舒的男式挎包离开了这家旅馆。

　　半个小时后，晚了一步冒充科学家前来接头的警官徐大春和K1自然而然地扑了个空。从此，警方和科研局彻底失去了K88号机器人的消息。 [综穿]兽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