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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下来，孟辞就坐在沈静姝的一旁替她布菜，沈静姝的饭量不大，但还是乖乖吃掉了碟子里的菜。

　　撤了饭食后，如璋端着茶盏到了前厅，沈静姝就坐在一旁听着孟辞与钟璟谈及政事。

　　大晋虽民风开放，但女子不得干政，沈静姝本想出去，却被孟辞留了下来。

　　她总想避着自己，这让孟辞更想时时刻刻把她留在身边，只要能看到她，心中总是安稳的。

　　益善堂那里，已经派了人继续暗访，这其中定是有猫腻。

　　两人的谈话落在了沈静姝的耳中，思及从前在家中看过的古籍，她的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很像炼取丹药。”

　　孟辞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大人不必介怀，我也只是猜测，之前曾在书中看到有人利用矿石提炼仙丹，修炼冲举之术，企图得道成仙，或是强身健体，增加内里。只不过这都是子虚乌有的法子，也不能轻信。”

　　沈静姝极爱府中的书房，平时父亲与属下议事，总是不许她去，又觉得女子应该多学学女红刺绣。

　　尽管如此她还是偷偷到书房，有时候一待就是两个时辰，她记得有一本书中就写到相关的药材。

　　“那些法子的效果都是一时的，长此以往身体会出现幻觉、溃烂，甚至性命不保。”沈静姝缓缓道来，孟辞心下了然，这丹药提炼要花的银子可不少，若不是显贵人家，谁能去做这些事。

　　再反观失踪的少女，皆是半大的孩子，养在家中都没有及笄，那些人仿佛要从她们身上提取药引。

　　“确实有这种可能。”孟辞吩咐了御风派人去查。

　　三日后，得出的结果正如沈静姝所说。只是这丹药，非冲举之术，而是“三元丹”。

　　三元丹也叫先天红铅，用料不过寻常，需要夜半露水，大火煮过多次，待熬成了药汁，加上红铅、辰砂、松脂等药，放在阴凉之处，做成了药丸，便可食用。（1）

　　对男子有特殊的功效，但用多了极伤身，身体康健的少年郎断不会用。

　　其中的辰砂源于少女精血，若想要药效发挥到极致，则需好生将养，所以那些少女至少是安全的。

　　孟辞派人将京城的中年男子调查了一番，要说身份显贵且行为异常的，安远侯算是一人。

　　那安远侯是极怕自己夫人的，多年来洁身自好，连小妾都不敢纳，近日却通传此人与夫人有矛盾后，频繁出入云香阁，成了青楼女子的入幕之宾。

　　此人应是有疑。

　　可孟辞的人发现此人除了去云香阁，也没有去过其他的地方。

　　是该好好会会这个安远侯了。

　　是夜，京中明月桥的小巷，曲曲折折。那灯火一挂，数不清的艳趣便在其中，妓-子们涂满香膏，站在夜风中捂着扇子，抿嘴一笑，旁人一不留心便会被拉上了楼，一晌春色。

　　这便是达官显贵留恋的场所，也是腐-败滋生的温床。听着隔岸响起的靡靡之音，那些钟爱美色的人便乐不思蜀。

　　孟辞站在云香阁的门口，看着身着华服的显贵先后被姑娘招揽进去，忍不住皱了皱眉。

　　大晋近年虽安定了下来，但外患强敌不可轻视，北有羌族，南又有大梁虎视眈眈，这些受氏族蔽荫的年轻公子们不去科考功名，参军效力，却都把精力耗在了女人的身上。

　　长此以往，这繁华的背后终究会拉开一道口子，吞并社会的安宁。

　　“这位爷生得好生俊俏，不如随我去楼上坐坐，让我给爷唱唱曲，解解乏。”

　　一位穿着碧色轻纱的女子走了过来，不经意间一股浓烈的味道扑鼻，那女子正想拉孟辞的手，被他及时避开，可是袖子还是被她碰到了。

　　女子僵着手，但很快堆出了一个笑容。

　　“你们这里的花魁在哪里？”冷冷的声音让女子打了一个寒颤，可还是忍不住腹诽，男人在外一个样，在床上还不是另外一个样，到最后还不得拜倒在美色之下。

　　“爷可是说弦月姑娘，她房里如今已经有人了，不如先给您上点小酒小菜，等一会儿她。”

　　孟辞不愿多说，径直朝阁楼走去，路过其中的一个包厢时，女子轻声提醒，那便是弦月姑娘的房间。

　　里面传来中年男子的笑声，孟辞顺着门缝看去，那位便是安远侯无疑了，听这声音，倒不似之前病弱年迈，反而还更加苍劲有力了。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弦月匆匆赶来，此刻安远侯已经打道回府了，孟辞从弦月的言语中，知道了安远侯来云香阁的时日，如此推来，与京城少女失踪的时间刚好一致。

　　付了银子的孟辞从云香阁出来的时候，正撞上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那人看着孟辞的背影又看看云香阁的牌匾，心中忿忿不平：“那样美的姑娘，却不想嫁给了一个负心汉，真为姑娘不值。”

　　此人正是刘昶，目前在安远侯手下当值，本来是来接侯爷的，不成想侯爷先走一步。

　　孟辞回到府上的时候，是两更天，沈静姝侧着身子已经睡着了，床榻上的一本书翻了小半。

　　怕打扰到她，孟辞到西侧间梳洗后便搂着她入睡。

　　沈静姝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轻轻替她盖了被子，却在转过身的时候闻到一股陌生的香气，那分明是女子的脂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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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中，御风前来禀告安远侯的动静，反而查出了侯府小姐与属下的勾当。

　　新晋举子中，有人投靠了安远侯府，更是想一步登天攀上高枝，被安远侯夫人当场抓获。

　　横竖侯府小姐死心塌地，爱慕这举子的才情，非他不嫁。

　　家丑不可外扬，这事情被遮掩了过去，小姐却犯了病。

　　孟辞派人找到这名举子，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带小姐私奔，只要他把侯府的动向告诉他。

　　那举子倒是个有良心的，把安远侯府的秘密都和盘托出。

　　之前失踪的少女并非在别处，而是在侯府的密室中，就连密室的机关都告诉了孟辞。

　　问及才知是侯府小姐无意撞破了机关。

　　如今有了正当的理由和可靠消息，孟辞派人将安远侯一举拿下，至此，少女失踪案告破。

　　安远侯因滥用职权，囚-禁女童被削了爵位，降为庶民，抄家的时候，才知这些年来他的所作所为，不仅贪-污受贿，卖官鬻爵，还流连烟花场所，寻常时候的一本正经，都是他装来的。

　　大晋藩王鼎盛，靠着祖上的恩德，几世下来，早已失去了当年的根骨。

　　再者相互勾结，形成一股盘根错节的势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让人不得不忌惮。

　　李炎有意去削藩，苦于没有把柄，这安远侯却把刀递了过来。

　　事情告一段落，在核对案件的时候，孟辞却发现了不对。

　　安远侯是囚-禁女童是几月前，而京城中走失少女的案件却是从十年前就有频繁的几例。

　　那些女子至今下落不明，就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如果按年岁推及，那些姑娘如今应该已经有十五六岁。

　　孟辞去了京兆府一趟，当年的案子积压下来，如今许多细节都已经不在。

　　如此一来又断了线索，却也在意外中截获了新的消息：安远侯府下的益善堂被查获以后，一番审讯下来，道出了朱砂矿的源头，是从隋州运来的。

　　贺家与安远侯之间的关系，远不是想的那么简单。

　　贺将军的外室子与隋州刺史勾结，开挖矿山，非贺将军属意，他不会有胆量。

　　那批铁矿的兵器目前还未发现，只怕这背后的勾当已经很深。

　　孟辞下了朝回府，鹿苑斋空无一人，思及沈静姝那日说回沈府看她的姨母。

　　可是如今已经五天了，这时间是不是有点长。

　　该去让人传个信看看！

　　相比孟府的安静，沈府沉浸在一片热闹之中。

　　沈静姝的姨母苏氏和表姐苏禾来京，她的大哥沈聿也初从外放归来，李炎考察其政绩，让其在户部担任官职。

　　因沈家兄妹自小便失去了母亲，苏氏便经常来京城看他们，视其为自家的儿女。

　　午后，苏氏拉着沈静姝到府里后花园散步。

　　寒冬还暖，如今已经没有那么冷。

　　苏氏将手搭在沈静姝的手背上，看着她恬淡的面色，忍不住担忧问道：“静姝，你是个有主见的，和姨母说一句实话，大司马对你好吗？”

　　她如何不知沈静姝，纵使有天大的事情，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有什么事情只会委屈自己。

　　这样的性子太苦了，当初皇上赐婚，她就曾担忧过，大司马狠戾薄凉，又如何会是她的良人，为了不让家族受难，她毅然出嫁，婚后的日子又不知如何自处。

　　沈静姝粲然一笑，把暖炉放在苏氏的手上：“姨母不用担心，大人待我很好。”

　　他确实待自己很好，思及过往的一年，孟辞除了朝堂之事，很多时候都会陪着自己。

　　知她喜欢名家的册子，就会寻来给她；知她不喜嘈杂，便不让人过多到府上拜访，那些邀约的帖子被一一回绝。

　　如此，一件件，一桩桩，皆顺遂她的心意，确实尽了一个丈夫的职责。

　　苏氏的愁容松了下来，抿嘴笑着：“如此便好，只是，你们成婚一年，也该有个孩子了，往常大司马常年在外，你们聚少离多，如今时局安定，该要个孩子了。”

　　“大司马官职颇高，你作为他的夫人，生养一个嫡子才能稳定后宅。”

　　沈静姝笑了笑，突然想起那夜孟辞身上的脂粉味，又想到自己身子，把话题引到了苏禾的婚事上，果然苏氏没有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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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你要不要脸？

　　孟辞：夫人面前不需要。

　　沈静姝：害羞脸。

　　（1）引用红丸案 大司马哄妻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