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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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家现在住的地方,是政府在老城区新辟出来当廉租的矮平房,申请租住是要达到一定条件的。住这一片的人大部份都是从各乡镇下面新迁入市区的,丫丫家也是四年前才上水镇迁上来。
于家在上水镇是大户,于丫丫爷爷也就是于二爷这房只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分别是大伯于二中、丫丫爸于二华、姑姑于爱仁和小叔于二民。
目前,于二爷于二奶还是住在上水镇的大宅子里,跟同宗族的叔伯婶娘们为邻。姑姑于爱仁嫁的也是同镇的人。大伯一家和小叔早就在八年前陆续迁到了市区,后来小叔还在市里结了婚,娶的是大伯母家一个疏远的表妹,也是个小学老师。
当年于二爷找关系把大儿子送进市劳动局当了文职,小叔吵闹,于二奶心疼小儿子,于二爷只能又帮小儿子找了份市中心小学体育老师的铁饭碗。
都说爱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于二华为人过于老实憨厚,闷葫芦一个,哄不了于二爷于二奶,只会埋头跟着族人为族里干些零碎活,所以从小在家里就是被忽略的角色,迁到市区这种好事自然没他的份。最后还是精明的丫丫妈李兰芳偷偷托她大哥在市制药厂里找了份生产线的工作,丫丫一家这才得已从镇下迁到市里。
丫丫妈虽说只有小学毕业,但耐不住她有位读完高中的大哥啊。她大哥觉得丫丫是个极聪明的孩子,不到城里读书简直太浪费了。
大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因为他每次过于家看李兰芳,都发现不到5岁的丫丫不是捧着书在翻就是在数手指,完全不像其他同龄小朋友那样天天成群结伴到处调皮捣蛋爬树下河啥的。先不说那些书于丫丫能不能看得懂,毕竟她还没上学,家里也没人有那个闲心教她,但就她那沉静的性子和有模有样的翻书数手指样,大舅就已经觉得丫丫该进城读书,而不是窝在镇里上那种教人变成白痴的小学。于是,心疼女儿的丫丫妈这才开始筹谋迁到市里。
咳!话题有点扯远了。
话说回来,丫丫家五口人住的是20平方的大单间,里面被丫丫爸用木板隔成了两个睡房、一个厨房和一个洗手间。
这年头电视机都是有钱人才买得起的,丫丫家自然没有,所以家里就没讲究什么客厅饭厅,吃饭或招待客人都在一个空间。阳台更加不可能有,洗过的衣服都是直接晾在房子外面的一排大树上。
住这里的家家户户都这样操作,风一吹,各色衣服飘扬,倒也不失为是一道瞎眼球的风景线。
睡房一间是父母和小弟住的,另一间就是大弟弟和丫丫的了。两个弟弟还小,一个三岁一个七岁,丫丫爸就用木板搭了个双层床,她住上层,大弟弟住下层,倒也不会显得拥挤。
她家左边住的就是娇姨家,所以两家人的感情真挺不错的。但上一世的于丫丫是典型的书呆子,天天“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心只读圣贤书”,性格内向还有点脸盲,所以即使住这里好几年了,她除了家人,也还是跟谁都不熟络,最多也就是礼貌性的见人就笑脸打声招呼而已。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她刚重生回来那时睁眼见到娇姨,开口就问娇姨是谁了。
“丫丫,你醒了吗?”
房门外传来老妈的叫声。
“起来了——妈,你下工了?今天这么早?”于丫丫从床上爬下来,揉着惺忪的眼睛走出房间。
今天是周二,大弟于丰年上小学二年级还没放学,小弟于丰岁在邻居娇姨家。老爸于二华呢,本来在附近摆水果档的,但三个月前被同族大表哥拉去比较远的L城做起了装修工程的工,一个月才回来一次。
本来于二华是舍不得老婆和孩子们的,但那边月收入实在是比摆水果档来得高、稳定,所以于二华只能狠下心来好好工作,想着再干多大半年存够钱开铺面了才辞工。
所以家里闲人只有于丫丫一个,老妈不给她干活又不给她带小弟,她表示很无奈。
“我们这条生产线的药检通过率高,提前完工,组长就给我们回来了。今天还有头痛吗?能想起以前的事没有?上午你爸给我厂里打了电话,还一直问你记不记得他,担心得恨不能今天就回来。”李兰芳边洗着菜,边回头对着丫丫笑道。
于家男人们极为重男轻女,觉得生养女娃是浪费钱,自家这个老公虽说闷不哼声,但暗地里却对唯一的女儿丫丫很是关心。
李兰芳觉得自己当年没挑错人的。
“早没事了,你非要我躺着。老爸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于丫丫走到李兰芳身边帮她一起洗菜。看着盆里那些青黄不接的烂叶子青菜,于丫丫眼眶微湿。
同是于二爷这房的子孙,但她家真的过得比大伯家、小叔家差太多了。
一想到以后憨厚老实的老爸因开铺赚了不少钱后,钱却被大伯小叔哄去盖了五层高的楼房作为于二爷这房人在市里的新家。后来,因为盖楼钱不够,老爸又被两兄弟哄着以铺子抵押借了私人高利贷。
再后来,楼是盖好了,但房产证上没有老爸的名字做不了低息银行贷款,老爸没钱周转偿还私人高利贷,只能向大伯小叔求助。这个时候的大伯和小叔却一改往日兄弟情深,任由老爸老妈跪在祖宅痛哭流涕求他们施以援手,都被大伯小叔无情的拒绝了,年迈的爷爷奶奶也表示无能为力。
最后,老爸老妈的铺子被没收,还天天被高利贷的人恐吓威胁。无奈之下,夫妻俩拿着丫丫大舅到处找人借凑的3000元,把丫丫留在于家,仅偷偷带着两个年幼的儿子连夜出逃,背井离乡在外漂泊打零工存钱还债,20多年都不敢踏进家乡一步,日子苦不堪言。
而被逼留守的于丫丫,跟爷爷奶奶、大伯和小叔两家人住在一起,虽说有地方住,但家里人嫌弃老爸老妈给的生活费少,所以对于丫丫常年被堂兄姐弟们欺压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当没看到。
丫丫每天家务活做不完不说,还经常一周尝不到一顿肉味。长期营养不良,导致于丫丫一直比同龄人矮小瘦弱,学习成绩倒还好,就是高考前三天开始,竟然无端端拉起了肚子,直至高考结束才见好,后来勉强考了个三流大专院校……
直至重生回来前,丫丫家里都还欠着不少外债。贫贱夫妻百事哀,老爸老妈感情早已不复往日,老两口天天为钱吵架。丫丫呢,每个月领了薪水,也要将一半的工资交予父母还债。
大弟懂事有责任心,但工作收入不高,为了帮衬家里还债,一直没结婚。
小弟学历不高,但却因为长得帅气被富家独生女相中,俩人结婚后,他干脆搬到了媳妇儿家住,出入有车代步不说,还能在他岳父家的公司里谋得了一寸立足之地,生活富足。只可惜小弟是个惧内的,根本不敢给家里父母一分钱,最多只在大型节假日里邀家里人到岳父家一起吃饭聚餐而已。
——唉!不管怎样,重生的这辈子,一定要让自己家人过上与上世不一样的生活,不求大富大贵,唯求家人同心、齐享安稳快乐无忧的小日子。
于丫丫边叹气边暗下决心。
“你呀,年纪小小的,叹什么气?这里不用你帮忙。你要是闲得无聊,就回房看书吧……唉,你们学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课……”李兰芳笑着推开女儿想帮忙而伸过来的小手。
其实除了有背诵内容的语文科,其它科目对于丫丫这个隐身在线的学霸来说,即使内芯已经35高龄,她也能手到擒来。前世她在大专院校的生活费都来自于学校的奖学金,更别说后来为了省钱她靠自学考上的重点本科大学。只是成人高考拿到的学位证书含金量毕竟不高,所以能找到的工作自然也好不到哪里。
目前最主要的是想法子帮家里多赚点钱,然后让老爸老妈远离大伯小叔两家人。
“妈,老爸的摆摊推车还在吗?”于丫丫突然灵光一闪——她想到短期赚钱的法子了!
“在管理科刘大爷那锁着呢。你问这个干嘛?”李兰芳觉得自家闺女自从在医院醒来后,性子就有点变了,不再像以前那么安静、待人冷淡只喜欢书了。不过她觉得女儿变成这样也不错,至少性格开朗了不少,还会关心家里人了。
“妈,这学期的课本内容我都提前自学过了,期末考个好成绩不是问题。所以,我想趁学校停课的这段时间用老爸的推车做点小生意,赚点零花钱。刚好你这段时间到春节后都只有半天班。你觉得呢?”于丫丫试图说服自家老妈。
“丫丫,你现在读的可是市重点学校,听说里面的孩子都是顶顶拔尖的,你不能骄傲自满啊。再说了,你一个初中生,想什么赚钱。你,你可是想买什么?跟妈说说,要是不贵,妈给你买了。”李兰芳手下洗菜的动作不停,嘴里边念叨。
“我没什么想买的。我就是想着,晚上学习,白天出去做点小生意,两不耽误。而且,我们多赚点钱,爸也能早点回来。妈,我想爸了,想他早点回来跟我们一家团圆。”于丫丫装着老脸撒娇,觉得周身不自在,身上一阵阵鸡皮疙瘩。 梦回96:不负韶华不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