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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身疲惫的暮焱,是第二日黄昏回的府。跟他一起回府的还有气息奄奄的两个小不点儿和一众婆子丫鬟。
他刚回院子,吩咐小厮打水洗漱,准备洗完之后带浅语,去秋夕斋跟暮石靖请安,让她见见她的嫡亲外祖。
看戏不嫌台高的黑狐,就打顶着一张谄媚的笑脸来见了他。“爷,昨日你从褚家离开之后,可有再见过大姑娘?”
暮焱神色一动。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倒是想她的紧,想时时与她待在一处,奈何……
想到昨日他去樱桃沟看见的状况,暮焱浓黑的剑眉,便不由向眉心靠拢。
王都地处北地,随着天气一日一日转冷,市面上的鲜食越来越少。那种红彤彤、水嫩嫩的小果子,一般人家更是想都别想。
樱桃沟虽也地处北地,可沟里那汪突突冒着热气的温泉,不仅能为人除困解乏,还能小范围的改善气候,让那些怕冻的植物,靠着温泉提供的温热志气继续蓬勃的生长。
褚曦当初在发现了这份好处后,就一直盘算着要在温泉边开几块小菜洼。搭上棚子,种些小番茄、冬草莓、西瓜、辣椒、紫茄等瓜果蔬菜果。
没想这一种却种出了不小的祸害。
如今温泉边的瓜果,正是挂果的黄金期。
新熟的番茄、草莓,沉甸甸的挂满了菜洼,红彤彤的色泽,只需远远的看着就能让人馋涎欲滴。
自褚曦回到王都一病不起之后,陈东来与赵冬也相继因为这样、那样的琐事给绊在王都,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去过了。沟里没人管制的两个小娃娃,便成了人人奉承的小主子,日日被红彤彤的果子诱惑着,不吃到嘴里,那能善了?
没有红果果哄着就不乖乖睡觉,没有红果果佐餐就不乖乖吃饭,真正做到了日啖果果三百颗,不然枉做沟中人!
几日下来,两个把那酸酸甜甜、口味极好的果子当饭吃的小家伙,因为在冬日里吃了太多的生冷,终于光荣的——上吐下泻,闹的整个沟中鸡飞狗跳,若不是暮焱昨日心血来潮,与去沟中送礼物的黑云卫一块去了樱桃沟,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会不会因为救治不及,拉到脱水变形。
想到这里,暮焱脸色难看的把手浸泡到小厮新打来的温水里,一面想着待会就着人去奶母所,给两个小家伙重新找两个经验丰富的奶嬷嬷来,一面用香胰子来来回回使劲的搓着手,待搓到皮色泛红,他这才把手举到鼻前细细的嗅了一番,确定手上不再闻到那股子,黄白之物独有的秽气之后,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不再被怪味萦绕,彻底的活了过来。
“说吧!我出去的这段时间,府里都出了些什么事儿?门外聚集的都是些什么人?”他顺手接过小厮递来的软巾,神色十分淡漠。
“嘿嘿!”黑狐挠着揉笑道:“小的不敢相瞒,外面的那些人,都是冲侯爷放出的风声来的,侯爷说……”他把暮石靖跟他说的那些话,一字不差的朝暮焱复述了一遍。
“嗯?”暮焱挑眉。“你的意思是,门外的那些人,都是来递庚帖的?”
“是!”黑狐点头。
暮焱问:“那褚家可有人上门?”心中虽然不是很赞同父亲的做法,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父亲说的对,与其这样不上不下的挂着,不如快到斩乱麻,先把人娶回家再言其他。
“上门了!”黑狐点了点头,又得意洋洋的把昨夜自己一伙人特的扮成力工,在褚瑞东必经之路上散播消息之事详述了一遍。
得到肯定回答的暮焱却有些失神。
虽说君子善谋,小人善意。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为达目的,适当的用些手段,本是无伤大雅。但!把谋略用在感情之上,他却是不屑的。
他要的是心心相印,坦诚无欺,容不得她对自己的用心有半分猜忌。
越是这么想,他就越是觉得有必要把此件事告知褚曦,跟她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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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粒子。被雪水打湿的青石路面更是滑溜溜的,一个不查,便能摔个屁股蹲。
褚家已掌了灯,光滑明亮的膳堂里,坐在主位上一心牵挂暮府态度的的杨意如,刚拿起手边的碗筷,听说杜嬷嬷,立时把手中的碗筷一放,派人召杜嬷嬷直接来了膳堂。
没想到,她认为八九不离十的事情,却有了让人意想不到的转折。
“这么说来,暮家并不是真的对那平西侯世子的亲事无所求嘛!暮家列出的那三个生辰八字,你可有细细誉抄下来?”杨意如蹭的一声从站起来,语带急切的问道。
“抄了!”杜嬷嬷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团,小心的摊开,递给杨意如。“三个八字,都在这里。”
杨意如不再说什么,接过纸张细细的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沉。
坐在她下首的褚绿柔,赶忙伸过脖子,“母亲,你脸色为何如此难看?难道这上面的八字有些不妥?”又道,“不会是,褚曦的八字与暮家列出来的八字不匹配吧!”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坐在另一侧的褚同辉,蹙眉深深的看了瞪了妹妹一眼。
褚绿柔一愣。
而杨意如却已狠狠地将手中的纸条揉成了纸团丢在饭桌之上。
杜嬷嬷则是偷偷的挪了挪位置,尽量把自己缩进阴影里,减少存在感。 名门小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