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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气压低迷，让人感觉十分压抑。
商陆有些想不通，褚家这名不见经传的大姑娘，那儿来的通天本事儿，不仅能与这两位贵人搭上线不说，还能得了贵人们的青睐。
令贵人，不管不顾的亲自把他从配药房里给拎了出来，自降身份的来给她这个六品官家的庶女看诊。
果然，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观其容颜，此女确实长得我见犹怜，就算昏迷不醒，出挑的容颜也能勾魂摄魄。
想到这里，商陆陡然忆起前些日子，王都流传极广的那则传言。这才恍然确定，这自来无法无天、混不吝的瑞王爷，怕是真如传言那般，心悦这褚家姑娘。
瑞王从来就不是个好想与，既然这褚家姑娘，是前些日子流言里的主人翁。那就不能再轻慢了去，万一此次灾难一过，她飞上枝头，变了凤凰呢？
自觉找到根由的商陆，收起对褚曦的轻慢之心，伸手擦了擦额间的细汗，语带忐忑的温声说道：“褚家姑娘身上有关伤寒的症状，都已经被药物给压制了下来，小人不清楚，她为何会迟迟未醒。眼下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她继续服药……看看有没有醒来的可能……”说道这里，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抬眼瞄了一眼，脸色黑沉如墨的元景弘，“下官这里倒是有张能助人清醒的方子，可以让褚姑娘试上一试，至于效用如何，那……”就只能看她的造化了，不过，要看造化这半句，他有些不敢说，在嘴边，拐了个弯，便又被他又咽了下去。
元景弘沉默着不说话了。
孙玉说：“劳烦商大人了，还请商大人速速开来。”
商陆也不多话，立即吩咐药童拿来纸笔，三下五去二的开好药方，递了过去。
御医开药，自来只重疗效，不重价钱，跟他们谈钱，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却会觉得你满身铜臭有辱斯文。
只是商陆这老东西，也太敢开了吧！
元景弘在拿到药方之后，原本就紧蹙的眉头，蹙的就更紧了。
兴致不错的孙玉，饶有兴趣的伸着脖子，望了一眼元景弘手中的药方，发现方上有几位药甚是难找，兴许只有藏货颇丰的太医令，才能抓得齐。
依褚家这样的小官小吏，让他们按照此张药方给家中的庶女抓药，怕是光人参、灵芝、犀牛角这几样药材，就能惊得他们直接放弃治疗。
怪不得这老小子，不把这方子直接交给褚家呢！这样精贵的药方，也只有藏货丰厚的世家大族，和深受皇恩的几位权臣能拿得出来吧！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深受皇上宠爱的元景弘。
孙玉瘪了瘪嘴，看了看一脸沉肃的元景弘，直接拍板道：“行，你回去之后，就按照此方抓药，晚点我让小厮来太医令取。”
商陆是个对医术追求是完美的人，见孙玉同意使用自己开出的天价药方，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
知晓令中库存的药童，赶紧拉住他的衣袖，出言提醒道：“大人，这方中的药材令里虽然都拿得出来，但那药引雪莲果却十分棘手。”
“嗯？”只管开方子的商陆顿时一怔。
“雪莲果难寻，咱们令里虽然有雪莲果存档，但那雪莲果是武英王送来令里给武英王妃配药用的，动不得。”药童轻声道。
“这……”听了药童的解释，商陆顿时为难了起来。
马车上的空间不大，药童自认为说话的声音极小，却依然被元、孙二人，听了个十成十。
“无妨。”脸色不佳的元景弘突然开口，“你尽管把其他药物抓好，雪莲果我自会想法弄到。”
说完这话，元景弘让随行的人，又驾了一辆马车过来，送商陆两人回太医令后，而他则直接坐着车去了皇宫。
途中，与他坐在一处的孙玉，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盯住元景弘的双眸，认真的问。“元七，你想要干啥？”
元景弘嗤笑。
想干啥？这话问的真是蹊跷。
除了救人，他还能干啥？
那丫头是他的情障，在他没有看破之前，他不容许，她有任何损伤。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做的选择承担后果。自小家父就告诉过你，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凡事都要问句为什么？只有知道了缘由，才知道最终自己想要得到的是什么。你想得到什么？可否想过促成此事之后，你需要承受的得失变化？”孙玉道。
得失？
元景弘对孙玉的问题嗤之以鼻，觉得自己这小舅舅，被外祖父强硬的手段，磨掉了身上的灵气。
他堂堂一个亲王，出手救一个女人罢了。能有什么重大得失？
可当他站在孙贵妃的寝殿之中时，听他母亲问出同样的话后，他怔住了。
一身宫装的孙贵妃，站在空荡的大殿中，看向儿子的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疲惫。“褚家那庶女就有那么好吗？足以让你为她与自家新婚妻子生了嫌隙？进而与岳家交恶，在朝堂之上，失掉助力？你要知道，你已成亲，而我父已老。”
……
“庙堂之上，历来波诡云谲，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先例比比皆是，雄霸西南多年的暮家被削权，就是一个信号。难道你真觉得，你姓元，没有强硬外家的支撑，你能保住现在的爵位，依然是那个风光无限瑞亲王吗？”
……
“最是无情帝王家，难道你就甘心，永远屈居人下，被你的那些兄弟死死压制？他为刀俎，你为鱼肉吗？”
……
“都怪我对你太过溺爱，从小到大都把你保护在羽翼之下，让你没有机会去经历真正的风雨，这才造成你空长年岁，不长心计。”孙贵妃脸上闪过一丝痛色。暗恨自己这些年来太过心软，这才造成了，别的皇子挣扎求生，行事越来越狠，为了达到自身目的而不择手段之时，他的儿子却还沉溺在儿女情长之中，没有半点城府。
她压下心中的气怒，揉了揉刺疼的太阳穴。这才温声说道：“东西我会给你，不过不是现在，你回去好好想想，我先前提的这几个问题，等有了答案，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之后，再来找我。”
为了她，我与柳如烟生出嫌隙，与岳家交恶真的值得吗？
若是没有柳家的支持，害得祖父在朝中没有文臣帮扶，丢了手中的军权怎么办？没了外家可依仗，我和母妃还能有现今的地位吗？
我愿意屈居人下，在以后的日子里被身处高处的皇兄、皇第任意嗟磨，甚至憋屈至死吗？
元景弘摒弃脑中杂念，第一次认真地问自己。
他会喜欢褚曦，觉得她是他的情障，除了她颜色出众之外，更是因为她胆大包天，不畏强权，敢于对他说不，不是世家大族里那些无骨无魂，被各种条条框框绑缚住灵魂，只适合用来观赏的菟丝花……
她自然纯萃，敢在他面前吵吵闹闹，敢与他斗嘴嬉笑，敢对他讥讽冷嘲，甚至是对他睁着眼晴说瞎话，挖坑给他跳。
但就是因为这样，在与她相处之时，他才觉得自在，觉得有趣，甚至甘之如饴。
可是，若是要他为了这份自在、有趣。失去所有，变身为兄弟相争之中的那个鱼肉，他不想做，也做不到。可若是让他为了权利，放弃这份难得的美好，他又不甘心。
几番思量之后，他心中不免生出了一抹贪心。
为什么？为什么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他越想越是烦躁，脚下的步子也迈的越快。
就在元景弘为了选择而着急烧脑时，一身劲装的暮焱，在天色将黑之际，亲自提着一盅，用文火熬煮好几个时辰的甲鱼汤，早早的赶到了褚府。
“今日如何？曦儿可有醒来过？”暮焱把手中的炖盅递给守在床前的赵兰。
赵兰笑了一下，“没有，不过情况比昨夜好了一些。”她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他手中的炖盅，掀开盅盖一看，盅内的清汤，香味浓郁，颜色清亮，没有一点油花，正适合体质虚弱的人喝。
暮焱坐到床边，拉起褚曦白皙的素手，“无妨，曦儿这妮子，自来就很调皮，如今她只是玩累了，贪睡而已……”
赵兰抿着唇，定定的看着眼前，眉眼清隽，不悲不喜的男人，突觉鼻头酸涩，眼眶中莫名就有了一股泪意。
暮焱眯起眼，如远山一般浓黑的眉峰微微一蹙，一字一句地铿锵着说：“兰姨你去拿个调羹来吧！曦儿该饿了。”像是只要让褚曦吃饱，褚曦就能醒来一样。
赵兰身子震了一下‘哎’了一声，便转身走去门外。
褚曦昏迷这两日来，除了吃药，每天就靠着汤水，把命吊着。这磨难，旁人帮不了她，她们能做的便是多喂她吃一点，让她不至于以此拖垮身子。
有了暮焱的协助，赵兰轻松了不少。白日里喂过几次，动作间已经熟练不少，不再像先前那般生涩，不一会就把一小碗汤水喂了下去。
喂完褚曦，暮焱便遣了赵兰等人去休息，而他也草草洗漱了一番，脱掉鞋袜，搂着褚曦靠着床头轻声絮叨了起来。 名门小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