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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瞳疑心, 他们打得不是伞,而是阿拉伯飞毯。
否则怎么一路腾云驾雾就到了家?且她头晕目眩的,还有些晕浪。
就着客厅明亮的灯光, 叶延舟低头打量她苍白的脸:“喝口热的再去洗澡。”
胖达原本欢天喜地,冲上去要迎接自己的小羊, 听到“洗澡”两个字,呜咽一声掉头就跑, 将脑袋整个塞进了沙发底下。
爸爸今晚太魔鬼了!洗它一个还不够, 连无辜的羊也要下手!
餐桌上方, 暖灯一盏, 照着一盘新上桌的蛋炒饭,粒粒剔透金黄。
分明只是剩饭、小葱和鸡蛋而已, 奈何叶延舟有双妙手,真不知他当初为何总要去她家蹭饭。
瞳妈那厨艺,色香味中只能占个“味”字, 还是水平飘忽不定的怪味,沈瞳吃了二十年都没吃习惯。
碳水和胆固醇能给饥肠带来极大抚慰, 让人从头发丝到手指尖都觉得熨帖。
沈瞳由衷地道了一声谢,黑衣少年从桌对面抬起脸, 眼角含着讥诮:“不客气,我这陌生人比较热心。”
这桩官司居然还没过去。
沈瞳默默闭上嘴, 实在不知从何与他解释, 她只是不愿让她妈耽于不切实际的幻想——可能也有少许赌气成分, 因为看到他的名字和葛芸蕾并列。
对面的少年却猜不到这许多,俊脸上依旧挂着寒霜:“你那位好师兄呢?不是有困难只找他么, 怎么还得劳动陌生人?”
确实这段时间沈瞳卯着劲, 想靠自己的力量追赶, 也怕外面的闲话翻浪,所以能少和叶延舟沟通就少和他沟通。
这个中缘由,亦无法跟他细讲。
她沉默不语,把头一低,无声地收拾起了碗筷。
只是,这人为何凶到她头上?沈瞳收着碗,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虽然他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不再是个软性子,但此前绝少冲她开火,更别说这么冷嘲热讽、夹枪带棒。
他果然不再是她的棉花糖弟弟,他是Marsh,有了喜欢的人,便开始厌烦她添的麻烦。
所以说,他有什么好凶的,难道她说错了?迟早她会彻底变成一个陌生人,从他的“最近联系人”列表中消失。
再说了,又不是她让他去接的!
“你是不是就喜欢那种类型的男生?这么多年都没变过,从来不懂吸取教训。”他竟然还在继续。
“你喜欢的类型也不见得有多好。”她忍无可忍反驳。
叶延舟愣了一下:“我喜欢的类型?”
沈瞳秒消音,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冲口而出。
葛芸蕾再不济,她又拿什么跟人家比……
她低头继续收拾碗筷,想把这个问题逃避过去,叶延舟却不让她逃,长手长脚堵到她面前:“我喜欢的类型,哪里不好了?”
这还兴师问罪上了?
沈瞳那点委屈猛地涨开,像一朵棉花吐了絮,塞得胸口一片烦闷:“哪儿都好,漂亮又聪明,没什么不好。”
“聪明是挺聪明,漂亮么?”他低头看她眼尾耷拉的圆眼睛,猫样的圆脸,忍住上手的冲动,“也就比别人可爱一点吧。”
沈瞳告诫自己不要哭,嗓音却有点劈了:“那叫御姐范儿。”
不知从何时起,叶延舟脸上的霜色融化了,连素来冷淡的深黑瞳仁,都泛起一点春暖的波光:“你在说谁?”
“你的官配。机甲CP。挺适合你的。”沈瞳干巴巴道。
“我哪来的官配?”叶延舟梨涡都笑出来了,俯身想捉住她的目光,被她一再闪避。
他终于忍不住捏住她的脸,一边腮帮子一只,迫使她与自己对视:“目目,我认定的,才叫官配。”
沈瞳被他捏懵了。
手劲还挺大,她龇牙咧嘴想挣脱,他已改捏为揉,搓了搓她的小圆脸:“你难道不知道,我喜欢哪种类型?”
他很认真地轻声问道,说“喜欢”两个字的时候,有种郑重其事、仿佛告白的气氛。
沈瞳想,她怎么会知道呢?她连自己是谁、身在何处都不太知道了。
她只知道他的手有点凉,越来越凉,或者是她的脸越来越烫,因为他靠得太近,越来越近。
好似答案就写在她眼睛里,字太细,他不靠近就看不清楚似的。
在彻底沸腾起来之前,沈瞳终于成功挣脱了他的掌控。
她连退几步,转身逃之夭夭,是她一贯的“凶完了就怂”。
身后,叶延舟轻叹了一声,不紧不慢跟着她上了楼,停在她紧闭的房门前。
“目目。”他轻轻敲门。
“我在换衣服!”她快速将门反锁。
“明天我们要请你的室友们吃饭,别起太晚。”
“……不是说下周吗?”
“我临时有个很重要的出差,周日就得走。”
“那等你回来再吃好了。”
“夜长梦多,”他仿佛又叹了口气,“还是吃了安心。”
“……”
“早点睡,晚安,目目。”
……
沈瞳第二天醒得早,窗外是枯花瓣似的黯灰色,许久都没亮堂起来。
老实说,她没怎么睡好,脑子里兵荒马乱像个战时火车站。
时而是雨中的那把伞,伞下那些事,时而是他捧着她的脸,隔着一点鼻息可闻的距离。
沉浮间,她竟然还梦见了一个吻。
就着先前那个暧昧的姿势,他的手臂坚实,肩背宽阔,连同呼吸都很强势,让人躲不开也逃不掉。
她没有接过吻,描摹不出具体情状,只觉得自己心跳快得吓人,濒死一般,终于挣扎着醒来。
脸上有点湿,不知是汗还是泪,心中那点罪恶感倒是格外真实。
原来当他捧住她的脸,她贪得无厌的内心,渴求的是这种后续。
沈瞳怀着一股按捺不住的自厌,躺在床上没有动弹。
大约是天色的关系。
黎明前的天空总是灰得让人绝望,因为伴随一些特别糟糕的回忆,作为条件反射深深烙进了她的身体。
困倦的早读课,讨厌的春游,不愿参加的大提琴比赛,还有那个遥远的噩梦。
时隔多年回想,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发生的时点太赶巧。
高考前夕,压力爆棚,而她还是个少年人,处在情绪跌宕的青春期。
真要说起来,也就一句话的事,俗套得都不配拿出来说,不过是“我最好的朋友和我男朋友搞到了一起”。
但这种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只是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是情感大厦的崩坏,信任体系的碎裂,还有脆弱自尊的坍塌。
她其实一直都很自卑。
在这样一个重点高中,有那样一个妈妈,无论多努力都不能尽如人意。
顾希闻是她黯淡青春期最珍贵的光,透过密密匝匝的阴云,落在演奏会的中央舞台,众人瞩目,最后竟会温柔照在她的脚旁,她想也不敢想。
确实不该想,到头来仍然是一个“她不配”。
……
辗转反侧,天终究还是亮了。
沈瞳起床,刷牙洗脸,轻手轻脚去了楼下的厨房。
烤面包机不敢用,机器管家也被她预先消了音,匆忙揣了两片面包就要上楼,转身却一头撞上站在门口的叶延舟。
“冰牛奶?”他伸手摸了摸杯子。
沈瞳冷不丁想起乔琪那句“爹系男友”,她还曾煞有介事给沈瞳分析过相关心理——
姐弟恋组合中,越是年纪小的男生越想显得少年老成,因为怕被姐姐嫌弃稚嫩。
说得头头是道。
她这室友有毒。
她的身高也有毒,恰好卡在他的下巴,视线范围内不是嘴唇就是喉结,还有那颗艳色的痣,在锁骨间隐隐若现,不怪她会做些荒唐无边的梦。
沈瞳迅速转过身,将牛奶送进微波炉,装作特别忙碌。
他还不放过她,将面包片放进面包机,单手娴熟地开了火,五分钟就煎出一只太阳蛋。
朝辉洒金,照亮他的冷峻眉眼,这样一个人,一次又一次给她下厨。
人心中的贪婪,就是这样一点又一点被喂养起来的。
……
沈瞳没想到,乔琪居然临时变了口风。
午餐约在“月鹿云海”,一家要提前一个月预约的网红日料店,每走一步都是自拍胜景。
因为临时改了聚餐时间,叶延舟动用了喻之远的关系才临时插了个队,几个小姑娘到了现场,欢天喜地一通合影,唯独乔琪戳在一旁沉默。
前几日她还男神长男神短,厚着脸皮当他是自己人,今日却摆出一张能去姬圈扛把子的冷酷脸,客客气气只要最便宜的午间定食。
叶延舟不动声色点了满桌的海陆珍奇,又给沈瞳连续剥了好几只虾,乔少的脸色才稍霁。
“你过来。”她站到包间的阳台上,对叶延舟招了招手。
说一声举座皆惊也不为过。
寝室里其他人并不知道这顿饭的由来,当时乔琪态度神秘,说要带她们去见大神,就是她最近嗑的那位大神,和沈瞳青梅竹马是旧识,还说到时候会有好戏。
如今好戏没见着,她们瞧着乔琪的样子,倒是有点像要脱粉回踩的意思。
乔琪昂首挺胸站阳台上,试图摆出她乔少的气派,却发现自己比叶延舟矮半个头,气派遭到压制,只好将目光投向远方,尽量显得深沉一点。
“我们瞳瞳挺傻的。”她一张嘴,居然吐出一句人身攻击。
“除了念书什么都不会。既不化妆也不打扮,既不会说好听的,也不会讨人欢心。被人欺负了从来不吭声,”她转过脸,认真看着叶延舟,“但有人真敢欺负她,我们几个靠抄她作业才能毕业的,绝不会善罢甘休。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叶延舟答得也认真。
“S理工不是什么牛校,跟A大B大不能比,但我们瞳瞳很厉害。勤奋,自律,聪明,她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
“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虽然她一直很低调,但也是女神来的,追她的男生很多。”
“她念旧。”
“我是混饭圈的,我们饭圈有个讲究,要是脱粉爬墙了,那就别再回来。”
“我也念旧。”
这两个人聊得前言不搭后语,居然极其顺畅地聊了下来,似乎都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乔琪本来端出个娘家人的架子,不料叶延舟还真摆出见家长的样子,郑重又谦和,倒让乔琪不好意思继续发难。
她清了清嗓子:“虽然她挺喜欢你的,但这并不代表……”
“喜欢我?”少年眼神微明,这让他看起来总算像个少年,“她和你说的?”
乔琪迟疑。
叶延舟表情凝滞:“上回你说,她一直当我是弟弟。所以,这才是她的真心话?”
“我觉得吧,这种就是嘴硬,不用信这种鬼话……”
叶延舟不语。
他整个人,似乎在一瞬间发生了极大变化。暴风雪毫无征兆从天而降,冻住了他眼中的微明的春光,再砰然碎成亿万片,割得人遍体鳞伤。
乔琪完全不知他心中所想,却也感觉到,她似乎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逆鳞。
她有些惊慌:“你知道她这个人口是心非的,再说姐弟恋很香啊!现在多流行……对了她还偷偷加了你的粉丝群!”
可是他的脸那么冷,简直直落零度,于是她慢慢收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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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一直有阴影的,不要骂我弟弟(抱住
不过男孩子嘛,要把他逼得狠一点才可以,嘻嘻。(踩弟弟伤疤 她的冰味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