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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老三这个人没脸没皮，知道他们之后要去坐摩天轮之后当场拍腿表示自己就算再出一份钱买个情侣套票也要和他们一起上摩天轮。

　　“情侣，三个人？”白饮风的面部都有点忍不住抽搐，他有点想把徐老三的脑袋撬开看看你们都装了什么东西，“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

　　徐老三大言不惭：“大不了就说我双飞两朵娇花。”

　　“趁我还在假笑……”白饮风：“滚。”

　　赶走了徐老三，白饮风就来时的方向走，被徐老三那么翻来覆去倒腾着问了一番，他心下也装了事，步伐迈得有几分缓慢，走了许久微微一抬头，就看到了李山缺。

　　李山缺似乎百无聊赖，懒怠地弯着腰坐在木头椅子上，手肘顶着膝头，修长的指节勾着，细细地掰弄手里的荧光棒。

　　他柔软的头发间还戴着早上的那个亮光小熊头饰，只是这个头饰支撑到现在似乎已经有点电力不足，在夜色中忽闪着，如同小时眼之所见的，苍穹之上的星星。

　　白饮风突然不太想继续往前走，想站在原地远远地多看一会。

　　玄学有言，当你一直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会有所察觉，于是白饮风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和恰巧抬起头的裴柏鹿对上了眼。

　　裴柏鹿一愣，就下意识地向白饮风笑了笑，先开口道：“我没走丢吧这次。”

　　“嗯。”白饮风点点头，向他招了招手。

　　“去哪儿？”裴柏鹿见状从椅子上起了身跟上去。

　　“不是还有摩天轮的票吗，走吧。”白饮风手里拿着地图，放缓了脚步等裴柏鹿跟上来两人并肩同走之后，才加快了脚步，“这个票是限时的，现在快到最后一圈的时间了。”

　　两人半走半跑到了摩天轮下，正好刚上了最后一轮，裴柏鹿喘了口气，把票递给工作人员的时候，十分自然地转头朝一旁的白饮风挤眉弄眼地笑了笑，白饮风神色淡淡的，没理他。

　　工作人员接过票之后给票面上印了两个小爱心，抬头看了白饮风和裴柏鹿一眼，把票还给了他们，还双手递上了一个小粉色的礼盒，微笑着说道：“欢迎两位搭乘情侣日的末班摩天轮，海滨游乐场祝你们百年好合哦！”

　　“那个我们不是……”裴柏鹿看着那个包装精致的礼盒突然有点心虚，他摆摆手正要拒绝，白饮风却横出一手来接过了工作人员手里的礼盒，轻声说道：“谢谢，我们会的。”

　　裴柏鹿：“……”

　　？？？

　　会什么？什么会？我们是谁？

　　裴柏鹿觉得自己的脑子因为白饮风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而受到了剧烈的冲击，山崩海啸天地倾倒都不过如此，理智分岔游走，细小不成河流，也难能思考。他木偶人似的被白饮风牵着进了摩天轮，直到厢门“嘀”地一声关上，安全灯在黑暗中闪了闪，裴柏鹿才张了张嘴，看到白饮风坐在他对面，低着头，伸手解开了手里的精致粉色礼盒。

　　一个玻璃瓶绿植，还有一张海滨游乐场双人抵用券。

　　白饮风把手里的玻璃瓶绿植递给裴柏鹿，裴柏鹿愣着神接过。

　　小吊厢摇摇晃晃地升了起来。

　　据说这个海滨游乐场的摩天轮是全国最大的摩天轮，也位于这个城市的高点，当乘坐着它升至最顶端的时候，可以纵览这个海滨城市的全景。

　　吊厢里的气氛因为裴柏鹿的心慌而显得有些胶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裴柏鹿想了想，还是侧着头看向窗外。

　　眼前是无垠的大海，万里波涛汹涌，黑暗中也能看到雪白的浪，一下一下地卷上夜色里灰黄的沙滩，夜晚的沙滩上两个细小的人影拉着手，漫步在沙与水的边界处。月光澄明，海中的月影细细碎碎，如梦一般。灯火明亮的白色船只在海上行驶，追着远处一座瞭望塔的方向。

　　海风的腥咸夹着秋的味道闯入鼻息，裴柏鹿久久地移不开眼睛。

　　现在是晚上九点，距离回白宅只有一个黎明的时间。

　　“李山缺。”白饮风突然唤了他一声，把裴柏鹿从沉思中唤了出来，他神色空茫地回头，看向白饮风。

　　白饮风看着他，十分郑重地说了句匪夷所思的话：“你把那个女服务员删了吗？”

　　裴柏鹿闻言嘴角一扯，拿一种无奈的眼神看白饮风，也不说话。

　　他实在不知道白饮风在耿耿于怀什么。

　　白饮风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再强求，而是向他亮了亮手机，说道：“现在是晚上九点，我说过白宅的裂缝只能维持莫约一天的时间，现在，那个的缝隙很快就要合上了，但在此之前，我有很多话想说。”

　　裴柏鹿从来不觉得白饮风这个人能和“很多话想说”挂钩，于是他端正了些姿态，把其他心思都暂且罢下，做出凝神细听的模样，先听白饮风说很多话。

　　白饮风把那张礼盒里拿出来的粉红色的双人抵用券翻了一个面，借着窗外的烟火又看了一下，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将背面展示给裴柏鹿看，又对裴柏鹿道：“你看，这张抵用券的有效期是明年的今天，要带着今天的摩天轮票券才能抵兑。”

　　裴柏鹿是不大明白白饮风这个开场白的意思的，之间白饮风说完，就把这张铜版纸做的抵用券执在手中，平放在两人之间。

　　白饮风：“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裴柏鹿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会被白饮风一个人活生生逼成选择困难症患者。

　　“我不会置喙你的选择，你一切从心便好。”白饮风自然不知道裴柏鹿心里在腹诽什么，他现在坦荡得简直不像个公主病，他继续说道：“第一个选择，下了这个摩天轮，我们就分道扬镳，我回白宅，你去李家。从此以后，我们就形同陌路，山高水长，各走一边。”

　　“第二个选择，我们一同回去，解决了那里的事情，无论如何我会护你周全。”

　　“我不太会做什么承诺。”

　　“我只能说，如果你选择了二……我永远不会丢下你，就算你想要百年好合或是白头偕老，只要你想，我不会拒绝你。”

　　——只要你想，我不会拒绝你。

　　窗外的烟花“咻”地一声又映亮了一片夜空，也映得白饮风的笑容有几分温柔，他的话语里藏着今年的冬日，来年的春雨和夏夜的星，最后是短短倏忽间金黄的秋天，他看着对面表情怔忪的裴柏鹿，眉稍开桃花，眼底藏星星：“你明年还想来吗？明年的今天，我们可以用这张券。”

　　白饮风说完，执着粉色卡券的手还下意识地往裴柏鹿这边递了递。

　　此时小吊厢已经升到了最高处，烟花轰然炸开，恍若就在耳畔。

　　裴柏鹿的脑神经也和这些烟花一起炸成了粉碎，灰黑的鳞片四散入海，被浪卷进深海之中。

　　他开始觉得喘不过气来。

　　不是开心，也不是紧张，欣喜，不是任何面对表白时足够正面的反应。

　　他只觉得愧疚。

　　如果每一个世界都有人对他真心相待足够甘愿却都不得善终，情爱像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捉弄，这又算怎么回事呢？

　　他在每一个世界，都像是一个清楚知道自己死期的绝症患者。

　　不敢喜欢，也不敢接受别人的喜欢，唯一一次的出格，结局的死亡和鲜血也像一把枷锁，牢牢地扣住了他的手脚。

　　白饮风多口是心非，如今又多坦诚炽烈。

　　那张粉色卡券多好看啊，四季轮转一眼望去，好像就看到了下一个秋天。

　　裴柏鹿想：白饮风太不好了，他脾气差得要命，又高傲得像个公主，口是心非到没谁受得了，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所以？他自虐一般质问自己：如果不是在世界里，假以时日，自己会喜欢上苍鹘吗？会喜欢上明矶吗？会喜欢上白饮风吗？

　　谁知道呢？或许不会，但也或许会吧？

　　可是最差也不过是来日方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未来如何，一眼就看到头了。

　　他游戏人间害了苍鹘，他肆意放纵害了明矶，如今他就要拒绝白饮风这一张轻飘飘的明年秋天的邀请。

　　白饮风这样骄傲的人，一辈子或许仅此一次的坦诚，就要这么被他浪费了。

　　可偏偏所有人都认真，都那么容易爱人。

　　时间像是被人剪断了的胶卷，窗外烟花闪烁的时间无限延长，自中心延放到天边，他们却还在吊厢的最高处，好似过了一万年。

　　白饮风在此之前，想过很多种李山缺的反应，但独独没想到是这样。

　　李山缺的眼睛明明看着他，却又像是看着其他很多的东西。

　　眉头紧皱，脸上的表情僵硬到近乎于无，却又好似在使劲挣扎，让人揪心。

　　睫毛抖了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倏忽就掉下了很多很多的眼泪。

　　白饮风是有一瞬间是茫然的。

　　他好不容易才从紧张里揪出点空当来，十分难得地认真思索起来，想着自己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李山缺的反应根本不像是被表白，这反应近乎南辕北辙。

　　就像是他白饮风拿着一把火站在一座金屋子面前，扬言要李山缺当场脱了裤子躺平了从他，不然这无论是世间难得之金昭玉粹或是隋珠和玉，都将因他一人付之一炬。

　　第一次急切等待答案的紧张让他脑子有些微不清醒，这个比喻在白饮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画面，竟让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眼前人的眼神分明愧疚，绝望，挣扎又不甘，看着他，像是在看一朵幽谷月下悄然开放的优昙，一个彩虹彼端千年才得一见的宝藏。

　　贪看一眼，想念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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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我后天日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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