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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声里辞旧岁

师云Ⅰ响玉聆风 清水浅舱 15144 2021-04-06 0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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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噼里啪啦”!

  放假后有些冷清的神木塾,被神木上悬挂的一串串鞭炮重燃了一份热闹。

  整个神木塾宿舍都是空空荡荡的,天乾组宿舍只有宫飞絮一个,大白天还在呼呼大睡。

  郁十六回灵天门过年,玄子枫回南江家族祭祖,刘之柳和妹妹柳枝回通行楼的家属大院跟父母团聚。

  而舒彩,则是一大早就起了床、换了新衣服,和凇云先生一起准备年夜饭。

  今天是除夕,神木塾晚间有“留守人员”一起参与的晚宴。

  橘清平带着穆逸凡回了霜叶山,殷其雷回了杻阳峰,卓瑛也回了宏剑宗。

  像是舒彩、北牧铃、铁血、阿尔瑟这些家在国境线外的倒还是留着。

  “铁大头,把肉上多余的腌料冲一下!”舒彩转头翻弄了一下锅里的酱料,满脸享受地往自己的鼻子里扇些香风,被自己的手艺香得口水都收不住了。

  舒彩端着一小碟酱,塞给了一个雪发男子,“先生,您尝一口!”

  凇云接了小碟,用筷子点着尝了一口。

  “不错。”凇云放下筷子,抬手处理着食材,问:“过敏原标记和白红盘都备好了吧?”

  “那是自然!您就放心好了!”舒彩笑道:“白盘的都是不辣的,恩熙那份没有极鲜草、阿尔瑟那份没有坚|果。”

  铁血拉着过来打下手阿尔瑟和打着哈欠赶来的宫飞絮,说起了悄悄话。

  “那个白头发的学长,是谁啊?你们以前见过吗?”

  阿尔瑟摇了摇头,“没见过这号人。”

  “嘿嘿,我知道。”宫飞絮得意道:“这人是凇云先生的书童,叫什么……玉什么青儿啥的,名儿我忘了。我猜,他跟先生其实是……那种关系。”

  宫飞絮特地强调了“那种”,把这两个字说得格外销魂。

  “宫宫你可憋瞎说了。思想不行看什么都脏。”在一旁洗菜的羊翟翻了个白眼,“我可是八岁起就跟老师混了,那是凇云先生本尊!是吧,老师。”

  凇云正好在剁饺子馅,他停下手中的刀,拿着反光的菜刀当作镜子照了照。

  “叫本座何事?”

  宫飞絮吓得一脚踩到水盆里没站稳,向后跌在了阿尔瑟的怀里。

  凇云笑了一声,“都愣着干什么?过来干活!”

  宫飞絮战战兢兢地走到凇云旁边,接过舒彩放好调味料的盆子,给饺子馅上劲。

  “那啥……您真是……”

  凇云打趣道:“我不是,我是跟凇云先生有‘那种关系’的书童。”

  “先生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我十恶不赦,您饶了我吧。”

  过了一会儿,宫飞絮又探头探脑地问道:“那先生平时那个样子,是怕被学生惦记菊花吗?是不是要防火防盗防……嗷!”

  舒彩抄起手中的擀面杖,不轻不重地敲在宫飞絮身上,“好好干活!问那么冒犯的问题作甚?”

  看着这群孩子热热闹闹的样子,凇云垂眸轻笑,捏了一个麦穗饺子。

  不一会儿,凇云眉毛一抬,有些诧异道:“嗯?怎么幻林禁制有弟子灵玉佩反应?”

  “谁来了?”正用纯臂力打发奶油的北牧铃问道。

  凇云道:“是玄子枫。”

  “鸡仔!他怎么回来了?!”舒彩当即放下手上的活儿,摘下围裙和绑着大袖的襻膊,“先生,我和大头去迎一下。”

  说罢,绀蓝色的织金马面裙的裙摆飞扬,舒彩扯着铁大头顺着神木导管,冲向了神木塾的大门。

  经历两轮厮杀,教养大管事草草把玄子枫治回来一口气,便将其放回了响玉阁。

  蛊虫的数量成倍增长,似乎每一次血液的流动,都有蛊虫在全身各处嗡鸣。玄子枫头一次觉得,回响玉阁、回神木塾的路怎么这么长、这么长,长到他好累,怕自己走不回去。

  “鸡仔!”

  舒彩的声音传入耳中,嘈杂的幻听和耳鸣都平静下来。

  红坎肩的卤蛋铁大头,还有一身红色长衫的舒彩向玄子枫跑来。

  那两团红色好像两团火、好像两股热,让玄子枫不禁伸出手。

  玄子枫脚下虚浮,一个没稳住,摔在了地上。

  也许是放松下来了,也许是真的到极限了,玄子枫的世界又开始混乱起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耳边的声音也时远时近。

  “鸡仔,你没事吧?大头快去找凇云先生!”

  舒彩伸手一捞,将玄子枫横抱起来。

  ——菜姐,被你这么一抱我要不要脸的啊。

  “你灵力不够,不能带他用导管上楼,给我,你去找先生。”铁血接过面如金纸的玄子枫。

  ——大头,咱们兄弟能换背着的吗?

  “怎么了?”凇云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玄子枫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听错了一样,听得不真。

  “玄子枫?”

  ——真是,不管听多少次,都会觉得这林籁泉韵着实悦耳。

  玄子枫的身体似乎被药灵泉的泉水包围了一样,坠入了一份醉人的雪松香里。他的视线模糊一片,只隐约窥得那头束起的雪发。

  突然,在那一刻,玄子枫的心口剧烈地抽痛起来。

  “……我回来了。”

  这次,玄子枫终于可以安心地坠入黑暗了。

  凇云抱着这具比走的时候消瘦了不少的身体,有些惊异。随后,他看见了从玄子枫眼角无声没入鬓发的一滴泪。

  垂眸内窥经脉与灵力,凇云顿时被那血液中疯狂涌动的蛊虫吓了一跳。

  “柳枝来了吗?”凇云将一股中正平和的灵力注入玄子枫体内,压制着狂暴的蛊虫,“玄子枫有伤,请她速来救治。”

  凇云看着玄子枫惨白的脸,心里涌上一股子五味杂陈。

  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才三五天的工夫,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

  给这么点儿的孩子下这么重的蛊,真是造孽啊。

  这卧底鸡仔他喂了一年半了,虽然是个藏心眼儿、不老实的,但也是他鸡妈妈护着、一点一点看着长大的。从只有他鼻尖高,长到与他差不多的身形;从瘦得跟筷子成精,好不容易养壮的。

  多不容易,凭什么要被人这样糟蹋呢?

  凇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玄子枫悠悠转醒。

  温热甘醇的灵药顺着发痛的咽喉滑下,缓解了一丝不适的感觉。

  玄子枫的睫毛轻颤,好像是蝴蝶轻拍了一下翅膀。

  “醒了?”

  “鸡仔醒了!”

  玄子枫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小房间里围了一圈人。

  给他喂药的柳枝、满眼担忧的舒彩、皱着眉显老的铁大头、贵公子做派也挡不住内心憨憨的宫飞絮、眨巴着眼睛的羊翟、表情僵硬奇怪的南泽恩熙……

  还有,凇云先生。

  玄子枫有些怔怔地看着凇云的方向。

  今日的凇云是真身,雪发玉冠簪春花,红袍锦带佩无瑕。

  玄子枫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着玄子枫呆呆愣愣的样子,舒彩干脆道:“这事儿说来话长,不好解释,你直接接受一下现实就好了,这是凇云先生。”

  “……啊?”

  玄子枫略显迟钝地给出了一个反应,声音沙哑得有些不像他。

  凇云问:“怎么回家祭祖弄成这个样子?”

  床上的卧底鸡仔急速调动全部的演技,故意扭过头,嘴唇抿得紧紧的,演出中二少年自尊心受损的别扭样子。

  凇云叹了一口气,让其他人先出去继续准备年夜饭。

  “现在就我们两个,不会有别人知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在鸡妈妈温情怀柔政策的轮番轰炸下,玄子枫终于“勉为其难”地开了口。

  “……是族兄打的。”玄子枫有些自嘲地笑了,“想当初,如果不是他们,我也不会来响玉阁。”

  ——要为这一身伤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接下来,玄子枫带有几分克制地声泪俱下,讲述了一个父母双亡、亲戚很忙的悲惨男孩,因为灵力进步飞快、长得异于常人,而被邪恶反派族兄们集体霸凌的故事。

  讲真,玄子枫自己听完都觉得这剧情感天动地、惹人疼惜。

  可凇云听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玄子枫,弄得玄子枫后背发毛。

  良久,凇云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

  “你呀……”

  凇云抬手放在玄子枫头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两下。

  “过年了,跟大家一起去吃年夜饭吧。”凇云收回手,离开了玄子枫的房间。

  玄子枫先是呆滞了一会儿。

  ——这这、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摸、头、杀!

  仿佛被一击爆头,玄子枫直挺挺地倒在床上,缓了一下。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冲着天花板挥舞胜利的小拳拳。

  可谁知道,凇云先生见玄子枫没有跟上来,竟然折返回来。

  “能走了,就别在床上赖着……”

  凇云推开门,玄子枫急忙把小拳拳砸向墙壁,咬紧后槽牙,脸上作沉郁悲痛爆发状。

  ——绷不住了要。

  玄子枫苍白的脸憋得有点红。

  凇云似乎是没看见一样,依旧是四平八稳的语气,“今天是除夕,马上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了,希望你别把坏的东西带到明年。”

  藏起快要失控的表情,玄子枫埋起脑袋点点头,跟着鸡妈妈出去了。

  神木塾年夜饭,开宴。

  十二层礼堂的落地窗外,抱玉城是烟花一片。

  神木通天,那些平日里遥不可及的花火,正好在窗外的高度炸开一朵璀璨的花,礼堂内映出烟花变换的颜色。

  礼堂摆好了数十张分餐的小桌,凇云在主位,其他人随意。精巧的各类美食应有尽有,荤素搭配合理、摆盘精致诱人,都是鸡妈妈和神木塾弟子们自己准备的。

  本来菜品都是按人头来的,没有多余的份儿。但少给宫飞絮一个烤鸡翅、少分羊翟半盘子红烧肉、少乘铁血几颗馅大皮薄的饺子……如此一来,玄子枫的那份就凑出来了。

  东一根西一缕的,只要不可着一只羊薅毛就行。

  更何况,大家还很愿意给薅。

  没什么束手束脚的规矩,神木塾的大家一起吃年夜饭就是图个热闹。

  爆竹声声,烟花重重。席间言笑晏晏,共品珍馐美馔,以此贺新年。

  等吃得差不多了,闲不住的大家开始轮番表演节目,玩起各类酒桌游戏。

  神木塾重乐教,每周一堂集体音乐合奏课、一堂个人音乐课都不是白上的。比起入阁考核的那个尴尬舞台,大家的水平都有了不少进步。

  高挑的北牧铃戴着面纱跳了铃鼓舞,那份异域风情能把人的魂勾走。宫飞絮在众人面前端坐好,说着单口相声,一柄折扇拿在手里,还真有点贵公子的风趣幽默。

  ——铁血的《麦蒂斯山之歌》也终于能听了。玄子枫默默心疼一下音乐指导被折磨了整整一学期的耳朵。

  玄子枫这个刚刚晕过去的“病鸡”不用上去卖艺,但道具还是要当的。

  舒彩绕过玄子枫身前的小桌,轻轻一巴掌佯装要打玄子枫,随后又跑到了傅燃那儿,把傅燃抱着转了一个圈。

  “这……作何解?”阿尔瑟扭头看了看玄子枫、又看了看傅燃,“欺男霸女?还是打男抱女?”

  舒彩比划着第一个字和第三个字是正确的,绀蓝色的马面裙又一次蹦跶到桌子后,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

  阿尔瑟皱着眉、抬手挠着下巴,随后眼睛突然一亮:“打击(鸡)报复(傅)!”

  舒彩给阿尔瑟比了一个大拇指,让位给下一个人。

  主位上的凇云正好在阿尔瑟背后负责出题,他一手塞了一颗蜜饯在嘴里,另一只手攥着紫毫笔,飞快写完了下一个词。

  能给自家五味楼提匾的凇云先生自是极擅书道,不过是随手一写,便透出遒美俊秀、游龙腾空之意。

  羊翟上场,先是指着玄子枫,紧接着哈气“汪”了一声,随后摆了摆手,突发疾病似的捂着心口和脑袋。

  阿尔瑟几乎是立即掌握了窍门,“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羊翟比起大拇指,圆润地离开。

  这时候,凇云也准备好了下一张,拿开镇纸,拎着纸张边缘举起。

  柳枝红着脸,走到玄子枫身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从玄子枫身上扇风到自己的鼻子里,做嗅闻状。然后跑到宽阔的地方捏着兰花指转了几个圈。

  还没等柳枝转完,阿尔瑟就猜出来了。

  “闻鸡起舞!”

  凇云没想到这帮孩子这么快就猜出来了,笑着急忙去写下一题。

  待凇云写完,刘之柳定睛一看,竟也奔着玄子枫去了。他拉着玄子枫的手臂,上下扑腾了几下,然后拿出一个装着煎蛋的碗,作势要摔在地上。

  阿尔瑟毫不犹豫,“鸡飞蛋打!”

  这时玄子枫才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火袖子没了。应该是疗伤的时候大家替他摘下的。

  南泽恩熙做的火袖子质量极好,没了火弹还能用来挡刀。那火袖子在两场九死一生的厮杀中,跟玄子枫一起挂了不少彩,弹道毁损、腕体变形、四分五裂中勉强有那么一丝藕断丝连,显然是不能用了。

  ——这要是被不点儿发现了,会被她杀了吧?

  南泽恩熙的作品个个都赛她亲孩子,这种面目全非的破坏方式,估计能把她气背过去。

  就在这时,失踪了一会儿的南泽恩熙走到了玄子枫的桌子前。

  南泽恩熙身着领边肩口一圈白毛的圆领红比甲,一看就是浓浓的年味儿。配上短发上的一对红玛瑙毛球发卡,甚是可爱。

  ——如果不看那张写满“老娘想打人”的脸的话。

  南泽恩熙甩手,一个重物砸在了玄子枫的腿上。

  “不点儿妹妹,你这是要把鸡给砸没啊……啊!”

  一颗蜜饯被南泽恩熙随手一甩,精准地在大过年嘴欠的宫飞絮脑门上,砸出了一个红红的小点。

  玄子枫低头一看,南泽恩熙扔给他的是一个护臂。纹饰精美、工艺绝佳,火弹道、短箭、针、钉、毒,应有尽有。内侧有銮钖匠造和南泽恩熙的印。

  显然是火袖子护腕的升级加强豪华版,新鲜出炉的。

  南泽恩熙冷声道:“再要是弄坏,它什么样,你什么样。”

  虽然南泽恩熙说话还是有几分凶狠的样子,但此时此刻在玄子枫眼里却有点莫名的温柔。

  “多谢南泽大师!”玄子枫把护臂戴上,恭恭敬敬地低头抱拳,“小的怎么给大师算工本费……”

  “用不着。大过年的,少来这一套。”南泽恩熙袖子一甩去找舒彩去了。

  猜完了词,众人玩起了投壶。

  众人强制将南泽恩熙和舒彩的位置划定在两倍距离外,不然一个弓箭手、一个玩暗器火器玩到大的銮钖匠造嫡系,她们俩一出手,别人就没得玩了。

  “不行不行!”羊翟知道南泽恩熙的水平:“她们最好蒙眼睛!”

  铁血道:“不仅要蒙眼睛,最好连身体也转过去。”

  可即便如此,南泽恩熙还是百发百中,拿了头筹。舒彩仅在最初失误了两次,习惯后也是弹无虚发。

  玄子枫旧伤未愈不能参与,刘之柳索性也坐在他旁边,两个人说笑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轻松话题,看着正在兴头上的众人。

  一只通体莹蓝的青鸾落在了落地窗外的神木枝头上。那鸾鸟通体流畅,羽色华丽更胜孔雀。

  “杳杳来了。”南泽恩熙前去开窗,抬手摸了摸那青鸾的头,对凇云道:“老师,我母亲应该是回来了。”

  凇云点了点头:“快回去吧,路上别着凉。记得代我向令堂问好,今日除夕,不便叨扰,凇云改日再前拜谒。”

  八卦爱好者玄子枫又闻到了猛料的味道。

  ——青鸾浴火重生即为凰,乃荣国皇室子嗣专属的宠物。

  玄子枫不由得回忆起和南泽恩熙初见时的事情。

  ……

  我随我妈姓,复姓“南泽”。

  我妈脱离家族了,总不能留着原来的旧姓氏吧?原来旧姓“南宫”,后来才改姓“南泽”。

  ……

  “南宫”是大荣皇室的姓氏。

  皇家公主,年龄可以做南泽恩熙母亲的,可以在除夕之夜不去皇宫的。

  唯有当朝天子的胞姐,主动脱离皇室的前三公主晔。

  南泽恩熙略施一礼,抬手抓着青鸾一足,顺着窗户飞走了。

  这一开窗,神木上的一些啁啾雀鸟便得了空,钻进温暖的室内讨食。众人在残羹中挑了鸟儿喜食的,纷纷喂鸟去了。

  自入冬以来,神木上的松鼠之类的小动物都冬眠了,除了猛禽也只有这些小可爱还依然蹦跳着。

  玄子枫捧着指尖一团白花花、毛茸茸、软乎乎的银喉长尾山雀,犹豫着要不要使用入感,让这只小鸟追上南泽恩熙。

  “时间也差不多了,若是想下楼放烟花、燃爆竹,就快去吧。”这本就是个随意的家宴,凇云挥了挥手,放了他们自由活动。

  宫飞絮和羊翟拉着铁血兴冲冲地跑到操场,他们两个早就想见识见识森坦斯特产的“双响爆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了。

  玄子枫接过舒彩递过来的一碟子食物,喂给那三五成群的圆嘟嘟白毛球。冬天冷,银喉长尾山雀总是会数以百计聚集成一个大毛团,在神木上互相取暖。

  ——还是算了吧。

  这么点的小东西,在冬夜里离群飞得太远,总归是寂寞、太危险了。

  玄子枫这样想着,起身,以放鞭炮为由离开了礼堂,去神木上掏了一个雪鸮。

  ——小白团子不行,大白团子是可以的。

  玄子枫就这样坐在神木的树枝间,默默地看向操场上玩焰火的大家,视野与听力随着雪鸮的追踪越来越远。

  舒彩撩起她立领斜襟红衫的大袖,手里正绽放着的烟花棒映着她的面庞。北牧铃抱着不小心踩了摔炮的牙牙坐在柳枝身边,请柳医生帮忙医治。阿尔瑟和铁血在赌谁的双响爆竹会飞得更高……

  这时他注意到,除了南泽恩熙,还少了一个人。

  ——宫飞絮。

  玄子枫下意识地把手伸向了雪鸮的老公,没想到,入感竟然成功了。而且与另一只雪鸮的联系还没有断。

  几乎是一瞬间,玄子枫提升至四段以来灵能的进化彻底明晰了。

  ——四段为“分”。

  现在的玄子枫,可以同时用入感控制多个无灵力的生物了。

  玄子枫靠在树枝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宫飞絮这是要去哪儿呢?

  雪鸮是追不上青鸾的,但能看清楚青鸾离去的方向,悄悄跟随。

  响玉阁,銮钖匠造。

  南泽恩熙推开了家门。

  “宫飞絮?你来我家做什么?”

  宫飞絮谨慎地看了看左右身后,从衣襟里掏出来一封信。

  “可否请你把这封信交给晔殿下?就说——春昼午,雨霏微。金带枕,凤凰帷。”

  南泽恩熙拧着眉头道:“这要是别人,我肯定当场就扔回去了。”

  “谢谢不点儿妹妹大恩,我愿意明年起,日日前往五味食堂,给你打一个学期的午餐。”宫飞絮一身新服,举止方端,把那地痞流氓劲儿藏得好好的。

  “少贫,你等着。信我送到,话我带到,我妈收不收是另一码事,明白?”

  “明白。”

  南泽恩熙关上门去送信了。

  宫飞絮在满空花火下静静地立于门前,那眼神是从未在友人面前流露出来的严肃与沉郁。

  不一会儿,一名女侍为宫飞絮开了门。

  “晔殿下有请。”

  玄子枫本想让雪鸮跟着宫飞絮,可有灵兽青鸾在的地方,其他鸟类都要退避三舍。于是,玄子枫只好将听力开到极致,只可惜还是有些模糊不清。

  “……这么说你是陈颖祎的儿子,那宫里头那个公主是……”

  “那是……侄儿南宫飞絮,见过姑母。”

  到这里,一道隔音的阵法画好,屋内的一切都归于平静。

  ——卧槽。

  这是玄子枫的第一个念头。

  ——卧槽?!

  玄子枫感觉他有点儿懵中带惊。

  南泽晔何许人也?敢脱离皇室、让銮钖匠造嫡系子嗣随她姓的圣上胞姐。

  陈颖祎何许人也?那可是大将军之女、当今圣上的贵妃。

  事已至此,玄子枫只想问一句。

  ——是谁给了我们勇气,管皇帝的儿子叫“公公”?

  ※※※※※※※※※※※※※※※※※※※※

  鸡仔的聆风堂分店——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

  关于历法

  大荣通行历法为农历,森坦斯和西洋使用太阳历,西域诸国使用草原历、农历和太阳历的都有。响玉阁人员构成复杂,因此太阳历和农历并用。神木塾新年为农历新年。

  大荣皇室

  南宫为国姓,当代圣上南宫昭是嫡次子,有嫡长兄(夺嫡失败流放)一名,同胞嫡姐一名(南泽晔),大将军之女陈颖祎为贵妃) 师云Ⅰ响玉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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